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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荠菜饺子，而后炖一个鸡汤可以吗？” 裴六点点头：“可以。” “你会做？” “简单的，自然会。” 裴六觉得顾二娘未免小看自己了。 在被当做刺客苗子学武争斗时候，有时候被丢到山林里自生自灭，可都是全靠自己找吃食烧来吃的。 虽然不甚讲究，但将肉炙烤烧熟这件事，他还是会的。 更别说，来小厝这段时日，他帮着顾二娘打下手，也看过她如何烹制的，依样画葫芦，他自然是会的。 原本他便是因为聪慧，学东西快而在一干刺客预备役里脱颖而出的，做菜这等区区小事，难不倒他。 不过裴六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才艺。 学刺杀本领还是不同于做菜的，炖鸡倒是做得似模似样，拔毛清洗，开膛切块放到瓷罐里，而后在顾二娘指引下放入姜，枸杞跟淮山干片，放满水便挪到灶子上慢慢炖起来。 其实是因为在被丢到深山里时，他也独自追猎过山鸡，慢慢学着处理过。 绊倒他的是饺子皮。 他将面粉加入水后和面，无论怎么搓揉，要不是太湿，要不就是太干。 裴六的信心在看着面团越来越增大时几乎崩溃。 在外头一直逗猫的顾冉进来看情况，看她这情形登时忍不住笑了起来，裴六耳根一下全红了。 “好了，饺子皮我来做，六娘你去剁馅吧！”顾冉接手，给裴六指派任务，“剁馅你会吧？” “会。” 裴六得救般将这做饺子皮的艰难任务留给了顾冉，转身去择菜清洗，想起什么，又冲伙房门口问：“加什么肉？” “五花，带肥膘能熬油的那种猪肉，就放冰库鳗鱼段压着下面那一条。” “好。” 裴六上仓房将顾冉指定的那条五花取了出来，才要动手先熬油，被一旁搓面团的顾冉制止了：“你是干什么？” “熬油？” “不用，直接跟荠菜一起剁碎做馅料就可以了。” 裴六一愣。 这条肉带那么多肥膘，不拿来熬油，可惜了。 不过，他吃过饺子，却没自己亲手做过，看顾二娘专擅吃食，莫非，这么做馅料的饺子，特别好吃？ 等裴六在一旁将荠菜跟五花剁碎时，顾冉这头的面团也揉好了，分成几个小团，擀成薄薄的一片，而后用刀切割成一块块的——是四方形的饺子皮。 饺子皮甭管形状，能包成饺子状就可以了。 裴六问怎么调味时，顾冉过来，看均匀剁碎的肉馅也很满意，于是加入食盐，青酱，加点鱼露，再放一些之前熬着拿来调香的姜葱油，搅拌均匀后，就可以开始人手包了。 裴六是不知道包饺子的，只能在一旁看着先学习。 看着顾冉飞快地用饺子皮将馅料包好，很自然地做成一个个白色的小元宝，看她包完第三个，裴六伸手拿起了一块饺子皮，依样画葫芦包了起来。 第一个有点歪，第二个好一些，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好，第五个就是一只胖胖的小元宝了。 “你学的可真快！” 裴六毫不掩饰地翘起了嘴角，笑着道，“还是因为顾二娘你包得好，我才学会的。” 哟！ 第一次听裴六娘说出这样的话来，顾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裴六眨了眨眼，飞快地垂下头去，手里头包饺子的动作倒是没有慢下来。 他饭量大，既然会包饺子了，可不得自己多包一些！ 等到最后，满满一锅的荠菜饺子出炉了。 搭配着饺子的，除了一瓮鲜甜可口的鸡汤，还有一小碟煮熟的青酱，一小盏醋。 裴六平生第一次吃自己亲手做的饺子，发觉原来那五花不熬油，直接做馅料是这么美味的，满足至极。 因为做的饺子多，还剩下不少，顾冉决定留着，等明日吃早膳的时候，烧热锅煎一煎，就是现成的煎饺了，另外搭配上小米粥跟萝卜糕，就又是丰盛的一顿啦！ 在山林里过了两夜的顾冉，这次回来，再没有去年不得不规规矩矩睡在工作间案桌上过夜后的疲累，老阿嬷很有精神的跟大橘一家子一起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才意犹未尽地回去安歇。 第二日听到雨声时，顾冉还差点从榻上跳了下来，第一反应是不好，又要准备走难躲避瘴气了。 后来一想，哦，自己家小厝前头有风车顶着，是不怕的。 尽管如此，还是爬了起来，推开厢房门，看到裴六已经将晾晒在屋檐边上可能会被雨打湿的干货皮子全挪到靠墙那一头了，连猫窝也挪进了一尺，而此时他坐在小几上，膝头上小花的脑袋正探出来，虎头虎脑地看着那些接连滴到地面溅碎的雨滴，一派母慈……，不，一派阿嬷带孙的和乐景象。 至于孙崽的阿娘大橘，懒洋洋的躺在猫屋里，只探出个头来观望，另外两小只则在裴六的身边翻滚撕咬着。 不忍打破这片祥和的美景，顾冉跟裴六道了一声，就去伙房那一头洗漱了。 从三月末开始，这里各处均会陆续地进入雨季期，夏溪村的雨水就渐渐多了起来。 而且经常一下就是几日。 一般来说，开始的几个月是梅雨季，阴雨连绵，五月底六月开始到十月，那就是台风季，大雨滂沱，都会带来充沛的雨量。 而这几日的天街小雨，在顾冉看来，也是寻常，毕竟清明才过去没多久，而清明前后，正是雨纷纷的时候。 因为多雨，但天气还未彻底炎热之前，自然要注意防潮的，幸而顾冉将仓房定在了二楼，透风凉爽，比储藏在地面上的库房里好多了。 趁着雨势还小，顾冉打伞出门，去风车房解开牵制风车的绳子。 若是狂风暴雨，顾冉自是不敢提前解开绳索的，但这个时候下的梅雨雨势不大，看趋势随时能停，所以才可以提前解开风车叶片的限制，安心呆在小厝里头。 果然，等顾冉再打着油纸伞回小厝后，那雨便渐渐停了。 虽然之前也有验证风车管用，但顾冉还是忍不住去看那空中的风车，裴六亦然。 直到等了许久，见到那风车依旧匀速转动，但没有见着任何瘴气从这一边飘过来时，才算彻底松了口气，而后关上小厝，该干嘛干嘛去了。 而夏溪村里的其他户人家倒是没有顾冉这一户这般轻松了，还是得盯着瘴气往哪个方向飘，他们就往哪个反方向逃。 同时不忘跟吴村长唠叨：“村长啊，咱们的风车怎么这么慢还没有建造好啊？” “就是，看看人家顾二娘家，那风车多管用的，都不用着像我们一下雨就要提心吊胆怕丢小命了。” “村长，风车真是好东西！” “黄师傅到底有没有给您个准话，啥时候送过来啊？” 吴村长也很无奈。 “你们知道，顾二娘家的那风车，前后建造好，花了多长时间？” “花了多长时间？” “半年！” “半年？” “这么长？” “我们难道还要过这种日子，半年？” “也不全是这样。黄师傅说了，我们又不要他提供木料……” “当然不要他提供的，咱们山上啥木没有啊？要出二十两银子给那老黄家的？当我们冤大头呢！” “就是！” “所以我们得尽快将他要的木材全部找到送过去，他做得才快啊！” “嗐，你以为我们不想尽快？前些日子是开春呐，开春！” “没错，开春可不能误了农时，干啥都得农忙过去再说。” “所以你想要顾二娘家的风车，就赶紧趁现在农闲下来了，快到山里头找木料去。” “行啦行啦，村长！” “我们知道了。” 雨停后没多久，吴村长就来拜访顾家小厝了。 还带着杨家的一双姊妹花。 顾冉看她们的架势，就知道她们的来意，还是笑眯眯地多问一句：“村长啊，您找我有事吗？” 吴村长找顾冉自然有事。 这一次，瘴气朝杨家的大厝那边飘移过去，住杨家那个方向的村民们都避难分散到其他各户了。 吴村长这是来找顾冉帮忙安置杨家姊妹花借宿几日，躲一躲瘴气的。 顾冉自己躲瘴气的时候就去过吴村长家。 因为她单身娘子一人，从吴家随便那个女眷的厢房里挤一挤就安置下了，现在既然小厝也成为了安全的居所，村长自然也就将避难的村民给安排过来了。 “可以啊，我屋里头有一个小边厢，正好拿来安置金铃银铃，你们住一块，可以吧？” 杨氏姊妹早在去年，跟林二嫂一起去摘橘子的时候算见过面，相识过，点点头，抱着包袱就跟着顾冉上了另一边榉头二楼的小边厢。 吴村长跟着上去的，看小边厢收拾得井然有条，床榻被铺齐全，点点头，“金铃银铃你们这两日住这儿，等瘴气过去了，你们再回家。” 金铃银铃点点头，两人对视了一眼，金铃便跟给她们张罗屋子的顾冉道了谢：“顾二……姐姐，谢谢你收留我们。” “应该的。反正我小厝里也就住了我跟六娘，你们跟我们一样是姑娘家，住这儿合适。”顾冉笑着道。 看顾冉和颜悦色，杨氏姊妹暗暗松了口气。 “你们先歇一会儿，有什么缺的，尽管下楼来找我。” “哎，好。” 顾冉下了楼去，杨氏姊妹倒是性子放开了，四处打量着小厝，推开窗，看着前头的风车，还有大屿林时，惊呼：“这里好好看！” “这小厝建在这头，前头没别的屋子没辙没拦的，那景色当然好看。” “哎！” 银铃又推开侧窗，从上往下朝天井往过去，看到了一只小奶猫，而后两只三只小奶猫都扑到了刚下楼的顾二娘脚边，眼睛都直了，“阿姐，猫，顾二姐姐家居然养了这么多猫。” 金铃于是也过来一瞅，表情也一时柔和下来。 而后便见到村子里传闻，有个年轻貌美的娘子过来投靠了顾二娘的那个年轻貌美的娘子，也从檐下走到了天井处，怀里还抱着只最大的猫，走到了顾冉跟前。 “是她吧？那个裴六娘！”银铃这么问自家阿姐的时候，见到楼下注意到她们视线的裴六娘忽而抬头，朝她们这边瞥了过来。 银铃如做坏事被人捉住一般，赶紧缩了回去，而后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金铃倒是一动不动，跟裴六娘的视线直接对上了，对峙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退了回去，而后轻轻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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