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大人再也忍不住勾唇笑出声,任她动作,他提起侧旁的茶壶慢条斯理的给他们两各自倒了一杯凉茶。 马车内没有伺候的人,谢安不想看见苏巧敏和夏荷跪在她的脚下,反正到月山也就不到两个时辰的路,这里没甚好伺候的,干脆安排她们二人与旁的坐一辆马车了。 若不是衣衫不便,也不好抛头露面,苏巧敏还想带着夏荷骑马呢。 等日头全然落下去,天色虽然没有尽黑,但却可以在这白日看到那将满的月亮,一行人下了马车来。 她们今日准备先在半山的庄子收拾休息,总之是到了,那靠近山顶处的月山寺倒是不忙。 山上不可行马车,只勉强上得马,但也是不便骑行的。总督大人一行人趁了这傍晚来,就是准备天阴了后爬上去。 月山是座高山,但可能是山上庄子庙宇的缘故,自山脚起,便有着依山而上的台阶,尽是人力开凿的青石。这石阶两旁不见灌木杂草,想必有人时常清理的。 谢安和周敬尧一级一级的往上爬着,怪不得来此避暑呢,待谢安看不到山脚的大道时,已经可以感受到山间的阴凉了,想必白日烈日当空的时候,庄子里就是极为宜人的温度。 他们从傍晚逐渐走到了月亮高挂,今夜月色明朗,不用灯火,完全可看清脚下的路。但还是有下人左右的提着灯笼,昏黄与月光的柔和在山间交映着缓缓移动,甚是温柔惬意。 不过如果没有这么些人的话,再温柔的月光在山间黑影的映衬下也就变成惨白了。 夏荷跟在主子们身后,突然看着一个似人黑影,她浑身一个哆嗦,扯了扯身旁苏巧敏的衣袖小声道:“巧敏,你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苏巧敏闻言看了过去,随即低声回道:“什么人啊,那只是颗树啦!” 苏巧敏幼时是个极怕鬼神之人,那时谢安几乎是拯救了夜夜蒙被颤抖的她。后来,黑夜走的多了,手上占了杀戮,倒大胆了起来。 她做了一年有余的婢女,有时想起寻天楼的日子都有恍如隔世之感。然而此刻看了在她身旁依偎着的夏敏,才又真实的想起,自己从前也是常见黑夜的。 苏巧敏看了看前方不远的谢安,她和总督大人并排的走着,往日纤细高挑的身影在爷身旁也衬得娇小起来。 两个人都迈着闲适的步子,一同往上,月色下,隐隐被夜风撩动的发丝轻舞缠绕,宛如一对璧人。 苏巧敏总是大大咧咧的,此刻内心也不禁触动,如果谢安跟主子能一直这般该多好啊。 然而,她想起她包袱中藏着的东西。此次小住,谢安嘱咐她带了半月的药。 周敬尧和谢安走在前方,他们都是耳力极好的人,也听到了夏荷的问话。 周敬尧侧头看了一下谢安,即使有着灯光,但她的表情也不如白日明朗,不过看她脚步轻快,淡然闲适的模样,是一点都不害怕的。 大燕许多人信佛,尤其是世家中的女眷,时常会约着上香供佛的。同时,她们也信鬼神,女子大多胆小,黑夜中面不改色的人甚少。 “爷可会怕鬼神?” 总督大人还未说话,谁曾想谢安却先开了口。 周敬尧未免有些诧异,“爷自是不怕的,怎的,你怕?” “不。” “哦?那莫非你以为爷会怕?”他调侃般开了口。 “爷如今自是什么都不怕的,我只是突发奇想,爷从小便未怕过吗?”谢安看了看两旁的树影,仿佛闲聊般道。 也不是突发奇想吧,谢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她幼时曾有一段时间极为惧怕妖魔鬼怪之类的,心思细腻之人,总是想的更多。谢安上一世独自居住的时候也就比刚到大燕的年龄大一两岁,正是上中学的年纪。 那时她几乎是草木皆兵的,就如夏荷这般,夜间看什么都像个人影,鬼影。偏偏一旦脑中生了想法,便再挥之不去了,谢安都记不清自己到底多少次独自拿着手电去确认那是个什么东西印出来的影子。 要说上一世,后买吧,她真的什么都不相信,谢安学的是理科,从这个角度,她实在不知道鬼要从哪里来。但是,如今她身在大燕,她来到这里就很稀奇了,。 现在,谢安什么都不怕了,一个人的夜路也不知走过多少回,又不是看什么恐怖电影之类的。 她总是要一个人的不是吗,好不容易练就的无坚不摧的盔甲,还是不要太自信。 “儿时自是怕过的。”总督大人回道,不过也就是短暂的那么两年,他的身旁总是跟着丫鬟,小厮,婆子的。“不过,谢安,爷倒是想知道,你如今怕什么呢?”周敬尧是真的好奇,谢安一直以来都是副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样子。 两个人逐级的上着,车轱辘似的话来回转,倒也不显无聊。 谢安听了这话以后,几不可见的顿了顿身形,随即继续往上,依旧是淡淡的口气:“不知道。” 这世上确实没有什么好怕的,她走了两步以后转了头朝着身边的人看过去。 总督大人月光下是轮廓分明的侧脸,修长的脖颈,健硕挺拔的身形,仿佛看见了什么,他转了头来,“马上就到了,怎的,累不累?爷今早便吩咐了人来,该是都安排好了。”周敬尧知道谢安不是普通的女子,但他依然不自觉地开口问道。 这惑人的温柔啊!你这样挺令人害怕的。 谢安转了头去。 …… 第二日是个截然不同的清晨,谢安醒于一个温暖的被窝里,身后的人全然地将她圈在怀中,还熟睡着,往日觉得燥热的胸膛今日却是温柔舒适。只是耳后他的呼吸带来一阵酥痒,她往下缩了缩脖颈。 将手伸了出来,空气中竟然带着一丝凉意。 山间的清晨,已可听得见清脆的鸟鸣,“啾啾”的仿佛衔了露水的清凉。 她想起身去感受一下外面的微凉,但后面那人醒了,呼着热气的唇追来贴到了她的颈后,埋到了她的颈间。他仿佛是晨起点燃的火炉,整个人开始炙热起来,晨起的热情苏醒着抵在她的股间。 总督大人真可谓是正值壮年,日日精神啊! 谢安在这样的一个清晨,只想出门,正要掀了被子起身,就被这人揽着腰身翻了过去,两人紧密的贴着。他看着她已经清醒了的眼,还带着沙哑的嗓音,慵懒的低声喊着:“谢安。”唇就贴了她的额头一下。 总督大人一日里总要含许多遍她的名字,他这般的表情和嗓音,乍一听只觉得他不是喊得什么谢安,分明是个什么卿卿了。 “我要起身了,不是说趁着早间去月山寺吗。”谢安也不禁软了语气。 总督大人突然就把脸贴近了来,两个人直直的看着对方,他道:“还早,不急。”呼吸一近,他闭眼含住了她的唇,放了那游鱼进去。 谢安到了最后还是任他在一旁喘息,逮了机会起床去。 怕午间日头太晒,她们要在清晨往上走。 谢安她们到了月山寺前,山间的露水已被太阳晒干,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 不过来往的香客们已经不少了,怕是从天不亮就往山上赶着路。这月山寺修得甚是宏伟,就在山顶之下,周围是层层高大的树木,庙前是长长的石阶,石阶中间还躺着精美的石雕,绿树红墙,碧瓦飞檐,修得庄严大气。 主仆一行人进了第一处院子。 院子正中摆放着一鼎硕大的香炉,谢安走进一看,炉中已积着厚厚的香灰,上面,香客们已然又插上了燃地猩红的香,散发着焚净的青烟。 总督大人已绕到了香炉的前方去了,她也绕了过去,眼前洞开着几扇门的屋中,摆放着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 佛像前香客跪拜,有和尚在摆放着供果,她们的身边时有人错身往里而去。 谢安看着旁边这人背手而立,肃静的神情,他自从踏入这寺中以后便是这般磅礴严肃的模样了,倒是与今早孟浪的那人全然不同。 往日也不见总督大人信佛啊。 周敬尧只是习惯了,在并州还好,在盛京之时,他时常会陪母亲去金钟寺,在父亲和周敬年死后,母亲那几年沉溺于伤痛。 而上月的书信里,老太太来了信,说她与宁国公夫人去寺中求了签,签上解说,总督大人姻缘已近了,随后,信里信外皆是催促之言。 总督大人自又是一番烦躁头疼。 合着谢安一起,两个人在日头渐大的寺中闲逛。谢安追着人来此处时,匆忙看过,主要是在寺中后厨,此刻才细细看起这依山而建的 寺来。 周山寺真的很大,院子进进出出,佛像便是好几座,十八罗汉,菩萨金身等,各处皆是一处院子。谢安她们拜别了那千手观音,朝右 进去,是一处香火颇为旺盛的地方。 是送子观音。 谢安站在门后,蒲草垫子上的夫人念念叨叨,她家生了三个女儿了,她在求男胎。谢安抿了抿唇,眼中带上讥笑。 总督大人站在他的身旁,也是神色淡淡。 远安候府也求过子。 总督大人记忆力超群,他还记得五岁之时,母亲便带着他去过送子观音前。周敬尧出生后,远安候夫人见第二胎迟迟不来,心中担忧,求时,不分男女,只愿再得儿女。 后来,周敬年出生了。 如今,侯府嫡系就寄存在总督大人这一脉。 他看了看身旁的谢安,眼眸深了深,“怎的不进去?”方才他们每到佛像前都要走近细看。 那妇人拿了大把的香出来,谢安听见身旁的人的话,抬眼看了看他,跨步也走了进去。 周敬尧看着她纤细却挺拔的背影。 若谢安为他生个孩儿,若谢安未他生个孩儿,他心中是齐齐涌上的念想。一瞬间的,不可抑制的。其实心中早就带着念头,他从未让她喝过避子汤不是吗? 周敬尧从未像此刻般想当过父亲。 他也跨步走了进去,谢安正仰头去看那抱着个白嫩孩童的巨大的观音像。 “走了。”随意的两眼,她转身出门去,谢安哪个佛都不信。 两个人要逛到了后方,有老者带着一个小和尚迎了上来。 “大人。” “方丈。”周敬尧对着来人颔首。 到了午膳时分了,谢安随着他去了寺中一处种了大丛竹林的院子,院中甚是幽静,他们要在此歇息,到了傍晚再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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