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周雨彤移交唐辛酒怀中,苟安摩挲着球杆前端,再次硬着头皮披挂上阵。 这次平心静气,发挥的不错,硬是怼进去了六个球,然而第七个球角度不好,她在桌边绕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好的下手位置…… 好不容易找到了俯身下去,瞄准半天不敢动杆子。 正当她因为过于专注和紧张,额头上都浸润出一层薄汗,就在这时,身后有个相比较起来有些陌生的气息袭上来,毫无侵略性地轻轻笼罩住她—— 手背上覆上一只偏白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触感微凉。 “位置找的不错,就是角度高了,这样进不去,手指放松,看杆。”温润的少年音带着浅浅笑意在耳边响起,“姐姐,专心。” 球杆末端被一只手扶稳,少年只是轻轻一使劲,伴随着连续几声轻响,彩球撞击桌边缘发出脆耳的声音,那颗角度刁钻的红球几次弹击后,安稳入袋。 周围安静几秒后,响起一阵掌声。 苟安震惊地眨眨眼,微微侧过头看身后的少年,此时此刻他还保持着立在她身侧的姿态没有抽离。 “你还会这个?” 苟安的声音充满了惊奇。 “嗯,会一点。”贺渊垂下眼,半开玩笑道,“好歹也是纨绔之一嘛。” 浅色瞳眸沾染点点笑意,此时对话中的二人似乎没有谁察觉,距离太近…… 她的鼻尖几乎可以嗅到他鼻息呼出的气息。 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远远看去,仿佛是少年扶着苟大小姐纤细的腰,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 包厢内,男人平静的收回了目光,手中的酒杯随意搁置在面前的玻璃茶几。 三分钟后,包厢的门被人从外恭敬打开,身型高大修长的男人出现打断了现场微妙的气氛和已经白热化到嚣张跋扈的战局。 在众人“唰”地转过头看过来的瞩目中,他来到桌球球台边,脱了外套,随意扔在旁边的椅子上。 松了松领口的衣扣,边缘扫过凸起的喉结,喉结滚动,他抬了抬眼。 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凝固在桌边的小姑娘那张茫然的脸,他冲她笑了笑。 “老东西陪你们玩两杆,不介意吧?”
第48章 您在吃醋 偏偏只有蚊子哼哼,总能惊醒熟睡的人。 贺津行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虽然语气礼貌询问是否能够加入, 但是他应该心知肚明没人敢拒绝他,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苟安“呃”了声,心想, 他还会这个? 作者你最好别这么离谱。 然而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发出一声对原作者的疑惑, 却引来贺津行的注意, 男人转过头望着苟安,漆黑星眸闪烁:“怎么了, 安安不愿意?” ……倒不是不愿意。 就是有点确实不愿意。 “看来昨天说的话只是哄着我玩的。” 哪句? 哦。 「下次玩游戏, 一起来吧。」 …………………所以说,深夜千万不要做任何决定, 清醒之后,真的很容易后悔。 此时周围的人看向苟安的眼神儿已经有点惊悚了, 虽然完全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 但从字面上理解, 这世界上能哄贺津行玩的人应该还没出生。 苟安只能硬着头皮, 翘了翘唇角,强行露出一个笑容:“说的什么呀,小叔的加入并不需要我批准,大家都是以集体为单位的战斗。” 此话说的非常勉强。 很快,苟安就证明了她下意识的不情愿真的是有点子避险雷达在的—— 当这个横空出世、极其擅长阴阳怪气的老人家, 以前所未有、干净利落的动作清空球桌上的球并拿下一盘比赛胜局时, 苟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动手用手里的球杆打他。 周雨彤说得对, 他们真的没一个好人。 又想起了贺津行在驿马赛道展现出的惊天动地的车技, 不出意外的话, 桌球或者扑克, 也是当年他离家出走时敛财的手段之一—— 这些都在后来变成了他嘴巴里轻描淡写的“赚点吃饭钱”,现在想想,他可能每顿饭都得吃野猪拌大象,抹香鲸炒鳄鱼。 而这个时候,现场的人震惊的震惊,错愕的错愕,生气的生气,并没有人想着要夸贺津行有厉害…… 除了哭红了双眼的周雨彤。 只听见她抽泣着,又开始拽苟安的衣袖,并用谁都听得见的声音说:“他怎么什么都会啊,好厉害啊可恶……要不是这次他是个反派角色,我可能又要忍不住疯狂夸他。” 看着不远处满脸写着“这个娱乐一如既往地没意思”站在那的男人,听见了这番言论后饶有兴致地转过脸来,苟安面无表情捂住了同伴忙着流眼泪还要喋喋不休的嘴。 “你这已经是对敌人的最高赞美了,不会说话就闭上嘴,灭我威风。”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等苟安再次拎起球杆,有机会摸到球桌边缘,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并不是单纯的因为贺津行偶然失误或者是怜香惜玉,他放下球杆只是因为他觉得累了。 男人顺手把球杆扔给了旁边等着的服务生小弟,随后抬起手完全不在意旁人目光地扶了扶腰,转头对不远处自己的队友们坦白:“太久没碰桌球,腰有点酸,我果然不太喜欢玩这个。” 是是是,不喜欢玩。 然后虐.杀全场。 ………………你说他装逼到种马文男主都甘拜下风,可人家大大方方承认自己腰不行。 最后得到继续战斗的机会,是因为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腰不太好这件事,真不知道该说谁比较丢脸。 向来拒绝“嗟来之食”,苟安心态有点被动摇,站在桌边勉强打了两杆,始终无法忽视某道轻飘飘落在自己的侧脸的目光—— 真的太有存在感。 第三杆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唰”地转过头,与贺津行大方的目光对视上,腰不好的老年人此时安稳地坐在一把扶手椅沙发上,长腿交叠起来,看不出一点腰不好的影子。 ——看什么看! 两人对视几秒,他才慢吞吞地开口:“安安,现在这个角度,那颗红球可进不了。” 就好像从头到尾,他注意到的,都只是她手中的球杆而已。 然而现在在苟安的杆下角度,她能触碰到的球至少有三颗,然而可恶的是,她刚才真的准备是去拿那颗红色的。 终于还是忍无可忍,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苟安直起腰,把手里的球杆塞给贺渊:“你来。” 贺渊:“不打了?” “不打了,”苟安嘟囔,“烦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贺渊接过球杆后,调整了一个角度,一杆便精准无比地将那颗该死的红球送入球袋。 苟安见状,心花怒放,立刻转头挑衅地看向贺津行—— 后者连坐姿都没有变化,回复了一个赞扬的微笑,“不错。” 贺渊没来得及接话。 “比小叔还是差点,”苟安说,“喝醉了还能发挥稳定,甚至指点江山。” 这话一出,贺津行倒是愣了愣,意识到眼前的小姑娘是还在惦记他前脚说自己在睡觉,后脚就直接在酒吧喝到微醺这件事…… 这是把他当撒谎精了。 再加上他居然加入战斗,看似与其他人同流合污,一块儿替那位萧淼小姐来抢夺小熊的罪名—— 怎么想都是罪加一等。 所以连带着说话也越来越大胆,夹枪带棒的? 恰巧贺先生向来是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性格,眼下被嘲讽也不见喜怒,甚至觉得这样双眼亮晶晶瞪着他的晚辈有些可爱…… 于是单单只是好脾气地“嗯”了声,点点头:“多亏安安送来的醒酒汤,很有用。” 然后看她张了张嘴,瞬间哑口无言。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反弹回来锤到自己的鼻子。 ——有木有可能原著里给他下药纯纯是因为他说话太气人,跟女主和他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根本没什么关系? 苟安哽住,很是不甘心地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贺渊凑过来在她耳边说:“别走神,姐姐,这局有点难啊。” 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去,并且成功地,再也没有往贺津行这边看过一眼。 …… 贺津行生平能尝到被冷落的滋味,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眼下算一次。 目光毫无波澜地扫过这位拢共没见过几次的侄子侧脸,本来是随便从国外召回来的孩子,却给了所有人一个意外的“惊喜”。 良久,像是想起来什么,贺津行有些感慨似的叹息了一声。 陈近理坐在他同一张沙发扶手上,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那边歪了歪身子,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人声音说,“看出什么来了?” “有点我年轻时候的影子。”贺津行不吝啬地夸奖,“老爷子看人也不是完全准,这孩子在国内看着长大,说不定成就比贺然还高……嗯,也有可能就是因为扔在国外野蛮生长了,反而更加茁壮。” 陈近理愣了愣,“虽然老头子气息浓郁,但这是什么从你嘴巴里能听见的最高级别赞美——” “别说的我好像从来不夸奖别人。” ”大多数情况下你的夸奖都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那是你们听的人有问题。” “……” “与其操心我们家叔侄关系,不如管管自己的家务事。”贺津行冲着躁动的千金团某个方向扬了扬下巴,“眼睛都要哭瞎了。” 陈近理掀起眼皮,扫了眼贺津行所指的方向,轻而易举一眼就看见了是谁在水漫金山…… 看到她这会儿大概是哭累了,在用手揉眼睛,他下意识地蹙眉。 但很快反应过来,便收回了目光,陈近理眉头松开,“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苟聿的女儿刚才看上去恨不得扑上来咬你了,你就非得逗她不可吗?” 这比喻让贺津行忍俊不禁。 “还真有点怕被记恨。” 贺津行笑吟吟地摆摆手,半真半假道,“所以不是摸了一把就下来了么?” “既然如此,何必出现招人烦。” “想看看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嗯?” “喜不喜欢桌球。” 贺津行停顿了下。 “我这把年纪喜欢的话肯定有点费劲,但后来想了想,能提起兴趣本来就不太容易,也不是完全就能够狠心割舍得下。” 这神神叨叨的回答…… 陈近理完全不明就里,只能冷嗤一声,骂他故弄玄虚。 “是真诚的答案。” 男人发出近乎于唏嘘的叹息,不着痕迹地看向不远处—— 双手撑在桌球台边缘、满脸认真的苟家大小姐,此时歪着脑袋,正跟贺渊商量下一颗球应该用什么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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