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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间起初生出的那点情分被这贫贱日子磋磨的也所剩无几，加上舒大春一直记恨当初杜芸的袖手旁观，在母亲的再三嘀咕之下，终于下了狠心将杜鹃给发卖了。 “不瞒堂姐，最开始我也是怨恨堂姐的，如果堂姐当初肯帮衬，我也不会经历这样的遭遇，今天听了堂姐的话，又去看了堂姐，才知道我错了，错的离谱。” 杜芸到底是心软的，她这人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心软，眼下瞧着杜鹃哭的这样真切，倒也硬不起心肠来。 “你错哪了？”杜芸问。 杜鹃哽咽道：“起先我听了堂姐的话只知道当初堂姐不是不打算管我的，只是在考验舒大春，想看看他待我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蠢笨，遇事想不到那么深，还是何奶奶刚才说舒大春本性如此，即便当初你帮了我们，日后他定也会有其他不满的地方，何奶奶说人心不足，经此一遭对我也是好事。” “我一琢磨，何奶奶说的对，若是当初堂姐肯帮我，日后舒大春说不好也会在其他地方对我生出不满。所以妹妹错了，错的彻底，辜负了堂姐的心意。” 杜芸打量着她的神情，瞧她并不是有意糊弄自己，再加上对杜鹃也有一定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城府深的女子。 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你需记得，别人再帮你，也是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要想日子过起来，还得自己能立起来。” “现下，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条便是继续跟着颂娘子在她家老太太身边当个婢子，往好了说，将来靠着老夫人给你配个小厮嫁了，将来带孩子成了奴籍，虽说是奴籍，但倒也是吃喝不愁，往坏了说，一辈子侍奉在老太太身边，但好歹也是吃喝不愁。” “第二条路，便是自己立起来，顶门过日子，这条路注定艰辛，一来你的情况不用我多说，这村里的闲言碎语有你经受的，往后这婚事怕是也不会顺当。二来，这世道即便是男人讨生活尚且不易，更何况是你一个女子。” 她一个自带金手指的女人在这世道讨生活尚且艰难，更何况是杜鹃这样一个无任何金手指傍身的女子，其艰辛可想而知。 “我是可以帮你，但就像我刚刚说的，也只是帮你一时，往后这日子怎么过还得靠你自己，所以你要想好，你已经选错过一次，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踏错了。” 因为不是每次选错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有时候她会想，人们常说命运命运的，这命运真的像老辈儿人说的从出生就定好的吗？ 她觉得不是，人这一生每一次的选择，选择过后的结果汇总在一起，到了临死那天，就是命运。 就好比在岔路口上，向左转是一种生活，右转是一种生活，直走又是另一种生活。 左转右转或者直走，其面对的生活又是不同境遇，这便是她理解的命运。 所以，她一直信奉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既然选择了，就坚定的走下去，犹犹豫豫反而更加坏事。 这些话对没读过书的杜鹃而言，的确是需要些时间来理解消化，若是让她现在就给个选择，那属实是叫为难了。 第426章 426：真相 “好啦，快起来吧。”杜芸将她扶起来，“你慢慢想，不着急，这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儿，可不能轻易就下了决定。等你想明白了再跟我说。” “咱们是堂姐妹，无论你做那种选择，我都支持。” 杜鹃听得她这般说，心里一暖，腼腆一笑，“多谢堂姐。” “去吧。屋子收拾出来了，这几日就委屈你跟小翠儿挤一挤了。” 罗英娘来的时候，豆儿被杜芸抱来跟她一起住，罗英娘走后，杜芸一直没舍得把豆儿在送回去，这屋子便空了下来。 这也到省事儿了，杜鹃回来，倒是省的再来回折腾了。 送杜鹃出去后，杜芸换了件衣服准备出门，这睡也睡饱了，该去办正事了。 小翠儿从外面回来，打趣道：“姑娘，我看后面还空着好大一块地方，过些日子咱们再盖几间屋子吧。” 杜芸一边系带子，一边漫不经意的问道：“那得花多少钱，再说，又不是没地方住，盖那么多房子干啥。” “眼下是有地方住，但就照姑娘这三天连头往回捡人的习惯，这屋子早晚住不下。” 杜芸：“......”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臭贫！你去母亲屋里把母亲给大力做的鞋子拿来，待会我一并给大力送去。” 杜芸骑着车子到了镇上，按照肖氏给的地址，很容易便找到了苏兰娘的住址。 思如开门时，瞧见这陌生的面孔，愣了一下，“你找谁？” 杜芸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是苏六娘的女儿，找你们夫人。” 思如一听，“你进来吧，且等一等，我这就去回禀夫人。” 不多时，思如带着杜芸进了屋子。 看见苏兰娘，杜芸一眼便认出她来，这不是正是那时在酒楼，她们撞上的人嘛。 怪不得当时肖氏的脸色那么难看，敢情是看到熟人了。 她这边在打量苏兰娘，苏兰娘也在打量着她，思如进来回禀时说外面寻来的姑娘生得明艳动人，起先她不以为意。 这会儿瞧见了，果然是明艳动人，才这般年纪就生的这样标致，等再过几年，怕是会更加艳丽逼人。 “你与你母亲很像，不过你更像你外祖母。”苏兰娘笑着说道。 眉形，眼睛都很像。 杜芸对她没有好感，也懒得与她叙亲情。 原因无他，只因这有血缘的姨母不够坦诚，一开始就带着算计的心思，这人能良善到哪去。 因此，说话也没那么客气，更确切的说是懒得在这种心思不纯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我今日不是来与你叙旧的，目的，我想知道目的。” 苏兰娘一愣，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你这小辈就这样对长辈说话么？” 杜芸冷笑，“你这话可说差了，家里长辈自然是教了我什么是教养，但前提是对方是值得的，对那些一开始就存了算计心思的人，自然也无需以小辈自居。” 苏兰娘上下打量着她，片刻，轻轻一笑，“倒是个刚烈的，这点可不像你娘，你可知过慧易折，这为人处世还是谦逊一些比较好，不然将来怕是要吃苦头。” “是么？我母亲倒是谦逊，也没见这苦头少吃。可见这吃不吃苦跟性子刚烈与否并无关系。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若说你寻我娘是为了亲情，我是不一个字都不信的。你不妨说出你的目的来听听。” “我娘是从前没有倚仗才遭受那些，差点连命都没了，如今，她有丈夫有子女，是有倚仗的人，决计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几句话便被人算计去。” 该来的挡不住，既然事情到了跟前，那就断没有怕的道理。 这事儿啊，不会因为你怕就不来，既然怕与不怕该来的总会来，那就正面刚！ “放肆，你这丫头张口算计闭口算计，可有半点将我家夫人放在眼里？” 杜芸睨了思如一眼，“你主子还没说话，哪里轮到你一个丫头在这插言，这是我与你家主子之间的事儿，哪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插嘴。这要是在外面，可真是要给你主子丢人了。” 思如没料到她竟会这样说，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苏兰娘摆摆手，“这不用你侍候，下去吧。” 待思如下去后，苏兰娘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意见很大，可当年的事儿，错也不在我，说句直白的，在苏家，我跟你娘都是棋子，我们也都是身不由己。” 杜芸轻笑，好一个身不由己。 “那现在呢？你来找我娘，是苏家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杜芸问。 苏兰娘沉默了，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开口道：“苏家的意思，是我主动争取了这个差事。” “为何？”杜芸又问。 “这你无需知道，你只知道我不会害你娘就行。” 苏兰娘说的诚恳，但杜芸是半个字都不信。 “夫人既然坦诚了，我不妨也坦诚的告知，我必须要知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凭着姨母这层身份想让我相信你，很抱歉夫人，我没那么天真。如果你不告知我实情，我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我娘跟你们走。” “你......”苏兰娘气结。 “我的态度很明确，夫人无需怀疑，既然夫人没想好，那我便回去等消息，等夫人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让人来找我。” 说罢，杜芸作势要走，反正她不急，有急的。 “等等。”苏兰娘开口，“我说。” “今年宫里太后过整寿，苏家得到消息，皇后有意让针线所给太后娘娘以浮云缠枝的技法绣华服。” 话说到这，苏三娘没有继续说，也无需继续说下去，杜芸已然明白了。 针线所那位掌事“苏六娘”是赝品，自然不会那失传已久的浮云缠枝，苏家这才急了。 毕竟这事儿如果败落，那可就是欺君之罪，是要灭九族的。 苏家慌了，这才想到了母亲。 母亲？ 杜芸轻轻笑了，“说到这就是全部的事情么？” 苏兰娘一愣，“你这话是何意，我把这么隐秘的事情都告诉你了，还有必要瞒你什么么？” 第427章 427：就当是考验吧 杜芸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兰娘，“你真打量着我们是乡下人没脑子吗？那苏家人都以为我娘死了，缘何会忽然来寻？” “你别跟我说苏家人一早便知道我娘还活着只是看我娘可怜想放我娘一条生路，这话怕是那三岁的孩子都不会信。” 说着，杜芸倾身上前，凑过去，轻声道：“那苏家缘何会知道我娘还活着，这里面怕是少不了您的功劳吧。” 苏兰娘看着杜芸，神色震惊无比，杜芸的话句句说进了她的心坎。 不错，她打从一开始就没瞧的上杜芸，以为她不过是个乡下那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半真半假的搪塞过去就了事。 可眼下的情形显然不是敷衍了事就能搪塞过去的。 “你慢慢想，我们一家没享受过那富贵荣华，贱命一条，举我们一家之力倾覆整个苏家倒也是赚了。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杜芸没有半分犹豫抬步离开。 思如守在外面，见她离开，连忙进屋。 “夫人就让她这么走了？” 苏兰娘透着窗子看着杜芸的背影，苦笑道：“这丫头比我想象的机灵，容我想想再说吧。” 她叹了口气，难道如今真要将事情和盘托出吗？ 就算她和盘托出怕是也失了先机，那丫头怕是也不会轻易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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