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公主求见!” “安和公主?”吴镇和身侧的其他将士对视一眼,“安和公主不是嫁与羌王了吗?怎么会到我军前线?” 那小兵的声音竟然有些发颤。 “她……她提着羌国勒克卓将军的项上人头。” “什么?” 不等众将士反应过来,门帘掀起,一个被鲜血染得半红的身影大步踏入房内。 她半边脸和身子都印着血迹,左手拽着勒克卓的头颅,那被齐刀斩断的脖颈处还在往下滴血。 像是浴血而来的死神,声音嘶哑。 “不请自来,多有得罪。” 她说着把勒克卓的头丢在地上,好似一个普普通通的蹴鞠。那颗头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撞到桌角停下来,勒克卓面部朝上,双目圆睁,死死地瞪着天花板。 饶是军中都上战场杀敌之人,见到自己的对手死状惨烈,死不瞑目,还是移开了目光。 “安和公主前来是……”吴镇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必当我是公主。我是普普通通的羌国叛军,前来投奔大周军队。” 她说着,一直看向地面的眼睛突然抬起,锐利如剑。 “我知道羌国所有军备情报和将领战术,必能让我们大周,大破羌国。”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她精致的脸庞在沙尘和血色的映衬下显得惊心动魄,“地上的东西就是我的诚意。” 吴镇端详一阵:“……公主可是遭遇什么变故?” 女子通红的眼眶反射出跳跃的烛火,像什么东西被点着了:“他们杀了上官越……殿下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殿下死于羌王手中,我势必与羌王不死不休——” 那眼神太过冰冷可怕,周遭将士们都被震慑住,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吴镇虽然战术激进,行事却很稳重,他在细细考量这事。 安和公主说她知道一切敌军信息,说明她必定在前线,她位置特殊,和亲公主刚被嫁过来就被宣战,羌国没人能给她好脸,所以同样来自大周的上官越殿下就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而他二人身份特殊,可能在营帐中提供大周情报,却不想这月以来羌国屡次战败,羌王按捺不住终于对他二人出手,随便杀一只鸡儆猴而已。 不幸选中的上官越殿下就被羌王杀死,本意警告安和公主不要耍小心思,但安和公主重情重义,当即斩杀了大将军勒克卓的人头,作为投靠我军的筹码。 又看安和公主身上脸上的血液都极为鲜红,甚至尚未凝固,想必勒克卓刚死不久,公主就能抵达到我军主帅房内,说明公主武功极高,再不济也轻功了得,能在短短一刻钟内跨越黄沙六十里。 何况安和公主没必要骗人,勒克卓的头颅的礼物太大,就算是羌王派间谍过来潜伏都不敢用这么大的赌注,何况上官越殿下是否死在羌国,明日天亮便举世皆知。 吴镇沉思半晌,终于下定决心。 “好,我信你。公主且随我来。” 卫潇潇跟在吴镇身后,裙摆飞起,擦过地上的头。 勒克卓仍旧怒目圆睁。 是夜,一队军队正暗中撤离。 “怎么大半夜的撤退啊?”背着粮食的士兵睡眼惺忪的,显然是被人从梦中叫醒了。 “啧,你还不知道啊?”身旁的战友神神秘秘的靠过来,“安和公主叛逃啦!” 士兵一惊,脚下一个趔趄:“什么?” “哎呀你慢点,”战友顺手带了一把他,“羌王今晚把越殿下杀了!说他和大周勾结啥啥啥的,就当着安和公主的面!” “安和公主不是和越殿下是一对吗?”士兵彻底不困了,“不过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叛逃出去的啊?” 战友一拍大腿:“什么弱女子!她直接杀了勒克卓将军,逃去大周了!” 士兵的眼睛瞪得溜圆:“啊?她能杀了勒克卓将军?” “可不吗,要不陛下怎么撤军呢。” 战友摇摇头,正准备继续说,却猛地睁大了双眼,瞳孔紧缩。 “……火!!!” 士兵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一片亮光,仿佛白昼。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身上传来刺痛,便失去了意识。 那夜火攻羌国粮草一战大胜。 粮草易燃,自从大周军队第一批着火的箭准确地命中正在移动的粮草时,这一回合的胜负已经明朗了。 羌国撤退队伍的中间燃起一片火海,甚至殃及了前头的骑兵和后面的步兵,他们不得不在浓烟里四散撤退,也不乏有人咳呛致死。 安和公主站在城楼上,远远的火光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明灭。 “羌国最近的补给还在玉门关,远在三百里外,补给粮草抵达至少需要六日。我建议我军明日天亮乘胜追击,趁其军心涣散人心惶惶之际,给予羌国军队致命一击。” 她转过身面对着吴镇单膝下跪:“我愿上阵杀敌,还望将军批准。” 安和公主只有一刻透露出愤恨,就是谈及上官越殿下身亡的时候。 现在她好像已经把全部情感都内敛,说话没有悲喜,只剩淡漠。 如果不是吴镇见识过她如同惊天骇浪般的恨意,他甚至觉得面前这位女子已经没有了心跳,成了活尸了。 吴镇叹了口气,很欣赏她的胆识,却也隐隐为她担忧:“封安和公主为我军裨将,明日我会向上禀报。” 卫潇潇的脸上还是古井无波:“谢将军。” 即便是吴镇,日后回想起来那六日的战争,也如同做梦一般。 安和公主先是提议第二日白天骑兵乘胜追击,同时前移我军营地一百里,粮草却只从嘉峪关带出够军中三日的,前两日吃完了再从嘉峪关内运往前线,提防羌国故技重施对我军的粮草偷袭。 第二日的骑兵追击冲破了羌国本就零散的阵型,彻底将羌国军队一分为二,他们只得向不同方向撤退。卫潇潇带着人追到大漠深处数十里内,天黑后才返程。 第三日一万骑兵跟着安和公主成功在回玉门关的必经之路上堵截住羌国的二万人马,敌多我寡,安和公主临危不惧,先趁对面军备不足用弓箭手拉开距离,等对面军心不稳萌身退意时从左侧包抄。 士兵们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身上有那么强的威严,诺诺应声后眼睁睁地看着她飞驰于马上,第一个冲进敌国军队中,举着弯刀回手一劈,便是一个人应声倒地。 白刀进红刀出,卫潇潇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跟上!”她回头冲他们吼,头上飞扬的红色发带和衣襟宛如天神下凡。 从那之后,大周军每一位将士对安和公主都毕恭毕敬,一扫之前的怀疑与轻视,安和公主“战神”的名号便开始悄悄在军帐中流传。 接连两日大胜而归,吴镇也不禁有些上头,对卫潇潇信任至极。他提议第四日往昨日相反方向寻找羌国兵马,卫潇潇摇摇头。 “虽说是六日,如果羌国军队往回撤,玉门关的往前迎,两边同时出发,时间便要缩短一倍,不过三日。如今羌国主力军怕不是已经得到粮草救济了,硬碰硬不是办法。” 吴镇心想也对:“那你意下如何?” “强攻玉门关。” 玉门关防西边的羌国有天险,对东边的大周并没有任何天然屏障。 趁着羌国主力军队大乱,且粮草都从玉门关出发去接应,卫潇潇带着大周十万兵马长驱直入,两日后堪堪攻下玉门关,此时羌国主力军才刚刚抵达城下。 羌国主力军这两日终于重获军备和粮草,重整旗鼓,打的极凶,而且同样是从东边向西边攻打,且阳关近在咫尺,一切后勤都十分完备。 现在情况调换了,卫潇潇仅剩的的三万兵马在玉门关孤立无援,而前方、侧方都是羌国,成围剿之势。 遑论玉门关的大部分粮草都送出去给羌国军队救济了,剩在城里的实在不多。卫潇潇攻下玉门关后,只得对着这点粮草沉思。 “我们只要撑过三日,”卫潇潇披着将军铠甲,站在玉门关的主帅房中掷地有声,“三日之后,必有援军!” 士兵本来就对驻守多年的玉门关感情深厚,而安和公主作为将领和他们同吃同住,虽然面色冷漠,冲锋时却都冲在第一个开路,而且她料兵如神,屡战屡胜,不过一周,大周将士们已经对她产生了充分的信任和崇敬。 战神说是三日,便是三日! 第一日羌国军队正门,同时从右方急速攀爬,妄想复刻卫潇潇攻下玉门关的老路。箭如雨下,同时也不断有我军的士兵被对方的弓箭射中而掉落城墙。无论如何,第一天守住了。 第二日卫潇潇命人在玉门关天险下布满铁蒺藜,同时弓箭手埋伏。羌国军队果然绕后从西边偷袭,一看无士兵把守如入无人之境,正准备发起进攻便被地上遍布的铁蒺藜踩的人仰马翻,马儿受痛不断哀鸣踢腿甚至摔到,马上的骑兵随之滚落,甚至被自己的马儿践踏而亡。此时弓箭手出手,将前来偷袭的先锋部队一网打尽。 不过东城门那边并不好过,卫潇潇久在河边走还是湿了鞋,在城门上指挥杀敌被敌军暗箭射中左臂,虽然她面不改色镇定如常,大周军还是不免失了勇气。 卫潇潇咬住唇看着愈暗的天色,对面的羌国军队仍然攀爬猛烈,看来他们就算是夜里也要继续强攻了。 她肩上的箭矢已经拔走,肩膀被厚厚地捆住止血,没有止痛药,怎么都是剧痛难忍。 卫潇潇面如金纸,却仍然坚持站在最前线。 “用火!”她喊声一出,四处城墙上的士兵都开始用燃烧的箭矢击退敌军。 夜深了,从城墙下落的一簇簇火焰如同流星。 可羌国军队绝对不止二十万,他们的尸体在城门下堆成小山堆。 卫潇潇便让士兵们往城楼下泼油,那些带着火星的箭矢直接在尸体上烧起来,引得架着云梯攀爬的敌军也纷纷坠落。 正当松了一口气时,身后跑来一个兵卒:“报!将军不好了,城门快要被攻破了!” 卫潇潇瞳孔一缩,飞身而下。 玉门关东侧也有护城河,只不过早已被尸体填埋,水已经蒸发干净,正与我军放的火打的不可开交。 羌国军队竟是直接踏着尸体撞城门,如今高大厚重的城门确实开始颤抖,随着对方的撞击一下比一下猛烈。 卫潇潇回身,看着将士们泥泞而洒满鲜血的脸。 “弓箭手准备!”她决不放弃! 她仿佛看到了羌王哈哈大笑的嘲弄表情,眼睛里是极寒极冷的藐视:“卫潇潇,就凭你?” 她不能放弃!! 城门被撞开的那一刻,箭雨落下。卫潇潇从侧面冲进敌军先锋队,与他们颤抖在一处。 两日奋战了,就在她用最后的力气划破敌军喉管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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