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学那狗崽的样子,我昨日回上京了。” 把人抱到自己的腿上,汪淮拿起桌上还温热着的点心,掰下小小的一块送进小姑娘口中。见她吃得津津有味,想了想柔声道:“连生传了消息,说是昨日动手的人已经查到。” “我回去处理一番。” 锦葵闻言并没有问汪淮如何处理的,她知汪淮心中有数,便从不问他官场上的事情。不过她倒是对究竟是谁想对汪淮不利有些好奇。 “昨日动手的可是小皇帝?” 汪淮摇摇头,把桌上的白粥轻轻吹了吹,拨开锦葵想要接过碗的手,也不理会小姑娘微微噘着的小嘴,继续喂她。 拗不过汪淮,锦葵只好张嘴,任由这人动作。 “谢瑖不会做这样的蠢事,既然我已经决定远离上京,他便不会再来招惹我。” 拿出巾帕为锦葵擦了擦唇边,汪淮才又淡淡出声:“是户部左侍郎范沛。” 锦葵闻言有些惊讶,她从未听过这人,也没听汪淮说过曾同他有什么过节,她拧着眉,颇有些疑惑道:“他为何要这般做?” 汪淮闻言先是一顿,可想了想后,觉得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有些事情也该同小姑娘讲讲了。 “范沛之子曾被我捉拿下狱,颇受了些重刑。” “可是那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在锦葵心中,汪淮虽算不上什么良善之辈,但她知道汪淮并不是个残忍嗜杀的人,他所做的一切,究其因果,都是有些由头在的。 不过这次汪淮倒摇摇头,盯着怀中人的眸子淡淡道:“倒也没有。” 见小姑娘眨着圆润的眸子,其中除了有些不解外,并没有厌恶害怕,甚至连质疑的情绪都没有,汪淮不由浅笑出声。 他的小姑娘就是这般,改日他把她卖了,只怕她还会乐不得地说自己做得好。 抱住人狠狠吻了几下,汪淮才哑着声出口:“这范沛于我卓家也算有些仇怨,若非那范沛之子犯到了我的手中,我本也没打算动他。” 她同汪淮是正经过了婚书的,那婚书上头的名字写的便是卓敬尧,可她却从未问过汪淮入宫之前的事情。 有些事情过去便过去了,又何必追根究底,总归他二人现下如胶似漆,相互依存和和美美的,又何必再提起过往? 不过汪淮若是愿意同她说,锦葵自是十分想知道。 抱住汪淮的脖颈,锦葵轻轻在他下巴上亲了亲,等听见汪淮哼笑,她才也跟着笑了起来。 汪淮低头抱着人,拿过小姑娘的外衫,帮她穿了上去,一边动作的时候,一边同她讲起了卓家。 “我本家为登州卓氏,卓氏世代富足,在登州颇有名望。卓氏历代族长都颇有手腕,是以生意做得大,还曾做过十几年皇商。” “财富这东西,易惹人眼红。不知从何时起,登州市井之间传言,说是卓氏一族有一可进一出百的聚宝盆。” “原本就是不知哪里传出的玩笑话,我卓氏一族并无人放在心上。” “那时候的卓氏族长为人豁达,广交天下,他乐于赈贫济乏、安民济物,在登州也有活菩萨的美名。” “可谁也没想到,这样的氏族只为一个子虚乌有的流言而人亡家破。” 锦葵听到这,不由直起身,她拧着眉,实在无法想象汪淮口中的事实。 见小姑娘这一副惊骇的模样,汪淮淡笑:“族中有个旁支子弟,在外醉酒后说卓氏确有一世代相传的传家之宝。” “他这一番话倒是坐实了那流言,彼时登州知府的小女婿,太仆寺常盈库大使便以卓府勾结山匪为名,直接带了府衙官兵抄了府。” “那所谓的山匪,也就是卓府中养的一群文人墨客罢了。” 卓府养了那些人许久,供他们吃穿,供他们笔墨,让他们那一群穷酸可在登州过上一等一的日子,可昔日府衙抄家的时候,最先站出来指认卓府勾结山匪的便是他们。 汪淮眸中一凛,随即微微敛目,不想让锦葵看见他眸中的冷意。 “那太仆寺常盈库便是范沛的妻舅,卓府的事他也沾了三分。” 锦葵抱着汪淮,心里疼得发颤,她抿着唇,好半晌才出声:“你那又怎么会……” 知道小姑娘想问他怎么会进了宫,汪淮把锦葵按在他怀中,摸着她细软的长发道:“家中父母兄嫂被害的时候,我去蓬莱县参加县试去了。” “后路上发觉有人暗中追捕,我身边小厮便顶了我的名字去投案,他给了我机会让我去父亲好友那里求助,我本想去京中告御状,倒是没成想还没进到那人府中,便被他拉去发卖了。” 锦葵狠狠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揽着汪淮的脖子,在他怀中屏住呼吸。 她的心太疼了,特别是听见汪淮用这般淡漠的语气说出当年的事情。 那话中未尽的意思,让锦葵觉得呼吸困难。 她知道汪淮十岁出头的时候便进了宫,十岁出头的汪淮可以去蓬莱县参加县试,可见当年的他绝对称得上一句少年神童。 可是他…… 这般优秀的人,就为了那子虚乌有的流言,那存着兼济天下之心的卓氏一族长,就为了一个旁支子弟的醉后胡言,而前程尽毁,命丧黄泉。 这等不公,实是让人难以接受。
第276章 第275章抵达 汪淮听着怀中人隐忍的吸气声,温柔浅笑。 他当年是恨过的,但在他搭上东厂以后,那些仇人也一个未留,甚至是让他们受了比当年卓氏族人还要苦上万倍的下场。 如今他对当年的事情都淡忘得差不多了,若不是今日提起,汪淮都要记不清父兄的模样了。 “莫哭,都过去了。” 怀中人听见他这句话,更是忍不住,呜呜咽咽在他胸前哭了起来。汪淮轻抚着她的背,柔声抚慰。 眼见着小姑娘年岁渐长,可这爱哭鼻子的毛病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汪淮无奈,只能抱着人让她在自己怀里哭个够。 待锦葵的呼吸逐渐平稳,汪淮才让申春去驿站中要了两个温温的煮鸡蛋,为他的小姑娘敷敷眼睛。 锦葵一边握着汪淮的手,一边问他:“那些人怎会相信那么可笑的传言?” “利欲熏心罢了。” 他们未必不知那只是谣传,可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些人也不愿放过,左右不过是百来条性命而已。 见他的小姑娘一副难过的样子,汪淮捏了捏她的脸颊,小声哄着:“你可想知道那传家宝是什么?” 锦葵点头,汪淮笑答:“你见过的,我私库里的那匹玉马。” “当年卓氏的老祖宗做生意赚了钱,便买了它,不过就是给后代子孙留一个念想,许是我卓氏的老祖宗也没想到,它会惹出这样的祸患来。” 锦葵听着心里难受,抱着汪淮的腰在他怀中使劲蹭了蹭,汪淮捏着她带着软肉的下巴心情颇为不错。 人之一生,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仇去怨了,又何必再执着其他。 把他的小姑娘打点好,汪淮喊了申春,三人架着马车驶向辽东方向。 汪淮虽是离了上京,但整个上京城却是为他昨日做下之事,震了个翻天地覆。京兆尹一早才知道,户部左侍郎范沛府上百余口,竟是被人屠杀殆尽。 谢瑖收到折子的时候,气得砸了整套茶盏。 “胆大包天。” 汪淮此举分明是在给上京城之人一个警告,借此展示他虽不在上京,但威慑犹在。就算谢瑖看不过汪淮如此猖狂,可也拿他无可奈何。 沈飞舟见谢瑖心生恼怒,不由出声道:“汪督公此举虽是过分了些,可他离开上京城的时候,对各方势力有过敲打,也曾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范沛此举着实不该。” 谢瑖微微眯眼,盯着沈飞舟道:“朕竟不知你会替汪淮说话。” “微臣也不过实话实说,既然汪淮已经决定离开上京,范沛所为实是多余。” “且圣上也知那范沛中饱私囊,为人颇为贪婪……” 见谢瑖挥手无意再继续下去,沈飞舟没有张口。他倒是不怕为汪淮说话引得谢瑖怀疑,如今时候,越是落井下石,才越是不妥。 他如此大方站汪淮一边,反能打消谢瑖之前对他的疑虑。 “那壶宝村和岳氏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谢瑖果然没有再把精力放在汪淮身上,沈飞舟的话虽不中听,可他说得没错,既然汪淮已经决定离开上京,他又何必再去招惹。 能送走那瘟神于他谢瑖来说,终归利大于弊,至于说脸面上的那点过不去,在江山社稷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他总不能为了自己有那所谓的帝王之威,置江山于不顾,非想不开地跟汪淮死磕到底。 “已着手安排了。” 谢瑖点头,让沈飞舟退下后,一人去了坤宁宫。 岳汝婷前些日子查出怀有身孕,他二人都十分高兴,可谢瑖隐隐发觉他的皇后并不如表面上那般轻松。知道是岳家带给她的痛苦经历影响太大,谢瑖觉得该在他二人嫡子诞生前,铲除岳家了。 荆州岳氏身为皇后母族,是绝对不可背上半点污名的,且岳氏那养蛊一般的教女法子,也绝不可传出半分。否则日后岳汝婷又如何能树一国之母的威仪? 原本他对岳氏还真没什么好法子,可出了壶宝村这一桩,倒是让谢瑖想到个不错的办法。 左右找个由头让岳家官员去处理这壶宝村的事情,再安排些人暗中除去岳家男丁,回头推到延平府官员身上,岳家既能得个为国捐躯的忠烈之名,又能铲除他看着不顺眼的延平府一众。 如此一举两得之事,倒真让他省了不少心力。 谢瑖忽然想到汪淮的做事手法,现下想来这般杀伐决断也没什么不好,怪道当年开祖皇帝要创办东厂,有些事情,果真不适合拿到朝堂之上。 待走到坤宁宫门口的时候,谢瑖忽然让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去传了连生。 接到谢瑖传召的连生,穿上了自己的千户官服,进宫觐见。 虽然汪淮已经离开上京,把东厂全权交给了连生,便是东厂的督主之位也一并传给了他,可连生并不愿意接任这督主之位。 在他心中,汪淮活着一日,便一日是他的主子。 橘白为连生穿衣的时候,二人都有些不适,他二人如今的关系颇有些微妙,非主非仆,非妻非妾。可似乎二人都在慢慢适应这过程,且还都有些享受其中的意思。 连生进宫的时候,谢瑖见他还身穿千户朝服,倒是有些敬佩汪淮驭下的手段了。连生这等疯起来比汪淮还不好控制之人,也能忠心耿耿对他俯首称臣这么多年,可见汪淮其人确有一套。 他二人在御书房内谈了许久,倒是无人知道小皇帝同这新任的东厂之主谈论了些什么。不过朝中众人心中都有数,只怕这朝堂之上又要掀起新一轮的腥风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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