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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突如其来劈开的似乎不只是谢安的梦，还是周敬尧的梦，他甚至不知自己这梦醒般的隐忧是来自何处。 震的人心慌的响声骤然停下，院子里是如此的寂静。 苏乔二人见谢安直往后看，也转过头去，看到来人后急忙俯身行礼，连声道：“爷。” 周敬尧看着谢安波澜不惊的神情，皱了皱眉，随意摆了手道：“起吧。” 摆膳的人停下了，领头的人从膳厅出来到谢安身旁，“姑娘，可以用膳了。”这段时日他们都习惯了，凡事直接请谢安的意见就行，他们爷大多是不管这些事的。 苏乔二人颇感讶异，忙低头掩饰自己受惊的神情。 谢安移开和那人对视的眼，转头进了膳厅。 她独自在凳子上坐了有一会儿，眼睛盯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碗碟，直到身旁有人坐下。 周敬尧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怎么不吃？”他拿了小碗，为身旁的人盛了一碗汤。 谢安这才转头看他一眼，“等你啊。”简短的几个字，接着便转头开动了。 周敬尧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动作，心中莫名的不安消散了不少，反倒为她简短的几字高兴起来。 …… 正月是拜年的日子。 总督大人还未休息几天，便因为府上络绎不绝前来拜见的官员忙碌了起来。大多数是不必见的，但多少有几位却是不得不见。再加上今年他或许会有大变动，需要亲自见面了解安排的人事更多了。 接连几日的日子，周敬尧与谢安见面的时间都只在晚间的几个时辰。 不知是不是这时辰变化的缘故，他总觉得和谢安呆在一起时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但她惯来不是那等喜笑颜开，嘘寒问暖之人，一时间又好似没有什么变化。 今日到了午间，拜访的人早已退下，剩下的时间还多，周敬尧放下手上的笔墨，端起一旁的茶水饮了一口。 “你们姑娘呢？” 福莱正在后方，开口道：“姑娘今日出府去了，好像是女院那边有人递来帖子，说是来给姑娘拜年的，姑娘得了信后直接带着人出去了。” 周敬尧放下手中的茶水，好几日都没有在白天见面了，本来想去同她用个膳的，算了。 “吩咐下去，摆膳吧。” “是。” 二人各自忙碌，谁曾想到了旁晚，周敬尧回到院子，里面依旧冷冷清清。 “你们姑娘还未回来吗？” 廊下的丫鬟正想回话，才张了嘴就见她们爷自顾的往大厅处走去了，一时间赶紧上前去将四处的灯火点亮。 总督大人独自一人用了晚膳，谢安才带着夏荷和巧敏姗姗归来。 他看见她侧头与夏荷正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一转头，见了他，那满脸的笑容好似一瞬间僵住，随即变成了淡淡的微笑，又变成了一如既往的淡然。 他心里立即就不舒服起来，仿佛找到了这几日心里异样的缘由。 谢安也在外面吃了饭。 等到再晚一些，二人洗漱完毕。昏黄的灯火未灭，屋里暖洋洋的。 谢安穿了一身淡粉的绸缎亵衣，正要掀开被子躺下。他看着她自顾忙碌的身影，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你方才见了我后为什么不笑了？” 这话来的莫名，谢安坐在床上，被子盖了半边身子，看向他，“什么？” “我说，你方才回来在院子里见了我后为什么不笑了？” “我回来的时候笑了吗？”谢安真的不知道。 你分明就笑了，这句话正要脱口而出，随即在嘴边稳稳刹住。这话委实让周敬尧说不出口，他就是少年时期也不会这般稚气的问话。 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总督大人干脆话头一转，说起了旁的事，“过了正月，等各地积雪化了，我要回盛京一趟，你准备一下，到时候一同回去吧。” 盛京那边，老夫人和底下的人这几日都来了信。前者依旧是老生常谈，说盛京这个侯府添了儿子，那个伯府添了孙子的，明里暗里催他成婚。而后者，则是有确切消息，总督大人正月后该会受到圣上的召见了。 周敬尧来时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说，如今倒是冷硬的说了出口。 谢安正要躺下的身子一瞬间顿住，转过头来直直的望着他。 “我不去！”是短促有力的声音。 “我这次要去很久。”他仿佛跟本不在意她的拒绝，只盯着她缓缓地说出这么一句。 谢安险些嘲笑出声，到底也只是冷硬的回了这么一句，“那又怎样！” 然而，总督大人并没有错过她眼里闪过的讥讽，顿了一下，只感觉怒气横生，“谢安，你早就等着爷回盛京了吧！” 摇曳的灯火闪了一下，平日里这个时辰，若灯火还未熄灭，二人怎会还在塌下。 “是，倒是大人您莫不是忘了在蓉城时与我说过什么了吗？” 这句话终究是说了出口。房间里变得沉默，不知为何，周敬尧知道，谢安会说这句话的，所以即使消息早几日就知道了，他也未曾同她提过半分，只想着平日里旁敲侧击一下。 有些情谊，在二人的对话中，化成了交易，瞬间荡然无存。 “谢安，你是因为苏乔二人置气吧。”这个念头早就在周敬尧的心里了，此刻，他宁可谢安是为此爆发。 “大人您何出此言？是了，你若担心回盛京途中无人伺候，大可将她二人带上就是。”最好您和她们都不要回来了。 周敬尧听了这话心里怒气消失了不少，“你果然是为她二人置气！” 然而。 “大人这话可真是有意思，你何故以为我会为她二人置气？我为何要为她二人置气？你为何担心我会为她二人置气？”谢安本就不喜那日的场景，此刻被他反复挑起，心里满是不耐。 她平日里一向少言，但真要说起话来，也是牙尖嘴利。周敬尧被这接连的问句问的顿住，心神大动。 他心里燃起的怒火被浇灭了，只余下满满的湿冷。他仿佛细细想了许久，然而也只是过了几句话的功夫。 周敬尧又恢复了沉稳冷静的模样，他看向已经直直坐在床上的人，低沉地开口道：“谢安，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谢安隐藏在被褥下的手不禁捏紧了拳头，却仍然不退缩的迎向他，“所以，大人是要自食其言，是要反悔吗？” 周敬尧没有回答。 “你歇着吧。”他拿过架子上外衫披上，大步走出了房门。 谢安听见外面下人迎上来的声音，外间甚至没有掌灯，只听见脚步声，开门，关门的吱呀声，房间恢复了寂静。 她自己下去吹了灯，在黑暗中躺在床上。 好久没有这样自己躺着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敬尧就没有回聚风院住过，即使需要什么东西，也只是谴了福莱去取回来。 房间里，书房，都是他的东西。谢安的空间被压缩了，闲暇的时间也被挤满了，挤进来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好像理所当然。 然而，那天的苏乔二人给了她当头一棒。 拥有周敬尧，注定要隐忍和放弃许多东西。然而，在大燕，周敬尧并不是她能拥有的。或者说，谁能真的拥有一个人呢。 当二人都可撤退，她自然无所顾忌。但，这里，她不能失了心，丢了后退的权力。 谢安在黑暗中睁着眼，独自想了许久。 而隔着几堵墙的聚风院卧房，周敬尧才将将重新躺回床上。 主子爷依旧在后面的院子歇下的消息传到聚风院，下人们习以为常，屋子很冷，没有人燃炭火。 周敬尧挥退了一帮要忙前忙后的下人，冷着脸就睡下了。 然而他怎么睡得着呢，他满脑子都是谢安的话！ .
第57章 主子们闹起了矛盾, 下人们也不好受。 谢安这边还好，她自己该干嘛干嘛。而周敬尧那边可就不一样了，聚风院贴身伺候的奴婢小厮早就被温嬷嬷换了一批, 这些日子她们也难得伺候主子一回, 好不容易主子爷回来了, 又天天看见周敬尧的冷脸，一时间, 整个院子的气氛都变得严肃起来。 每日用膳是福莱最想念谢安院子的时候。 平日里, 他都不用在跟前伺候, 只管随着苏巧敏和夏荷去小隔间歇息, 热茶热饭用罢了再说。 正月马上就是下旬, 总督大人今日并不是很忙。福莱上午随着他出府办事，下午便一直待在前院的书房,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 也没个动静。 “爷，该用膳了。”福莱上前小声提醒。 周敬尧抬起头往窗外看去，天色已经昏黑, 也不知道谢安现在在干嘛。 自那日二人争吵, 他一直刻意没有去见人。 周敬尧已经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对谢安起的心思, 他尝试去寻原因, 也是迷雾一般说不清楚。 不过也无所谓了。 只是想起谢安刚刚进府的时候，他从不担心谢安看见苏乔二人会有何想法，不是因为那二人是个摆设，而是觉得无所谓。而那晚上谢安问他的话让他一时间无言。 是啊，他为何会心虚呢？他担心什么呢？他只要谢安呆在自己身边就好不是吗, 他到底是希望谢安生气还是不生气呢。 周敬尧望着窗外，想了一会儿后面庞越发冷峻, 眉头紧皱。 尽是些无用的想法！整日里总要废他心神。想他周敬尧何时要为这等事前后踌躇了。想做什么前去做就是。 “福莱。” “是。” “去后面用膳。” 福莱一阵欣喜，要和好了吧？这是要和好了吧？夏荷那小丫头这两日一遇见他就要问他们爷的事，就这样的情况他哪里说得出个所以然。这回好了，她两自己看吧，他也舒坦了。 才刚刚从前院到后面，走了没一会儿，周敬尧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路中间冷着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爷该不是反悔了吧！福莱都想把他们爷敲晕了给送过去。 “福莱。” 福莱上前两步。 “苏氏和乔氏住在何处？” “嗯？”福莱下意识疑问出声，回过神来就见他们爷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苏氏乔氏！我的老天爷啊！福莱眼睛都瞪大了，合着他们爷想这么几天不是想和好啊。 “怎么，你也不识路？” 周敬尧除了刚到并州的时候带着逛新府邸的兴趣逛过一下后院，就再没去过了，再加上后院屋子多，称得上主子的也就苏乔二人，他怎么记得她二人住哪个院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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