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早知道你会长大,这件事也瞒不过你。” “当时爹爹他们几位同乡结伴去后山上挖矿,发生了意外,山洞塌了,爹爹这才没出来...” 她东扯扯西扯扯,从地形扯到天气,顾左右而言他。 许溪云越听眉头蹙得越紧,“姐姐,事到如今,你还在瞒我!” “我今日下午已经去找方婶打听了,和村长有关!是不是!”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我挨家挨户的敲门,不信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 她霍地起身,气势汹汹,说着就要朝门外走去。 许暮亭连忙拦住她,拽住她的衣袖,她这才发现,原来妹妹早已高出自己半个头还不止。 她如今,早已不是那个需要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小姑娘了。 许暮亭倏地流下两行清泪来,她别开头,不忍再看妹妹那双小鹿般清澈的双眼。 “溪云,别问了,没有隐情,我说的便是真相。” 一看姐姐这幅样子,许溪云刚刚还憋着的一股气,顿时也泄了出来。 她将许暮亭扶至床边坐下,伸出双臂环绕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蹭了蹭,轻轻道:“姐姐,我不知你在担忧些什么,但如今我已经长大了,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况且,咱们就快离开这个地方了不是吗?也许我们再也不会回来,若爹爹真的蒙受冤屈,你难道愿意看着他枉死吗?” 许暮亭擦了擦眼泪,犹豫了半晌,才嗫嗫道:“可...可村长他们,我们怎么对付的起...” ... 门外夜幕降临,已有虫鸣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 屋内昏黄的灯光照得人影绰约,两姐妹的身形叠在一起,不时有交谈声从门缝里传出,隐隐的,还带着些啜泣声。 三日后,程砚如期地来赴约。 这厢马车还没行到许家门前,便听见淮序的声音传来,“公子,许小姐已在门口候着咱们了。” 他撩起帘子,果然看见许溪云站在门口,远远地朝这边张望着,她似是有些着急,在原地转着圈,旁边的草都要被她揪秃了,落了一地的草屑。 马车还没停稳,许溪云就拎着裙子迫不及待得往前追了几步。 她蓦地撞进程砚的眼睛里,脸对脸,距离极近,还没等里面的人出声,她便气息不稳地抢先道:“程公子,我答应你,我去帮你降雨!” “但你也需帮我一个忙!”
第6章 演戏 风过云烟,蝉鸣聒噪。 这日天气依旧炎热无比,路边的石头晒得滚烫,热得草边都打了卷儿。 许溪云一早就把自己要传达最新“天神旨意”的消息散播了出去,这会儿大家正急急地往这边儿集合。 村口的大榕树茂密葳蕤,树荫下,众人搬着小马扎,围坐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嘟嘟囔囔,讨论着不知道今天许家幺女又有什么新想法。 村长大喇喇的坐在最前面,一副不屑的模样,连正眼都不稀得给许溪云一个。 他手里的烂蒲扇不耐的摇着,哗啦啦作响。 许溪云双手叉腰,声音洪亮,抑扬顿挫,挺直了背在指点着什么,端得一副自信昂扬的做派,丝毫看不出前几天她还在这里被众人指责耻笑的模样。 她一面指点江山着,一面不时地往那村口瞥去。 那人说好的,怎地时辰都快过了还不出现,莫不是反悔了吧... 她心里有些发虚,刚刚胡诌了一通,自己已经快没有台词了! 想着想着,嘴就打了个绊儿。 幸好,她刚顿了一下,便瞅见一个马车出现在村口。 待马车行得近了些,淮序更是大声吆喝了一声,引得众人都侧目望去。 今日的马车装潢不似往日般低调,里里外外富丽繁贵,四处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马车以楠木为身,丝绸装裹,金纹暗嵌,四角檐下都悬挂着金铃,铃舌碰撞声音清脆,颇是好听。 骏马形体俊美健壮,毛色光滑鲜亮,踏着优雅的步子,打了个响鼻儿,稳稳地停在众人面前。 微风恰当地掠过,拂起帘子的一角,溢出迷人的熏香,引人遐想。 被那一声吆喝打断,众人的眼神直往那帘里钻,心里直痒痒,盘算着里面是个什么大人物。 固宁镇没来过什么大人物,陌生面孔都出现的少,祖祖辈辈沾亲带故,也没人走出过这个小村庄。 忽的出现个这样的马车,自然是头等稀奇。 在众人的注视里,淮序不紧不慢的摆放好轿凳,又周到地掀开帘子,里面那人这才款款的露面。 程砚今日明显是有备而来,一身宝蓝色云纹锦袍,腰间坠着一枚青玉镂雕牡丹佩。 墨发尽数束起,银冠缀玉,眉若墨画,面如桃瓣。 明明是一副清雅隽秀的脸,只是那嘴角,偏带了一丝戏谑的笑,让人觉得有些玩世不恭。 这一套装备看得许溪云忍不住咂舌,这人做戏未免也太认真了些。 人群中有人对这幅面容些许面熟,这才想起前几日在许家门前见过他,只是那时并不是这幅模样,他们交头接耳起来。 程砚踱步到人群之中,对着村长笑了笑,“啪”的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端的是一副风流倜傥。 “在下是京城虞衡司郎中派来的,姓石名见,听闻此地有宝山,特地前来调查。” “虞衡司,那是什么?”人群沉默中,村头小菊脆生生的问道。 小菊他爹微怒地啧了一声,忙去叫自己女儿闭嘴。 程砚爽朗地笑了两声,摆了摆手,颇不在意道:“虞衡司乃是工部下属部门,职掌山泽采捕、陶冶等事。” “小姑娘,可明白否?” 小菊刚被父亲训了,这会也不敢多言,撇着嘴点了点头。 那村长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几番,怀疑地开了口:“可前几日,你还出现在许家门口,替她们说话来着,当时怎么不介绍你自己是工部的人?” 听了此话,程砚笑着和许溪云对视了一眼,眼里意味明了,这老东西,果然盯着他们。 他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道:“朝廷说此地有宝山,我自然要先暗访一番,意外却发现贵村有奇人能降雨,感兴趣便打探了一下,那日也是正巧碰上了,我和许家姐妹并无私交。” 程砚也知村长多疑,这一番说辞必不能打消他心中芥蒂。 他抬抬下巴,示意淮序从马车上搬下来一个小箱子,光看淮序的架势,便知那箱子沉甸甸的,必是些好东西。 果不其然,那箱子里整整齐齐码了几排银锭,干净光洁,泛着银色的光辉,直教众人都看直了眼。 “这几日我也些许了解了下,宝山却有其事,这些只是朝廷的诚意,待我细细查验过后,还会有更多的好处给到大家。” 程砚面露自信,一副土地主的模样,还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固宁镇的这些人,别说一辈子,祖宗上下几辈子加起来怕是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间面面相觑,天上掉了馅饼?还砸中了他们?顿时喜不自胜。 那村长原先以为他只是唬人的,这会看见真金白银,也傻了眼,再抬头看程砚时,只觉他周身气质非凡,金光闪闪,脸上的五官都看不太清,只看见“财主”两个字。 他不动声色的将箱子往自己这边揽了揽,脸变得极快,谄媚的套起近乎来。 按程砚所说,村北边的那座溪首山,便是他口中的那座“宝山”。 朝廷派人算过,这座山有利国运,所以这才派他来此地查探,若事情属实,他便要买下这座山的所有权,派一些人驻扎看守,再带回一些“特定”的泥石土块,便能回京交差。 这件事对村里人来说,百利而无一害,那座山对他们来说,本就毫无用处,现在能换来那么多银子,真真是泼天的福气。 村长一合计,也觉得这事可行,看程砚的眼神也更欢喜了些。 丝毫没想起来,那座“溪首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程砚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来,在崇敬的眼神中走,辘辘的马车声渐行渐远,直到马车都消失在路的尽头,村民们还在踮着脚眼巴巴地望着。 只是这银子目前众人是拿不走的,村长说他要暂为保管,待尾款结清,他自会不失偏颇的分给每一户人家,保证人人皆有所得。 待众人散去,还有几个男人站在原地未离开,脚步有些踌躇,欲说还休。 村长皱了眉,冲着那几个人喊道:“怎么,你们这是信不过我?要盯着我不成?” 那几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眼,领头的老张疾步走了过来,有些着急,又怕被别人听见。 他凑在村长耳边急言开口:“不是的村长,可是那是溪首山啊!” 村长不明所以,“溪首山怎么了?” 见村长还没有反应过来,剩余几人也急了,手拍的啪啪响,又怕隔墙有耳。 “村长!溪首山!老许!!” 直到现在,村长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什么。 老李接着道:“村长,刚那个人说了,这是宝山,是跟国运有关的,万万不可碰血腥,更不能沾上人命!” “你说,这我们要是瞒他被发现了...”这汉子急得都有些哆嗦了。 众所周知,欺君乃是大罪,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钱虽然重要,可也没有脑袋重要啊! 更何况,这是跟国运联系在一起的,万一真的有什么闪失,他们有再多的头也不够砍的! 村长沉思了几秒,可显然还是金钱的诱惑力更大。 他拍了板儿,强硬地说道:“慌什么!这事不就只有你们几个和我知道吗!” “当初后续都处理好了,也不会有什么把柄!你不说我不说,这毛头小子怎会知道?!” “说起来是个官,不就是有些钱,看他那纨绔的样,糊弄糊弄便过去了!” 村长将箱子牢牢抱在怀里,说完便抬脚往家里走去,走出几步还不忘回头叮嘱,“这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就当没发生过!” 有了村长发话,剩下几人就算心里害怕,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纷纷散了。 第二日,是程砚和他们约了实地考察的日子,从村里到溪首山,还有段距离,村长挑了村里几个得力的干将一起陪同,也有不少闲着想看热闹的人凑在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山脚下集合。 溪首山是一座石山,石块裸露在外,几乎不长草木灌林,有一道小路蜿蜒而上,隐隐约约能看见山腰上有一个山洞。 见程砚盯着那山洞半晌不吭声,生怕他对这座宝山有不好的猜想,村长连忙解释:“前些年,有人说这山里有宝贝,我们便召集几个人挖了挖,这个洞,便是那时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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