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会给好多, 那些有钱人就是靠吸咱们血活哩!” “听说现在时代变了, 江城的那些公司也在由年轻人接手,赚钱手法不那么激进……时代在变嘛!” “但愿。” “贺氏也有好消息了, 那个贺总不该心情好吗?” “哈哈, 心情好也轮不到给咱们多花一分钱!” 夜朗微微眯起眼, 抬起手弄乱了还在往下滴水的黑发,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他愣了愣回过头…… 就在这一瞬间,眼前如同跑马灯电影似的,出现了奇妙的幻想—— 他仿佛看见某个平行时空。 【夜朗依旧顶着一张面瘫的脸。 但是在门响的同时,他大概已经猜到了门后的人会是谁,尽管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漆黑的双眼里还是有眸光一闪。 大概是高兴。 打开门的下一秒,身上带着甜香的小姑娘,就会迫不及待地从稍微打开的门缝挤入—— 她身上一件外套就比这房子里所有的物品加起来还贵的,但像是压根不在意屋子里的破旧,她从门外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着他的腰,碎碎念:「那么久才开门,你邻居和他小孙子都看到我了,一脸看大熊猫的样子……我不管啦,有什么流言蜚语的话你自己负责。」 柔软的脸蛋埋在他的胸膛。 在她抱过来的瞬间他就举起双手表示了自己的非主动性,但是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高举的双手指尖就像是受到地心引力,向下,她肩膀所在方向,几乎不可察觉地,轻微弹动。 过了好一会儿,那白皙的脸从他胸口拿起来,装腔作势地尖叫一声,「你怎么不穿衣服!」 苟安仰着脸望着他,那双明亮的杏眸中倒影着他的模样,像猫一样很漂亮的眼睛,刚刚好装下他。】 电影播放完毕。 敲门声还在继续,夜朗也发现自己还站在窗棱边的阳光下,一动未动,房门也还没有打开。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刚才的一幕掠过脑海,最后在他怀中的人抬起头,看清楚她的脸的一瞬间,他也觉得很惊悚。 手扯过一件衬衫套上,打开门。 扑面而来的阳光直照后的温暖夹杂着显著男性气息扑面而来,站在门外的人脸红了红,后退了一小步。 借着门缝,夜朗看清楚了门外站着的人:当然不是苟安。 他抿了抿唇,有一抹怪异的落空感,但不强烈,只是上楼梯不小心踩空一阶的那种感觉。 此时从门外伸进来一条纤细的胳膊,手里握着手机,陆晚声音细细的:“阿朗,你看了今天下午的新闻吗?” “我刚醒。” “那你看一下。” 夜朗接过了陆晚手中的手机,低头看了眼,就看见江城本地社交媒体平台上,铺天盖地的新报道以强势的姿态,碾压各种八卦娱乐新闻,占据了大部分的头版头条—— 【宣布婚期:贺氏现任当家人贺津行十年无绯闻魔咒被破!】 …… 【未来的贺氏第一夫人,苟氏千金:苟安。】 …… 【贺氏后辈未继承叔辈凌云壮志,为真爱婉拒豪门婚姻,贺氏小少爷贺然解除与苟氏千金婚约,世纪联姻宣告破产后……事情远不如那么简单!】 …… 【早有猫腻!贺津行与苟安互动照一百组大赏!】 …… 【各大媒体直出报道,未见马赛克与敏感词规避,直言不怕被告:真相只有一个,新闻出自贺津行本人授意。】 …… 【贺氏掌门人贺津行:会尽快安排订婚宴。】 …… 【苟安:从豪门至豪门。】 下面的评论精彩纷呈—— “啊啊啊啊让我尖叫一下,成年礼宴路透开始磕,现在终于可以大声讲话:两人就是血配!” “楼上你尖叫的太大声了。” “那张骑马的照片,我建议打印成结婚证挂在客厅!” “铁树开花,铁树开花。” “祝福!” “呜呜呜呜呜怎么回事啊共舞那张也很棒,我喜欢看他的指尖搭在她腰间的蝴蝶结上,总觉得很色!” “什么,贺津行不是喜欢男人,我还以为是!” “楼上不如说他生理功能有问题最近才修好也显得没那么离谱哦?” “我老了,有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辛德瑞拉和王子固然感人又令人憧憬,但公主和王子应该才会长长久久?” “我也磕过野狗和公主啦hhhhhhh苟安那个保镖长得很可以的。” 夜朗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空白,他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早上的路灯下苟安好像是对贺津行说了些什么,男人回头看了看太阳升起的方向,然后笑了。 现在,他大概知道苟安说了什么了。 面前的男人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平日里总是鲜少出现表情,然而此时此刻却是真情实感地蹙眉,唇角轻抿,看似并不愉快。 “没想到啊,”陆晚看着他,“苟安最后居然和贺先生在一起了。” “你有事吗?” “啊?” “我说,”他的声音变得僵硬了些,且充满了想要结束对话的强势,“你还有什么事?” 门缝后面的人因为夜朗从始至终挡在门缝后而不得进门,她眨眨眼,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好像莫名语气变差,声音小了些:“我来拿帽子的。” 陆晚从下往上看向他时,让夜朗想到,很小的时候她也是会努力仰着头,迈开短腿,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身后,问他,阿朗,你去哪,奶奶问你一起吃晚饭,要不要? 后来一起搬了家,来到这片筒子楼,又继续做邻居,陆晚小学的时候曾经正经给夜朗写过一封情书,只是后来因为他没有回应,两人逐渐淡忘这件事—— 就这样稀里糊涂作为邻居共同长大,曾经的夜朗认为,他不知道情侣之间的爱慕之心是怎么回事,但是在他这,应该不会有人再越过陆晚。 “什么帽子?”夜朗恍惚着,语气听着终于没那么凶。 陆晚笑了笑,双手比划着圈出一个帽子尖尖的形状,架在自己的脑袋上方:“游轮上的遮阳帽,记得吗?本来一个帽子也没什么稀罕的,最近翻购物车购买记录想再买一个,突然想起那个帽子上的草莓,是楼下囡囡幼儿园六一节过节时,手工活儿做好了送给我——” 夜朗“哦”了声。 陆晚睁大了眼睛:“不会扔掉了吧?” “没有。”夜朗斩钉截铁,“她不是会随便丢弃别人物品的人。” 说完,别说陆晚,他自己都当场愣住,没搞清楚这份斩钉截铁的笃定从何而来。 “我去问她要。” 扔下这句话,他显得有些仓促地关上门。 …… 台球室内。 昏暗的光线只有台球桌上的有聚集的光。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贺渊收了杆,笑眯眯地回头看着身后的人—— 在角落里,两条长腿自然伸展开,贺然阴沉着脸,盯着手中的手机,根据图片的不断变化,脸上倒映的光将他的脸色也映照得五彩缤纷。 在他的头顶上,计分板上详细记录着两人对垒四局的积分,显然贺然以微弱的积分优势领先。 ……两人凑到一起,也属实偶遇。 中午还在学校吃饭的时候,看着手机不断推送的今日新闻热议标题,贺然当场就一口都吃不下去—— 当场在篮球队队友错愕的目光注视中,摔了餐盘,下午的训练作为队长带头玩起了失踪。 出了校门无处可去,心中烦闷,不知不觉便来了平日里会来消遣的台球室。 打了两杆,不在状态,正巧遇见贺渊,便让他接力,自己则缩到了角落里,明明知道不应该再看新闻,却还是忍不住一刷再刷—— 那些评论,所有的祝福和惊讶,偶尔有提到他贺然的,也是感慨,贺然大概都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猜对了。 确实没想到。 内心除了一开始的震惊,紧接着便意识到了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像是一直悬空的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死刑的判决书终于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听说那天晚上小叔叔被下药……” 台球桌边,卷发少年微微弯下腰。 “苟安也同时失踪。” 贺然猛地压下手中的手机,脸上越发的阴郁,沉着脸一言不发,他盯着贺渊:“想说什么?” “你们找她找了很久吧?最后找到了吗?” 贺渊轻笑一声,手中的球杆瞄准了那颗红色的球,跃跃欲试。 他说的话模棱两可,贺然却完全知道他想说什么,顺便便在他的提醒下,不小心想到了那天借着船舱内微弱的光,隐约看见在沙发上,那一缕柔软的黑发,和赤.裸的雪白脚踝。 呼吸因此一窒。 除此之外,又想到了其他的事,乱七八糟零碎的,关于贺津行对于苟安的事接二连三的“多管闲事”。 从在局子半夜捞人那天开始,就对他旁敲侧击; 夜未央事件第二日,他手腕挠痕,他问他是不是陆晚,男人否定了,笑容却更加愉悦; 苟安脖子上出现的VE高定项链,说是爷爷送的,后来偶然发现签单的是刘秘书,那个人明明只负责贺津行个人的行程事物; 成年礼宴上,众目之下的那支舞,众人调侃,那也是贺津行回归江城社交圈后的第一只舞…… 他像个蠢驴,还以为贺津行是对陆晚感兴趣。 如果说苟安与他坚决地解除婚约是一种抛弃行为,那么家中长辈的行为,显然是对这种“抛弃”的雪上加霜…… 他们预谋已久。 合谋,把他当一个傻子耍。 贺然摔了手中的手机,猛地站起来,一把抓过了随手挂在沙发上的风衣。 手机撞击台球桌一脚,极大的动静吓了台球室中的其他人一跳,众人纷纷转过头来,贺渊却看似一点儿也不惊讶,只是微微扬起下颚,唇角无声翘起,“咦,要走了吗?” 贺然的脸色黑如锅底,头也不回用肩膀顶开门,匆忙离去。 “不要冲动啊,哥。” 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贺渊轻笑,手中球杆瞄准撞击,伴随着“啪”的一声—— 红球落袋,正中靶心。 …… 苟安对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 下午睡到差点迟到,连滚带爬地起床洗漱出门,手机也没来得及看,所以刚开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走进教室的一瞬间,原本有交谈声的教室安静了几秒。 然后又“嗡”都炸开了锅。 唐辛酒冲她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她走到她旁边,还没来得及坐下,唐辛酒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纸巾,开始殷切地给她擦椅子。 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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