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上去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 谢必安道:“请问可是张从正张公子?” “正是在下,”张从正模样清秀,脸上却挂了几处彩,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袍,瞧着有些年头了,他打量了一下在场的几人,问道,“你们是?” 今日早晨他们来找了张从正一趟,却发现他不在家,倒是听到了隔壁街巷的打斗声,碰巧救下了林悠。 这回一耽搁,已经到了傍晚,陈雪荣目光殷切的看着张从正,轻声唤道:“张大哥!” 结果毫无疑问,张从正什么也听不着。 南山心下叹气,曾经相爱相知的两人,如今天人永隔,连叫一声名字都已经听不见了。 他上前一步,道:“张公子,在下南山,是陈雪荣的表哥,有些事情需要问一问你。” “雪荣!”张从正急切上前,问道,“雪荣她怎么样?她还好吗?” 南山沉默的打量他,见他表情不似作假,才道:“外头寒冷,可否容我们进去取取暖?” “哦,可以可以,请进!”张从正立马引着几人进去。 几人进了屋子,屋中并没有点炭火,虽然比外头好了那么一点,但还是十分冻人。 屋内陈设十分简陋,几张椅子都掉了漆,可见屋主人是多么的捉襟见肘。 张从正取了热茶过来,不好意思道:“诸位见怪,屋中简陋,大家坐吧。” 南山摆摆手,注意到了桌旁一副雪白的手套,看那皮面,应该是羊绒的,他缓缓收回目光,道:“张公子客气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第8章 疏树归禽图 林悠站在一旁,对面门帘拉了一角,可以看见里面是间书房,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后面挂着一幅丹青,上面画着几只禽鸟,色彩鲜艳,右上角题了词,言:鸟归来......忽然,她的视线被挡住了。 张从正笑着把茶递给她,道:“姑娘,天气寒冷,喝杯热茶暖暖身体吧。” 林悠接过,转身坐到了一旁,没有说话,她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南山,心道:他倒是十分不讲客气。 听他说是陈雪荣的表哥......林悠仔细想了想,陈雪荣这个名字她好像有些印象,她小声问一旁的谢必安:“请问陈雪荣可是四方巷的那户陈家?” 谢必安点了点头,道:“没错,姑娘认识?” 林悠摇头,道:“只是听说过。”林家与陈家有生意往来,是以她和陈雪荣也见过几次面,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南山道:“张公子,我就直说了,我来找你就是知道了你和雪荣的关系。” “今日,我们找到了雪荣表妹的尸体。” “什么!”张从正面露震惊,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盏,他道,“不可能,不可能!雪荣不可能......” 林悠也有些震惊,陈雪荣竟然死了......她印象中陈雪荣一直是乖乖巧巧的,跟在他父亲后面的小姑娘,算起来她比自己还小几岁......她俯身低头询问谢必安:“她是怎么死的?” 谢必安小声将发现陈雪荣尸体的事情和林悠说了。 林悠紧了紧拳头,皱眉沉思了起来。 那边南山安抚道:“张公子,你先别激动。” 张从正急切问道:“南公子,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 南山叹气,道:“三天前,雪荣突然失踪,直到昨晚我们才找到了她,却已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张从正跌坐在地,抱头痛哭,“要不是我......” 南山拉起他,问道:“公子先别激动,可否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张从正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道:“三天前,我曾与雪荣约好一起离开,可我......却失约了。” 南山问道:“你为何失约?” 张从正长叹一声,道:“我那日不小心冲撞了城东的贾老大,他是禹杭有名的混子,我被他打了一顿,这才没来得及去找雪荣。” 南山默了片刻,问道:“那你之后没去找过雪荣?” 张从正道:“找过啊,只是陈家不让我接触雪荣,根本就没和我说她失踪了......” 说到这,他又哀哀戚戚的哭了起来:“都怪我,要是我早发现雪荣不见了,要是我去见了雪荣,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南山看了眼一旁哭得也十分伤心的陈雪荣,摇了摇头道:“走吧。” 出了张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外面又飘起了小雪。 林悠拢了拢身上宽大的衣袍,冷的打了个哆嗦。 南山凑过去笑道:“美人还真是美人啊,连‘哆嗦’都这么好看。” 神经病!林悠看白痴的看了他一眼,十分不客气道:“你事情要是办完了就走吧。” 南山伸手接了朵雪花,送到林悠面前,道:“如此着急作甚,你我大雪漫步,不是十分有意境吗?” 林悠眼皮突突的跳,她手里的弯刀“噌”一下出了鞘,朝着南山道:“我虽然打不赢你,但是拼了命在你脸上划一刀的功夫还是有的。” 说罢她拿着刀在南山脸上比划了一下,道:“你要试试吗?” 南山摸了摸脸,脑中想到了他与林悠扭打在一处的场面......呃......实在是有些难看。 他看着林悠这股狠厉劲,也不知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养成了个女土匪的性子,他咽了咽唾沫,摆手道:“不了不了。” 谢必安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觉着十分好笑,心中想着,面上就表露了出来。 南山转头的时候,正好把他抓了个现行,他挑眉道:“笑什么,把你衣服脱下来。” “啊?”谢必安被抓包,赶忙止住了笑,不解的看着南山。 南山也不解释,只催促道:“快点。” “哦。”谢必安不情愿的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 南山把披风递给林悠,道:“不要嫌弃,凑合穿吧。” 林悠也不讲客气,接过便披在了身上。 谢必安嘟嘟喃喃:“自己有衣服不拿,做什么要拿我的。” 南山耳力极好,自是听到了他这一番抱怨,他冲谢必安招招手,道:“我拿你衣服还需要理由吗?” 谢必安一噎,心中南山的形象彻底翻了个面,再也不是那个一来便温和唤他们“兄弟”的大人了......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范无救此时出了声,道:“公子,张从正好像并不知情陈姑娘之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谢必安听是正事,也正色道:“公子,我在附近打听过了,张从正在附近的名声十分好,邻居对他也是赞许有佳的。” “而且他家中贫穷,为了念学堂,他在文人馆谋了一份差事,勤工俭学,挺不容易的。” 文人馆?南山想了想,问道,“可是停走街街口那家卖字画的?” 谢必安点点头,道:“公子,可有什么不妥?” 南山沉思了片刻,又问道:“你们在他家里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发现?” 两人摇摇头,陈雪荣走上前问道:“大人可是怀疑张大哥?” 南山没有说话,其实也算不上怀疑,只是找与此事有关的人问问话而已。 陈雪荣见他不语,跪在地上道:“大人,张大哥绝对不会是害我的人,我相信他!” 南山道:“你起来吧,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跟谁说话呢?”林悠见他对着空气说话,有些莫名。 南山咳了咳:“ 没谁,你听错了。” 说完又问两人:“你们还有别的发现没有?” 谢必安和范无救认真思索。 林悠狐疑,想了想,只当这男的有毛病,不过听他们谈话,大概是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应该是在调查陈雪荣的死因,她倒是发现了一些问题,便道:“我看到他的书房挂了幅画,如果我记得没错,那是华岩华大家的疏树归禽图。” 南山见她突然说话,便是明白了她应该猜到了他们在做什么,便接道:“疏树归禽图?我倒是听说过这幅画。” 南山常年游历在外,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只不过他有一个癖好,那就是但凡去凑的热闹都与一个“美”字脱不了干系,什么美酒、美食、美人之类的,简直就是无“美”不入。 “此画所绘为深秋萧疏的树枝及正归巢的禽鸟,禽鸟工中带写,神形兼备,姿态优美生动,华大家确实十分善于捕捉自然生物中的天趣,将他真切细腻情感完完整整的从画面上展现了出来。” 众人听他说完,谢必安眼睛亮了道:“这幅画真有这么好看?” 南山没理会他,却是有些惊喜的看着林悠,说道:“林姑娘看着杀气腾腾的,没想到也认识这疏树归禽图?” 林悠不耐的舔了舔后槽牙,这人还真是会见缝插针的卖弄,她道:“没错,我小时候有幸曾看过那幅图的真迹,只是隔得远,我也不能确定,张从正书房挂的是真的还是赝品。”
第9章 夜探张家 范无救不解,道:“如果画是真的那又怎样?” 南山撇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必安解释道:“我也听说华大家曾经可是宫廷画师,专为皇上妃子作画的,他的一幅画,宝贵程度可想而知。” “可他一个穷的连碳火都点不上的穷书生,若是有一幅真迹,你说奇不奇怪?” 范无救摸了摸头,道:“那也可能是他攒钱买的啊?” 谢必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正欲骂他是个榆木脑袋,南山开口道:“范兄弟说的也有道理,一幅画确实不能代表什么,但我们也没有别的线索了,姑且查一查吧。” 说完又对林悠拱手道:“感谢林姑娘提供的线索,看来今日我们还不能出城了。” 林悠闻言,皱眉看他,道:“你要夜探张家?” 南山笑得春风和煦,道:“知我者,林姑娘是也。” 林悠不理会他的套近乎,她总觉得这人一开口说话就跟个登徒子一样,偏生脸上一派正经的正人君子面色.......她心里骂道,白瞎了那张脸。 南山又道:“那还得麻烦林姑娘今晚和我一道来一趟了。” 林悠抬眉,问道:“为何我要一起去?” “那还不是因为林姑娘见识多,在下见识短浅,可识不出那画是真是假。” 林悠皱眉想了半晌,而后点了点头,道:“行。” 南山没想到林悠答应的这么痛快,哈哈笑起来,道:“林姑娘是个爽快人,看来我南某人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林悠没好气转了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南山依旧笑嘻嘻,对谢必安道:“谢兄弟去准备一番,今晚要好好招待林姑娘。” 谢必安领命,与范无救一同离去了。 林悠正要拒绝,却发现已然没有两位仁兄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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