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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松手，汪淮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青薇软倒跌坐在地上。 她忍不住放声痛哭，望着汪淮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心头愤恨，忍不住大喊：“督公如此作践奴婢真心，莫不怕日后这世上，再无人同奴婢一般真心待您？” 本已离开的汪淮顿下脚步，转身又返了回来。 汪淮半弯腰，探下身看着青薇，他眼中含着凌厉，森冷地道：“你的真心？你是指在宫中散播谣言，借此敛得好处的真心？” “如此，不要也罢。” 见过稀世珍珠，他又怎么会分辨不出这下等鱼目？ 留她一条命在，无非是为了让她尽好做靶子的责任，若她安分守己他也不介意，可她不该打着这等让他恶心的名目。 任青薇软倒在地哭得伤心，汪淮也没有一丝动容，他只是恼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耽误他回小院的功夫。 上京城的夜寂寥萧瑟，只是汪淮知道前方有人还在等着自己，这归家的步子，便也愈发轻快起来。 小院中，锦葵正在灶上捏牛肉丸子，因朝中禁止私自宰杀耕牛，所以这牛肉寻常日子很难吃到。厨房今日偶然买到一些，锦葵便为汪淮做起了这道菜。 她知道汪淮甚少能在外头吃得饱，便日日寻了机会为他在吃食上找补一二。 锦葵把捏好的牛肉丸子放入炖盅里，同菌菇扇贝干还有一些补身的药材一同放入锅中蒸炖。剩下的牛肉锦葵剁了些馅子，调好口味后包成了馅饼。 汪淮是闻着香味进厨房的，甫一进屋，他便觉着腹中饥饿，看着小姑娘为他摆好碗筷，便忍不住夹起那烙得金黄的馅饼吃了起来。 锦葵见状连忙柔声道：“慢些吃，小心烫口。”那馅饼鲜嫩多汁，她怕他烫了舌头。 听着小姑娘的柔声关切，吃着她为他做的饭食，汪淮心中的暴戾同阴翳就那样一点点消散。待吃饱喝足后，汪淮还是不想离开。 只有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觉着放松。 可二人总不能一直待在厨房里，外头打更人敲梆子的声音由远及近，汪淮才缓缓出声。 “我送你回去。” 说完也不等锦葵点头或是拒绝，便往屋外走。 锦葵跟在他身后，刚出厨房迎面吹来一阵寒风，汪淮见状侧过身挡在锦葵前面，这一动作虽为她遮挡了冷意，冷风却自他身上带出一丝淡淡的脂粉香。 在他身后的锦葵立刻顿住了脚步。 见身后人停下，汪淮转头，带着不解道：“怎么了？” 却见他的小姑娘并不回答，只是睁着一双圆眼望着他。 见汪淮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锦葵心下轻叹，他这人…… 锦葵伸出细白的手指，在汪淮肩上戳了戳，做了个自以为狰狞的样子，恶狠狠道：“你去哪里打滚儿了，沾了满身的脂粉味儿。” 说完又好似不解气一般，接着用力又戳了几下。 汪淮面色一凝，忙同锦葵解释。 等提到青薇扑上来抱住他的时候，就见锦葵瞪起圆眼，抢白道：“她扑上来你就让她抱？” 他本想说不是这样的，只是还未曾开口，便听小姑娘又跟着一句：“那我扑上来呢？” 闻言，汪淮挑眉，心头的紧张消除了不少，抿唇勾起一个浅浅的暖笑。 锦葵看着他，浮上个念头。 她缓缓向前，仰着头一点点缓慢靠近，汪淮就那样睁着眼看着她，明亮黑眸中，是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她忍着羞涩，继续向前。 待她都快要凑近他鼻尖的时候，汪淮忍不住想要后退。只是锦葵如今已然找到了如何制他的法子，口中故作伤心地叹了一声。 “唉……” 这一声听在汪淮的耳中，让他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他最怕的便是她对他失望，继而产生离开的念头。 不等脑中想出什么，他的手便给予了回应。忙环住身前的小姑娘，把她抱得牢牢的。 阴谋得逞的锦葵伸出双手，抱住汪淮劲瘦的腰，又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吻，随后又害羞地把头埋在他胸前。 他不主动，那就让她主动好了。 他不会说情话，那她来说就好了。 虽只是在下巴上轻轻一吻，但锦葵这举动还是让汪淮愣在了当场。他忍不住紧了紧怀中人，似是想要确认这不是他的幻想。 他偷偷亲她的时候，已觉得那是世上最幸福的时刻，可当他的小姑娘……这般的时候，他却忍不住浑身颤栗。 汪淮哑着嗓子，眼尾带着薄红，他艰难开口：“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锦葵在他怀中带着笑意地回：“知。” 汪淮又问：“你可知我……”． 身份二字他未问出口，只是锦葵懂了他的意思。她从他怀中拱出来，双目中满是带着柔情的笑意，她嘟着嘴道：“知，知，知。” 凝视着汪淮的双眼，锦葵唇边带笑，看着他的眼睛柔柔又补充了一句：“那都不重要。” 她说完，胡乱揪着汪淮的耳朵，笑得开心。 汪淮闻言，忙把锦葵按在怀中，不让她看他眼中翻滚着的压制不住的复杂情绪。 他怎么离得开她？ 锦葵被他搂得浑身生疼，可还是笑着道：“汪淮，以后只有我能抱着你，别人都不可以。” 汪淮哑着声音道：“只让你抱。” 只让你抱，只让你碰，只要你不离开我，便是你想要我的命……也只管拿去。
第140章 第139章灭汪 汪淮抱着锦葵好半晌不松手，锦葵哼笑：“答应了就要做到，不然以后都不理你。” 听见她这话的汪淮哑着嗓子道：“会做到，别不理我。” 他的小姑娘在他怀里笑得开怀，汪淮此时只想就这样一直抱下去。只是寒风凌冽，他怕锦葵会着凉。心中便是再不舍，也不得不送她回去。 二人拉着手，一直走到锦葵的院子中。 看着锦葵就要走进屋里，汪淮忽然拉住她，他垂首出声：“我帮你拆发可好？” 虽看不见汪淮的表情，但锦葵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小心翼翼，她浅笑道：“你不会揪光我的头发吧。” 见他面上带出一丝笑容，锦葵捂着嘴笑出了声。 汪淮仔细挽着锦葵头发，小姑娘的头发乌黑顺滑，像她的人一般十分柔顺。 他神色郑重，举止轻缓。看着铜镜中的汪淮，锦葵一时间被他那一副专注里带着几分虔诚的眼神迷住。 她忍不住心中翻滚着的爱意，脱口道：“汪淮。” 汪淮看向铜镜中的小姑娘，见她一副眉开眼笑，美滋滋的模样，不由觉得十分好笑。他低头看向她，以眼神询问，也不知她又想起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看着那人深邃眸中俱是自己，锦葵仰起头，鬼使神差地道了句：“我给你做媳妇吧。” 汪淮闻言顿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他忍着心中激荡情绪，颤抖着从喉间吐出一句：“一直都是。” 她是他的妻，一直都是。 他半蹲下身，在小姑娘唇间印下一吻。看着她的眼，从惊讶转为害羞，再从害羞转为窃喜。 他想，纵使前半生艰难困苦，寸步难行，纵使日后进退无路，一路刀山血海，他此生也值得了。 二人刚表明心迹，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忽闻宫中爆出泰和帝重病，汪淮无奈只得离开小院。 泰和帝最近几年已甚少上朝，先前朝中众人还以为是泰和帝沉迷匠人之术，如今想来应当是泰和帝身体，在几年前便已经不大好了。 今日上午，泰和帝在中和殿同众大臣议事，大皇子谢玿、三皇子谢璀、还有东宫太子谢瑖俱在。都御史弹劾大皇子伤化虐民，言辞激切正讲到兴头处，只见泰和帝忽而喷出一口热血，惊得众人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待太医院院使赶到时，泰和帝已然昏迷不省人事了。 宫中戒严，宫门紧闭，太后懿旨后宫各殿不论品级，所有人不得妄动，凡无故游走作乱者，就地处决。 当时在场的中和殿所有人均被软禁在宫中，太后急召东厂与锦衣卫入宫。 连生面色微凝，望向汪淮道：“督公，府外的布置……” 从秀山归来后，汪淮对此情况已有预料，安排了些后手，只是如今还不到动的时候。他凝眉沉思一瞬，片刻后道：“圣上虽有恶疾，但如今未到时候，先进宫探探虚实。” 他手中有泰和帝脉案，便是圣上病情恶化，短期内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再则，此次事情，也有可能是泰和帝布局，还是不要妄动为好。 连生应是，退至汪淮身后。 等汪淮同连生还有锦衣卫指挥使高澹入宫后，泰和帝已然清醒了过来，只是人看着衰老了许多。 醒来后泰和帝第一时间放了中和殿众人，又召见了京卫指挥使韦良平、东厂厂公汪淮、东宫辅臣等。 当夜，汪淮出宫时，已过戌时。 宫中寂静无声，宫外人心浮动。 太子谢瑖小心搀扶着泰和帝，他眸中带泪低声道：“父皇觉得怎么样了？” 泰和帝狠咳一阵，待胸中闷意散去，才低头对着谢瑖道：“圣人将有为也，必先处晦而观明，你可知是何意？” 谢瑖见泰和帝如此，还不忘时刻教导自己，终是咽下心头苦楚，沉声回答：“成大事者，应当处暗察明，处静观动，瑖儿尚且年幼，父皇在教我韬晦己身，以弱示敌，待他日羽翼，方能同两位皇兄抗衡一二。” 闻言，泰和帝点点头，望着这个他一手教出来的孩子，心下暗叹，他终究是来得晚了些。 “朕不行了，老大天资愚钝，若无朕的扶持，只怕他同老三抗衡不了多久。朕本想着扶他同老三周旋一二，待你长大成人，可如今……” 泰和帝一声轻叹，接着又道：“朕时日无多，你须知，谢璀不能走在朕的后头。” 谢瑖忍着泪点头，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朕对不起老三母子，可谢璀……眼界终是短浅了些。” 自当年谢璀看中安家背后势力，执意求娶安芷荷的时候，他便知老三不堪为君。一个安成将军而已，便拿自己嫡妃位置去换，如此心性……枉费先皇后的教导了。 为君者，尚可无能，可若是这眼界浅了，祸害的就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了。 民穷国弱，君穷国亡。 他不能让这国家毁于他的儿子之手。 见谢瑖泪流不止，泰和帝摸了摸他的脑袋，叹道：“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若不先发制人，他日后悔的就是你了。” 都是他的儿子，他也并非冷漠无情之人。只是可怜天家无父子，他这一生于江山社稷无所贡献，临终之际，自要为谢瑖扫除一切阻碍，以免他走后有人祸乱朝廷。 谢瑖哽咽：“儿臣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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