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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鸡腿，杜立跟豆儿一人一个。 豆儿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鸡腿，嘴巴里塞的满满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嘴巴上都是锃亮的油。 “慢点吃，还有很多呢，没人跟你抢。”季衡怜惜的看着他，目光柔软。 “叔叔，太好....太好吃了。” 豆儿眯起眼，弯弯的笑容如和煦的春风，长而微翘的睫毛如小扇子一般，随着均匀的呼吸轻颤。 直击季衡内心深处保留的那份仅存的柔软。 “那就多吃，都是你们的。” 杜立夹了一块肉，放进季衡的碗里。“哥哥，你也吃。” 乌黑的眼睛悄悄瞥了一眼陆良生，又打量一番对面的季衡，貌似这个哥哥更好有些。 更和蔼可亲！ “哥哥，你成亲了么？有仇人吗？” 陆良生.... 这小鬼头！ “你想干嘛？” “你想干嘛？” 陆良生跟豆儿同时看向杜立，异口同声的问道。 看着一大一小，几乎一模一样的神色，季衡大脑一片空白。 “不可能不可能，太荒唐了太荒唐了！”季衡喃喃的念道，夹了块鸡肉压压惊。 天地之大，怎么可能那么巧！ 陆良生的注意力都在杜立身上，丝毫没察觉到好友的异常。 瞥了豆儿一眼，看向豆儿，微微蹙眉，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赞许。“你这样不太好，咳咳，对你大姐不好。” “哎。”杜立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我也是没办法，你看，我家豆儿这么小，我也还没长大，总得给我大姐找个结实的男人，这样才能护住我大姐不受欺负！” 陆良生..... 后脑勺隐隐作痛。 那女人下手稳准狠，受欺负？ 不存在的！ “赶紧吃，吃完了我送你们回去。”陆良生夹了块鸡肉放在他碗里。 低头看了看香气四溢的鸡肉，杜立犹豫了一下，“哥哥，我可以带回去一些么？” 陆良生一愣，随即回过味来，点点头，“可以，一会我再去打一只，一并带回去。” 吃完饭，陆良生出去找野鸡，季衡待在屋里，视线似有若无的在豆儿身上打转。 有了刚刚那一幕，现在，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他越看豆儿越跟陆良生很像。 尤其是眼睛，连眼神都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这么荒唐？！ 思索片刻，目光看向杜立，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他是你外甥？你大姐的孩子？” “嗯。”杜立不假思索的回道。 “那你为何还要给你大姐找婆家？你姐夫呢？” 黑色的眼眸里陡然浮现出很深的戒备，看了豆儿一眼，说道：“外甥，你去外面看看哥哥回来没。别走远啊。” “好。”豆儿起身，乖巧的点点头，迈着小步子朝外面走去。 待豆儿出去后，杜立叹了口气，看向季衡。 第28章 028：终归是一家人 “我姐跟我姐夫成亲不到一年，我姐夫就被土匪给抓了，再也没回来，我娘说我姐夫是死在外面了，可怜了我姐，带着孩子受村里人指指点点。” “你姐夫家里没有其他人了么？” 杜立摇摇头，“没了，都死了。” 季衡叹了口气，“哎，也是可怜的。” “哥哥，你真不打算做我姐夫吗，我大姐很好的。”杜立眼巴巴的望着他，大大的眸子跟要挤出水来一般，泪汪汪的。 季衡...... 还是不要了吧，他还没有成亲的打算诶。 不多时，陆良生回来了，除了一只野鸡，还有一只兔子。 豆儿看见兔子，眼睛散发着别样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盯着它，半天，抬头看向杜立，可怜兮兮的祈求说：“舅舅，兔兔那么可爱咱们可不可以不要吃了它？” 杜立低头看着浑身雪白的兔子，神色透出些许犹豫，“这个我说的不算，回去问你娘吧。” ”好吧。“ 陆良生跟季衡两人将他们送到村口。 ”我们就送你们到这里，快回去吧。“说着，男人的大手拎着土篮子递给杜立。 ”谢谢哥哥，你们是好人，明天我还可以去找你们吗？“杜立接过土篮子，扬起脸庞，迎着细碎和煦的阳光看向他们。 陆良生点点头。“我们暂时不走，你想来随时可以。” “好，”杜立笑了。拉起豆儿的手，冲他们摆摆手，转身带着豆儿往村里走去。 看着两个矮矮小小的身影，季衡若有所思。 “你说，那姑娘会不会没死？” 陆良生转身，视线掠过他的脸，迈步往回走。 “不可能的，当时你也在那里，你觉得有可能么？” “也许，我是说也许，万一我们漏掉了什么地方呢？”季衡追上去，看着他说道。 “我后来又去找过一次，没有找到。”陆良生淡淡的说。 那天之后，待他恢复了意识能走路之后，他又去了一趟，方圆几里，尸骸遍野，一片焦土。 那种环境下，根本不可能有人存活。 所以他的假设是根本不成立的。 季衡自顾自的想着这件事，并未发现此时的陆良生，脸色差到了极点，胸口一会烈火灼烧一会寒冰刺骨，如岩浆跟冰潭碰撞一般。 夹在冰与火之间，反复的炙烤。 脚步越来越慢，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陆良生扶着树干，捂着胸口，艰难的说道：“季衡....快…扶我回去！” 说完这句话，眼前一黑，意识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 季衡大惊失色，敏捷的扶住他，探向他的脉。 不好，毒发作了！ 季衡背起他，足间轻点，朝山下奔去。 …….. 吃过饭，杜芸把蘑菇收拾好，放在窗根，擦擦手进屋，屈腿上炕，单腿跪着打开柜子，伸手在里面摸索了半天，渐渐，眉头紧锁。 不会啊，她记得当时她就放在里面了，怎么没有了呢？ 杜芸不死心，把被子跟衣裳掏出来，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布包着的猴头不见了！ “娘！”杜芸对着窗户冲着院子里喊道。 “怎么了怎么了？”肖氏放下扫帚，迈着碎步一手托着肚子快步走过来。 “我放在柜子里的猴头呢？”她问，眼底隐隐有火光冒出来。 肖氏怔忡了一下，别开眼，目光躲闪，心虚的说道：“柜子里没有么？” “娘！”杜芸又唤了一声，口气堪冷，“是不是我爹拿走了？” 出了杜大仲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来！ “哎，你爹也是担心你奶的身子，拿就拿吧。好了好了，我的祖宗，咱就别闹了。” 肖氏无可奈何的看着她，那边是自己男人这边是自个儿闺女，让她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娘！”杜芸气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指尖冰凉。“那是我打算拿到药铺卖掉，攒着给你找大夫的，你怎么能让他拿走呢？！现在不攒钱冬天怎么整，你生孩子的时候怎么整，你想过吗？” “到时候再说吧，你爹会有办法的。”肖氏转过身，背对着她，眼底一片凄凉。 想过有用么？要她怎么办？为了两个猴头去跟杜大仲对着干吗？ 他再没用，有他在，这好歹是个家，倘若他不在那天，让她们孤儿寡母怎么办？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他有办法？呵呵，娘，他要是有办法，咱家的日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您出去看看，同样是灾荒年，家家都缺衣常少吃，可谁家像咱家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好了，不要再说了！”肖氏转身，双手紧紧攥拳藏在破了洞的袖子下面。干涩的眸子里沉甸甸的，压着生活的折磨。“道理我都懂，可日子已经这样了，你告诉告诉我，该怎么办？和离吗？和离了我带着你们四个怎么生活？你爹再不好，可好歹他是你们的爹，家里有这么个人总比没他强。” “平时他对你奶好一些，无非是想着将来咱俩有难的时候你奶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伸手帮一把，不然你叫你爹怎么办？他的腿瘸了，没人愿意找他上工，他不这样做你让他怎么办，逼死他吗？！” 眼睛里翻滚着泪花，眨眼间缓缓的流下。 “你还小，日子中的磕磕碰碰你还不懂，你奶他们再不好，终归是一家人，将来咱家遇到难了，能帮一把的还是他们，闺女，生活不是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你明白么？” 杜芸怔怔的看着肖氏，她不明白，真的，一点都不明白。 什么是亲人？ 不嫌贫不爱富，落难时不嘲笑，发达时不巴结，遇到困难，大家不计较个人的利益得失，共同努力相互帮扶着渡过难关。 这是她对亲人的定义。 反观肖氏跟杜大仲的想法，她理解不了，半分都理解不了。 人需要自救，而不是出了问题一味的指望别人来伸出援手。 为什么，自己明明有可能摆脱现在的困境，偏要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 心口沉甸甸的，像堵了一颗大石头一样，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令她窒息。 就在这时，李三花就像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 “芸姐姐，你收拾好了吗，我娘让我来叫你，村长家的牛车在村口停着呢。”李三花隔着篱笆门，一手搭在篱笆上，问道。 “好了，马上就来，等我一下。”杜芸无心去想刚刚的矛盾，转身穿上鞋，跑出屋，弯腰拎起窗根下的箩筐，背在身上，往上窜了窜，往外走去。 肖氏跟上去，扯下篱笆上晾干的衣服，塞过去，“拿着，晚上回来凉。” 第29章 029：赶大集 杜芸心里还有些别扭，低着头，抬起胳膊夹住衣服，嗯了一声，跟着李三花走了。 往村口去的路上，李三花瞧出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了？跟婶子吵架了。” “也没，我爹把猴头菇给我奶了。我跟我娘争了两句。” 李三花愣了一下，想起自家那个分量不足她那个的猴头菇，拿回来的第二天她哥就拿到药铺卖。三个卖了四十文钱。扛了足足十斤糙米回来。 这….怎么说给人就给人了？ 李三花抿抿唇，打量着她沉郁的面色，抿抿唇，没把这茬说出来。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这几日上山采菜，杜芸一直很照顾她，她觉得自己也不能那么不够意思，有些话应该说给她听。 犹豫了片刻，说道：“芸姐姐，我听我娘说，昨个儿你大伯娘去了东塔村，好像是去给你说亲去了。” “可真？你听谁说的？”杜芸满腹惊疑。 小胖墩儿明明是说老院那边相中了西坝村的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那鳏夫有两儿一女，儿子在镇上什么店里帮工，女儿去年出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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