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人,她嘴不停:“我今天去城里帮你问过了,从这里送书信去盛京倒也可以,但是一般这么远的信件,只有官家驿站办公事会送。咱们老百姓私人的事儿,也有信使,但是银钱要的多,信件半路出事的也不少。” 谢安听了这话皱眉。 是的,她准备回去。 不同于刚刚来到大燕的时候,她如今在盛京也算是有牵挂了,夏荷和巧敏还以为她是为了她们而死,想必伤心至极。 况且,她既说好了“试试”,又怎会无疾而终。 眼神变得晦暗,低头,她摸了摸腿上的夹板 赵娘子还有话:“而且,咱海城离盛京那么远,信使一来一回还不知要折腾多久,我看啊,你干脆等腿好了,自己回去得了,省了那么些麻烦事儿。” 确实,在这通信不发达的时代,真的太不方便了。 谢安心里盘算了一下,“好,那真不好意思,麻烦赵娘子一直照顾我了。” “哎,谢什么,也就管你几天饭,多大点事儿嘛。”她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你看,这一说可不就要做晚饭了吗,来,谢安,你来这儿坐着帮我看火,我去厨房做饭。” “好。” 赵娘子一家,赵大哥出海打鱼,赵娘子侍弄着老一辈留下来的土地,一家人日子过的也算可以,如今的心愿也就是想着两个儿子,以后存着点儿钱给娶媳妇儿。 . 新皇登基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大燕,谢安便更是安心的养伤了。 期间打听了一下回去的路线,然后发现坐着来时的帆船先到赵娘子救她的临江县是最合适的。 至此,便只等脚伤痊愈。 可她是等得,周敬尧每多等一日,那本就沉到河底的心便越发沉的透彻了。 又过了小半月。 朝堂上,燕云烈做皇子之时只是面临被他父皇逼婚的危险,做了皇帝,前一位又是那样暴毙而亡,催他成婚的大臣更多了。 不过,这次,他不准备推拒。 下朝后,御书房内。 元洪毅站在一旁:“原以为圣上这次还要推拒,不曾想应得倒是痛快。” 燕云烈坐在座椅上,挑眉看了一下对方:“为何拒绝?朕这般年纪是该成婚了。”想起什么,他转头问周敬尧,“明博,当初朕与你的围场之约,如今谢姑娘这样的情况,你可有其它的要求。” 周敬尧听见此话,心口还是忍不住一窒。 围场之约,其一,他要给谢安宁国公府旁支的身份。另外,如果以后谈论婚嫁,他母亲这边不通,那么,要让彼时的八皇子,今时的圣上做个赐婚的恶人。 他畅想好一切,却未曾想,她就这般消失了。 侯爷冷脸朝上抬手:“不必。另外,如果无事的话,臣就先告退了。” 从皇宫出来,周敬尧径直去了刑部,直至夜晚,才披星戴月而归。 今日月圆,柔和的月光与昏黄的灯笼交相辉映,将孤寂和思念弥漫进走路人的心。 旁边的下人不敢说话,即使前方亮堂,依旧一丝不苟的打着灯笼。 周敬尧踏着满地银白到了院子门口,却见门外矗立着一个人影。 福莱看到人,急迫地迎了上去:“爷!陆训求见,谢姑娘有消息了!”他兴奋中本来想要压抑,但声音实在高昂。 府中草木枝繁叶茂,即将迎接夏季的时候,已有蝉鸣声声入耳。 “陆训何在!” “在书房候着!“福莱是自己等不及,偏要来外面。 话音刚落,深夜看不清神情,却见方才踏月稳步而来之人,已然如风卷而去。 福莱懵了一下,赶忙转身跟上。 “......当日临水县许多人都看见了,属下听了一下,应当就是谢姑娘,不过大家都不敢轻动, 后来谢姑娘尚在昏迷,就被赵姓夫妇带走,沿巫江而下,朝海城而去。” “可查清那赵姓夫妇家在何方?”周敬尧噌一下从圈椅上起身。 “是,临江县进出路引皆有记录,属下已命人查清,只还未有其它动作,只等主子吩咐。”说着话,陆训从身上摸了张纸条递过去。 大喜,滔天大喜,这同人死而复生并无区别! 第二日清晨,周敬尧只带着福莱和两名亲卫,准备先快马去到临江县,再沿着谢安的路线而去。 半夜的消息,巧敏她们倒是先知道,但是并不知道侯爷走的这般快,一时捶胸顿足。 “带我啊!怎么不带我!我马骑的多快啊!” 苏巧敏得知谢安还活着,那活蹦乱跳的性子又回来了,只在房间里对着夏荷叹息。 “别急,爷他们走得快,谢安肯定没多久就回来了。” 夏荷如今倒是最镇定。 “我也快!就说福莱,他能有我快?!”苏巧敏对于福莱能去她不能去的这点很是不服。 呃,那就不知道了。 . 侯爷得了消息,那是日夜兼程,直到几日后上了船只,才好生歇息。 迎着谢安看过的两岸连山,他突然想起那湍急的河流,陆训说谢安被救起时,人们甚至怕她死去而不敢轻易救治。 周敬尧这几日兴奋的头脑沉静下来,那些失去她的痛苦转而化成了如这江水一般,绵绵不尽的心疼。 赵家村。 谢安的腿已经好多了,夹板已经撤了下来,只是还要小心将养两日,顺便练练久久不动的腿部。 此刻她正坐在院子里帮忙劈柴。 “哎哟,你这劈柴的功夫了不得啊,说劈成几根就劈成几根,又快又准!”赵娘子从屋里出来,她今日要去赶集,背着背篓,为谢安的刀工一阵惊叹。 谢安被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 “娘子要去赶集?”她把斧头放在一边,和赵娘子搭话。 “是,昨日你赵大哥和赵大不是回来了吗?我们寻思带点海货去卖卖,顺便扯两块布回来给你做身衣裳。” “啊,给我做衣裳?”谢安没曾想到娘子去赶集还有一部分是专门为了她。 谢安自己的衣裳早在临江县被救的时候就穿不成了,这么久了,她穿的一直都是赵娘子的。 赵娘子:“是啊,你不是说你过几天便准备要走了吗?你给的那些银子还剩这么些,总不好叫你穿着我这旧衣走吧。” “娘子,快别说那银子了,你救了我,我都无以为报了,那点儿银子真不算什么。”谢安赶忙摆手。 她性子要稳重一些,那日三个人去远州的银钱,除了各自拿着点儿零用,其余的都在她荷包里。虽不多,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够一年的嚼用了。 谢安给了给赵娘子一半,是担心自己成为这个家庭的负担。 谁曾想,赵娘子将大部分拐着弯儿都给用到她身上。 想到要走了,确实是要置办些东西,谢安干脆把剩下的钱再拿出一半:“娘子不如这样,你拿着这钱,扯布也好,正好帮我再买些旁的东西。” “媳妇儿,快点儿,走了!” 赵大哥和赵大赶着从村里借的骡车,正在院外叫人。 赵娘子只匆忙记着谢安要买的东西,背上背篓出门去。 赵二已经去村里的私塾了,要到傍晚才会归家。赵家只有谢安一人守着。 眼看着到了中午,今日的太阳还挺大。 柴火劈了满地,想必够用许久。 谢安准备先把鸡和猪喂了,院子收拾干净了再去厨房做饭。 小家伙们到了开饭的时间,一个个在圈里叫的欢快,谢安照顾完他们,又把院子里的柴火搬到厨房旁边的柴房。 她有些强迫症,搬进去后非要给它一根根码整齐了,跟砌墙似的。 手上正动作着,却听见了“砰砰”敲门的声音。 里正的大嗓门也传入耳中:“赵家的,有人在吗?” 谢安从柴房里走出去,她腿脚还不能剧烈运动,所以是慢慢地走过去的。 刚才,赵里正家正做着午饭,谁曾想县衙的官吏呼啦啦领着几个人就来了家里。 说是要找赵海全家。 赵里正赶忙就带了人过来,此刻拍了两下门,见无人应,只跟旁边的贵人解释道:“今日赶集,赵海全家想必去集市了,不过他家前两月确实救回来一个姑娘,这点贵人放心。” 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一声回应:“等一下。” 那声音入耳,分明是连着几十个夜间沉溺思念的。 明晃晃的阳光落下,打在人的脸上,周敬尧似乎是被刺了眼,眨了一下,眼睫颤动,他聆听着门后慢慢而来的脚步声,心口憋闷。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了。 谢安在倾泻而下的阳光里,蓦然与那人深沉的眼光对视。 “谢安。”他仿佛憋久了才呼吸到空气,声音低沉暗哑。 他依旧锦衣华服,她照样粗布麻衫,只是这次,她也叫了他的名字。 “周敬尧。”谢安呢喃出声,如梦似幻。 福莱看了这相逢场面,兴高采烈,只是也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将带来的官吏引到一边打发去了。 “哎哟,还真找对人了啊!”赵里正在一旁拍掌感叹。 . 三日后。 今日正当立夏,巫江两岸,山林绵延茂密,鸟兽繁多,伴随着潺潺流水之声,虫鸟清脆的鸣叫也时可入耳。 去往临江县的帆船上。 谢安这次终于可以站在船头,感受着江上扑面而来的凉风。 “幸好那日遇到了赵娘子,否则我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呢。”谢安感慨。 侯爷如今听见她说什么死不死的,神经都是一紧,皱了皱眉头:“别说这种话。” 福莱站在后方,上前搭了一句:“还别说,谢姑娘运气当真好,赵娘子一家真是好心人,那天下午回来看到院子里多了爷和我们三五人,被吓了一大跳,哈哈,那骡子可被主人家冷不丁抽得大叫。” 他越想越乐呵。 谢安想到什么问他:“那银子他们最后收了吗?” 福莱:“不收呢,赵海全和他大儿子是个有本事的,爷吩咐给安排到县衙里做事了,不过走的时候我把钱给他们悄悄放卧房里了。” 谢安呼了一口气,临走要给钱,赵娘子衣兜都扯破了,硬是没收下,只说安排了活计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能收钱,给谢安急得。 侯爷见两人聊得火热,心头很是不爽。 “福莱。” “爷?” “你下去,寻两张椅子,再拿一条毯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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