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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都愿意冒险了，祝蹊当然也想冲冲更高层次的平台了，不然等会儿影响力积分从25分跌到10分不到，她落差多大呀。 谁让百宁日报的影响力不如齐里日报就算了，在同等级报刊上发稿的影响力也会在助手的计算下逐步递减，加上可能还要减去一开始因为关注他们工作团而给她带来的影响力，那可真是什么都不剩了。 这一套计算系统，可以算是十分真实地模拟了媒体行业的现状——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话不要这么多，内卷就完了！ “咱们小祝同志在，往后上报纸的机会多了去了。”陈素玉拍了拍乔工的肩膀，那叫一个大言不惭！ 但乔工愣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有问题。 毕竟陈素玉已经成功在齐里日报露脸了呀，这可是妥妥的真实案例，她说的话信服力可高的。 祝蹊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估计都是一头黑线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能比她还更自信啊！ 再自信也没有用，该打的预防针还是得打的。 祝蹊就讪笑着说:“陈姐，乔工，你们这么说，那要到时候没上稿，我不就尴尬了？” 陈素玉心直口快，就要说“怎么可能不上稿”这种话了，就讲到嘴边的时候被抢先了。 看着更大老粗的乔工反而更细腻，祝蹊这话一说，他就琢磨出意味来了，连忙道:“我跟素玉主任这是美好愿望呢，这稿子上不上的事儿也不太重要，顺其自然就成，反正咱以后也是有机会投稿的。” “是这么个道理，对，就是这么个道理。” 陈素玉连连点头。 祝蹊觉得他们都可爱极了，他们京市第一机械厂的氛围，那自然是杠杠的！ “好了，正事办完了，咱们也该去拜祭拜祭一下五脏府了，我稿费也就这些，哥哥姐姐们的记得要手下留情哇。” 陈素玉:“留留留，咱们去国营饭店随便吃点就成，三个人就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了。” 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这边的邮局边上不远处是人民医院，跟鱼儿尾那边的格局大有不同，但功能设置也是比较齐全的。 也因为如此，这边人来人往的还是比较多的，但天气冷，在街上的人也数得过来。 就是这意外嘛，肯定是数不来的。 正巧也是让他们碰到了。 才走出邮局没有多久呢就被人骑着车撞了过来。 祝蹊年轻，动作也敏捷一些，她跟陈素玉并排走着，看到自行车，连忙推开了陈素玉，她没来得及完全闪开，被自行车的车头撞了一下手肘，就钻心地痛了一会儿，但缓缓就觉得好多了，应该问题不大。 事发太突然了，陈素玉跟更远一点儿的乔工都没反应过来呢，还是祝蹊先回神，看着因为紧急刹车导致自己摔了一跤，然后包里的纸张都散开了的男同志，感叹命运的一些巧合。 “这位同志，真巧啊，没想到还能在街上碰到你。” 陈素玉:？ 她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这男同志，猜到了这人是祝蹊之前说过的掏粪工，就立马把祝蹊拉到了自己身边:“你这孩子，怎么不关心关心自个儿的胳膊？你就不担心撞坏了以后没办法写字了吗？” 祝蹊就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给陈素玉看:“姐，没事儿呢，您放心，我比谁都更在乎我的胳膊呢。” 毕竟这可是吃饭的家伙儿。 “没事也不能大意！” 陈素玉就觉得祝蹊到底还是年轻:“咱们先去医院。” “这小同志也一起吧，你这咋咋唬唬的撞了人，得负责呀。” 程嘉树正跪在地上捡自己散开的那些纸张呢，听到陈素玉这话，连忙摇头。 “怎么？你这是不想负责了？” 程嘉树这下把头摇得更厉害了。 祝蹊就连忙说:“陈姐，算了吧，他这也不方便啊。” 她对陈素玉眨眨眼。 陈素玉这才想起来带上这男同志可能会影响不好。 正想要开口让程嘉树跟乔工现在这儿等着，她带祝蹊去看过后回来让程嘉树掏钱的。 没想到又被乔工抢先了。 只见他弯下了腰，捡起了地上的一张纸，这张纸还是报纸裁成的，上面画着祝蹊看不懂的专业模型。 “这是？这是老孙那个模型！”左右端详了，又摇头，“不对！你这个改进了！” “这是谁的图纸？” 乔工神情激动，看向程嘉树。 程嘉树压根就不回答他，连没捡完的图纸也不要了，揣好了包，骑着自行车就要走。 他应该是忘了场上还有祝蹊跟陈素玉两人，她们两人跟乔工还是一伙的。 所以最后四个人一起坐到了国营饭店中。 乔工翻看着程嘉树交出来的图纸，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激动，最后看向程嘉树的眼里都发光:“程同志！你这些模型就差数据验证了！以我的经验来看，大有所为！” 程嘉树大口大口吃着面前的水饺，大有吃完这顿就没有下顿了的意思。 他已经笃定，等会儿这三个首都来的人就会把他交给那群人。 祝蹊看看乔工，又看看程嘉树，无奈极了。 这技术人员可真是都一根筋得厉害，这边乔工还没有意识到人家程同志的特殊情况，另一边的程嘉树呢，也固执得不愿意相信他们是好人。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祝蹊还很不服气呢！ 她难道看着这么不像是个好人吗？ 更可恨的是，对象是乔工，自己作为后辈，还真的是没什么说话的余地。 还好，她的陈姐可给力，跟祝蹊还有这么一点心有灵犀的意思，帮她开口了。 “乔工，知道你们这些搞技术的对新技术的激情，但是人小同志都被你吓到了。” 本来以为程嘉树想要耍赖逃跑所以一把拉住了人自行车的陈素玉，在看到程嘉树掏遍了身上的口袋都没凑出一块钱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等到人承诺一定赔钱后就有点儿心软了。 如果跟她猜的没有出入的话，眼前这个窘迫的小同志，曾经也是少爷公子哥，现在这样，还真是让人看了心酸。 很快误会解除了，陈素玉对程嘉树就更没意见了，这还从乔工这儿得知人家的本事，陈素玉立马就开始惜才了。 但也很有限的。 她能成为陈主任，靠得可不是这泛滥的同情心。 现在她能做的就只是带着这孩子来吃顿饱饭了。 当然，最好还是可以想办法把图纸弄到他们厂子里去。 老技术的改进版虽然不如现在使用的新技术，但乔工已经说了，这是生产发展的另一条道路选择，意义是不同的。 陈素玉作为机械厂的老员工，第一反应就是给机械厂争取利益，这自然而然的，就会看上这些图纸了。 “小同志，你不用怕，这是我们机械厂的乔工，他平时就很喜欢研究你们这些模型的，现在这会儿就是看到了喜欢的东西，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 第49章 程嘉树 程嘉树的父亲是程明理，是旧年代里难得的留学生，也是难得的出去了能回来的知识分子。 他回国后先是在京市理工大学任教，后来在学校里结识了妻子方娜，两人结婚后跟随着妻子的脚步来到了百宁市，加入了百宁机械厂，担任总工程师。 在他的带领下，百宁一度成为贵良乃至全国范围内都赫赫有名的机械大厂，也就京市那不缺人才的地界才能有几家机械厂能跟百宁机械厂相提并论。 不过也不妨碍京市第一机械厂的高厂长很是眼馋这么个工程师，好几次都来动员程明理来京市一械，甚至还承诺了会给他的妻子方娜安排岗位。 但是方娜放不下在百宁的亲人们，不太愿意去京市，程明理便从来没有动摇过。 他们夫妻那时候可没有想过，他们放不下的亲人们，最后会成为狠狠捅向他们的一把刀吧。 回国后的程明理也没有同国外的那些同门们断交，时常有信件往来，也就形势不太好的时候停了这些往来，但他说什么也舍不得将家中的信件给毁了，于是就让方盛钻了空子，偷了出来。 之后的事儿程嘉树现在说起来也很是恍惚了。 因为实在是匆忙又混乱。 从认识的人那儿得到了消息，程明理紧急让妻子、儿子与自己登报断绝关系，在最后的关头保住了家人。 但也仅仅只是保住了他们的性命而已。 方娜本来就是京市理工大学的大学生，原也是百宁机械厂的工程师，但厂子领导早就因混乱的时局换了一批，有看不惯她们一家的人趁此机会就将方娜调到了后期扫厕所，成了个掏粪工。 方娜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一气之下病倒了，如今也是神志不清的模样。 她倒下了，可是他们的家不能倒下，总要有赚钱的人，程嘉树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从学校退学，接了他妈的班，就这样成了祝蹊猜测的掏粪工。 程嘉树吃饱了饭，也透露了不少信息，其余三人就借着这些信息拼接出了他的故事。 这样一来，陈素玉就很有心理负担了，她本来还想要哄哄程嘉树，看能不能把图纸“换”给他们机械厂的，现在怎么哄？真的哄了，怕不会将来的日子都要良心不安吧？ 她叹了一口气，对程嘉树说:“这些图纸你拿着也不安全，还是尽快销毁吧。” 百宁机械厂的邓厂长，陈素玉也是打过交道的，很清楚这个邓厂长肚子里没货，根本就不懂技术，现在还在吃着从前程明理打下的老底，并且并不觉得故步自封有哪里不对，还洋洋得意着呢，高厂长当场没说什么，私下的时候可对他没什么好评价。 这样的领导在上头，程嘉树就是有本事也得困着，这些能证明他本事的图纸反而容易给他招来灾祸。 他们家这状况，跟时局都没多大关系了，无非就是新的利益集团出现了，他们一家子对他们瓜分利益是阻碍，这才被迫害。 只要这百宁机械厂依然是以邓厂长为首的利益团体主导，那他们家暂时就别想翻身这么快了，程嘉树还是老老实实做他的掏粪工，这样才最安全。 就是可惜了这些图纸了。 程嘉树这一餐饭基本上都只是他们问什么他答什么，没有主动说过什么，很是怕事儿的模样，但在陈素玉说了这话后，却主动开口了:“你们把这些图纸带走吧。” 他也分辨出来了，眼前三人并不打算对他做什么，看上的也不过是自己这些图纸而已。 这些曾经被他们家视若珍宝的东西，如今都不能在家里出现，不说会不会招来祸事儿，就是出现在他母亲面前都会让她受刺激。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就是人祸，但是她妈却不敢去埋怨真正丧了良心害了他们一家的方盛，倒是怪起这些死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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