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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淮撩起下摆，跪在了地上。 谢瑖，值得他一拜。 “本宫代圣上御驾亲征，平定延中。” 汪淮闻言双眸微敛，点头应是。 锦葵抱着还在啜泣的谢蔚，轻柔安抚。 昌顺六年，三月戊申，帝崩于延北，太子谢蔚即皇帝位，服丧以日易年，庶务从简。谥曰神尧圣贤孝睿皇帝，五月甲午，葬皇陵。 同年四月癸丑，慈懿皇太后平定延中民乱，班师回朝。 自此，新皇登基，皇权更迭。
第399章 第398章正文完 时隔几年，汪淮同锦葵又回到了上京城，他们居住了许久的小院子。 许是这上京辽东的折腾，让人倍感疲乏，二人如今倒是觉得无论在哪里都差不得什么了。 “没想到，太后是那般有才能的女子。” 执起酒壶，锦葵为汪淮斟满酒盏，又递到了他的面前。 岳汝婷代谢瑖平定延中乱事，回朝后又同谢望舒以及朝中大臣定制了救灾之策。如今已过六月，上京城早已安稳起来。 沧州辽东等受旱灾影响严重的地方，也做了万全准备，朝廷不仅开仓放粮，还派了驻军，想来再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便又会回到从前那种国富民安的境况。 “先帝生前留了许多治国之策，未来十年走向已规划好。岳家已倒，岳汝婷不会生出异心，她会同谢望舒还有谢珩一同扶持谢蔚，直到他可自己掌权那日为止。” 汪淮握住锦葵的手，心情颇为不错地接过她手上酒盏。 看出他现下放松，锦葵也跟着甜甜一笑。 只是偶尔难免会觉得人生有些惊奇。 她转世而生，遇见眼前这人，这前世今生便有如此大的差别。 几年前她待上京还犹为厌恶，对这里避如蛇蝎。可现下再回到这地方，竟也能找出几分自在。 “连生的伤可好些了？” 锦葵记得先前连生刺杀叶世昶的时候，受伤颇重，如今也不知好了没有。 剃了盘中鱼肉里那些细小鱼刺，汪淮把瓷碟推到锦葵面前，见她吃得心不在焉，便微微挑眉，直到人老老实实把盘中鱼肉吃了个干净，汪淮才回道：“好些了。” 前些日子汪淮把东厂正式交予到了连生手中，他如今也算是轻松了不少。 锦葵看着汪淮又在一点点耐心地给自己挑拣鱼刺，不由慢慢勾起唇角，笑得又甜又欢喜。 “好生用膳。” 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汪淮也跟着轻笑。 他的确喜欢河鲜，可万分不耐烦吃鱼，总觉得鱼刺挑起来令人心烦。以前也不知小姑娘何时看出来了，变着法儿地给他做那鱼腐同鱼丸。 如今他二人有大把的时间，日后想来最不怕的便是这细碎又麻烦的事情。 用完膳后，二人一起在小院中散步。走到厨房的时候，锦葵看着厨房那处的门廊，忽然大声笑了起来。 实在是她想到些万分有趣的事情。 汪淮被她那笑声感染，上前抱起人笑着问道：“什么事情惹你笑成这般？” 见小姑娘在他怀中笑个不停，汪淮俯下身重重在她唇上一吻。 直到锦葵扯着他的耳朵，汪淮才挑着眉轻哼，大有一副若是她不说便不放人下来的架势。 锦葵勾住他的颈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也不知是谁当日在这里，要收我做义女。” 她说完便捂着唇娇笑起来，即便是见汪淮那瞬时青黑的脸色，也停不下来。 实在是如今想起这事儿，仍旧让人止不住发笑。 怀中人笑得猖狂，汪淮心里那点不适也退了去，现下想起当时的模样，也不由觉得自己当年着实蠢了些。若是小姑娘知道他不仅动过收她做义女的心，还曾亲自为她选过夫婿，想来会笑得更大声。 汪淮抿唇，心中也颇有种奇妙的感觉。 当年的他从未敢想过，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会同自己有这般深的牵扯。他也没想过小姑娘肯无名无分跟着他这么久。 去了辽东，回了无人知他是谁的地方，二人才能过一段寻常百姓的生活。 伸出手指，汪淮无意识把玩着锦葵那柔顺的长发，低头看着怀中人，见她眼中带笑望着自己时，汪淮心中忽然一动。 他的小姑娘就是这般，无论何时，无论多久，只要他看着她，便无法避免心动。 “日后你想去哪里？” 若是小姑娘喜欢上京，他们便留在上京，若是小姑娘喜欢辽东，那他们便回辽东。如今他二人身上没了拘束，无论天涯海角，哪里都去得的。 锦葵窝在汪淮怀中，听他语气淡淡，可心跳却不由加快，忍不住把头埋在他颈间偷笑。 汪淮只宠溺着轻抚着她的发，静静等她开口。 “我也不知，可我们许久未回到上京了，总要在上京留段时间才好。我想同小蕊还有书意表姐叙叙旧，我想知道这段时日她们可遇见过什么有趣的事，我还想去看看芙蕖同源哥儿。” “育幼堂同养老堂如今也不知发展如何了，趁着我们留在上京，也该去看看。” “辽东自是也要回的，也不知我离开这般久，村中会不会有人欺负南藤。柳霜还住在家中，施家的事情我还未调查清楚。” “可我还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听人说边关互市建立得很好，到处可见红头发蓝眼睛的胡人，我还未曾见过生得那般奇怪的人呢。” “小蕊那里有很多夏大哥送回的番邦之物，我上次瞧着十分喜欢，若是我们日后有时间，便去互市看看可好？” “我还曾记挂着那些官员为博政绩，制造了许多悲剧的壶宝村。我想去看看那里的贞节牌坊拆掉了没有，我想知道那些曾经被迫守寡的姑娘们，有没有生活得更好一些。” “汪淮，我有太多的地方想去，我有太多的风景想看，今生你便这般陪我好不好？” 小姑娘嗓音甜甜的，软软的，汪淮听着只觉万分熨帖。 他轻轻点头，用带着微哑的嗓音道：“都随你，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你想看什么我便陪你看什么。”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会陪着她。 今生今世，他也只有她而已。 锦葵笑着吻上汪淮的唇，见他眼中满溢柔情，不由轻声道：“汪淮。” “怎得？” “今生，愿君心似我心，与君白头，与君偕老，一生一世只为君一人。” 她二人甚少说这些情话，可今日也不知怎得，偎在他怀里，锦葵就是忍不住想述说衷肠。 汪淮摸着她的发，轻吻过后，才柔声道：“生生世世，唯卿尔。” 唯你一人，钟情，爱重。
第400章 第399章番外 席书意 “道者，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之所以道也，君子之所道也。” 席书意手持书卷，她音色柔和，娓娓而谈。座下的学生听得认真，不时执笔在书卷之上做好释义。 先帝在位时间不长，可他驾崩之时，上京城中百姓罢市月余，街头巷尾常传来啼哭之声，十数日不绝于耳。先帝所在皇陵前，更有许多百姓自发烧香焚纸，以求先帝魂安。 且无论市井妇人，还是世家女眷，皆头戴孝帽哀悼先帝。 实是谢瑖为这世间女儿家，开辟出了一条更为宽松的道路。 立女户，建女子书院，废除贞洁牌坊，因先帝针对女子所出恩策，让许多饱受欺凌的世间女子找到新的希望。 而席书意所在书院，便是先帝鼎力支持，后又以太后之名所举办的女子书院。 女子书院不仅开放入学条件，无论世家女亦或是贫民百姓子女，都可申请入院。且席书意因着帮忙照看育幼堂同养老堂的关系，见到了许多家境困苦，亦或是在婆家受尽虐待的女子。 她同雁岚商量过后，又找了京中几位口碑极佳的官家夫人，共同建立了一个女子互助之所。 不论是谁，见到席书意都不免会提起先帝御赐巾帼典范之名。 如今，那能代表世间女子同男儿一样，都可于家为国卫社稷的牌匾，便挂在书院正堂之上。席书意曾言，女子自强，天下女儿皆为典范。 世间风景，男儿瞧得，女儿也瞧得。 男子可安邦定国，女儿家也可大有作为。 这便是席书意所追求的道。 “君子之所谓察者，非能遍察人之所察之谓也……” 一课终了，许多学生陆续离开，只留下一个面色微红，为人甚是胆小的学生。 她家中十分贫困，席院士助她良多。许多时候，哪怕只是看着席书意，她都能感受到一种力量。 想着席书意以女子之身撑门拄户，护住了摇摇欲坠的席家，又养活了偌大一个村子，她便觉得自己将来许是也能如她这般，无所不能。 “院士，外头有人拜见。” 一个梳着羊角髻的小娃儿跑过来，席书意抬头，见屋中还有学生，便柔声开口，询问她可是有什么事情。见那学生摇头离开，席书意才抱起小娃儿，走了出去。 都虎正站在书院门前，局促的红着脸，整个人颇为腼腆。 席书意见是他，放下怀中小娃后，面上露出个颇为温柔秀美的笑容：“都大人，恭喜。” 高澹调去了五城兵马司，都虎便接任了锦衣卫指挥使之位，这高升之喜席书意还未曾祝贺过他。 “同喜同喜。” 高大男人拘谨地挠挠头，话落才发现自己说了些蠢话，黝黑的脸色不由红了一片。可见席书意只是莞尔，并没有嘲笑的意思，都虎心中紧张褪了下来。 多少年了，他在席书意面前，一直都是这般样子，没有丝毫长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钟情席书意在上京城中并非什么秘密，但席书意坚定拒绝也是上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 席家虽然倒了，可席书意这等簪缨之家倾尽全力栽培出来的小姐，却是万分抢手的。不光是都虎，京中许多人都对她情有独钟。 做了朝中第一个女院士的席书意，如今身价更是今非昔比，不知多少优秀男儿想同她共结连理，却被席书意一一拒绝。 但都虎同其他人到底不同，她二人如今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了。 “我今日是来给你送请帖的，下月我便要成婚了。” 男人粗糙大掌捏着婚柬，薄薄一张纸在他手中，显得分外轻飘。 都虎脸上带着微笑，掌心里却满是汗湿。 他钟意眼前这姑娘许久了，曾经他以为自己今生会非她不娶，可看着她越来越优秀，都虎渐渐明白，眼前这个人若是囿于后院，让她只做那相夫教子的事，于她来说才是侮辱。 许是他明白得太晚，才被三振出局，没了机会。 “都大人乃双喜临门，小女子定会去参宴，届时也好沾沾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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