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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 “没事！” “那裴六娘，真的跟天仙一般好看，难怪林二嫂想让林三哥娶她。” “你胡说什么？”金铃脸色露了一丝慌乱，道，“没影儿的事，不要跟人学舌在外头乱说话。” 银铃看了一眼姐姐，笑嘻嘻地：“阿姐，林二嫂也说，吴村长不同意呢，所以你也别太担心。” “我担心什么？” “阿姐担心什么，我怎么知道？”银铃说着，将自己的包袱打开安置起来，“就只有阿姐你心里清楚啊！我又不是阿姐心里的蛔虫！” 金铃撇了撇嘴，不吭声，也收拾起自己的衣物来。 这天夜膳的时候，原本两个人的案桌便做了四个人。 村里头的人来借宿，过门就是客，顾冉自然要好好招待她们。 一道硬菜是一道红糟鱼， 两道小菜分别是马齿苋炒蛋跟杂菌煲， 一道汤是菘菜骨头汤， 饭后甜点自然就是清明粿。 到底要藏拙，又不能太寒碜，不然委屈客人又委屈自己。 将兔肉，竹鼠肉等等全部排除后，就定下了最常见的这几道菜，闽地最不贵的就是鱼了，酒糟鱼也很家常，马齿苋是乡野间随处可见的野菜，村里人经常挖来吃的，鸡蛋更是寻常，至于菌子，初夏谁人家里不去林子里捡来一二丰富膳食呢？ 菘菜就是村里人一年四季都备着的一种蔬菜，与骨头炖汤也不少见，清明粿更是这个四月的应季糕点。 如此既不会因为饭菜不丰盛而失礼人，又不会因自己山珍鱼肉多而让这杨家姊妹生出不必要的揣度。 果然，金铃银铃看见这几道菜，虽略有些意外，却表情自然，看起来，这几大道菜在她们眼里大概亦不算什么，平常估计便是吃得比较好的。 夏溪村人，除了瘴气之外，平时的生活水准应该颇为良好，这一点，从顾冉刚来这个村子就深有体会。 夏溪村里头住大厝的人家就已经过半了，更别说还那么多户人家用得上驴车。 她这个后来的新户，也是今年才配制上驴车的，靠的还是他们不敢闯进去的大屿林里头的山货攒积到的银子。 可见夏溪村里头许多人家虽然没有大富，但也不穷。 等吃过晚膳后，两姊妹也没初来时局促了，特别是银铃，问过可以去逗弄奶猫后，兴冲冲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就自去与三小只玩了。 第二日被家里人告知，瘴气消弭，可以回家时，银铃还恋恋不舍，问：“顾二姐姐，我能不能养一只啊？” “她们是一家子，我实在不忍心拆散她们。”顾冉拒绝，坚持要做一个好阿嬷。 之前林二嫂带小兰来串门，也想领养小奶猫，裴六当即抱着小花就进自己厢房去了，只剩下自己的孙崽小橘小黑。 顾冉犹豫了许久，就是看在跟林二嫂如此深厚的交情份上，她还是没有答应。 小橘小黑，手心手背，都是肉，做阿娘的忍心，她做阿嬷的也不忍心将乖孙送人。 结果那一次小兰恶狠狠地要跟顾冉绝交，是哭着回去的，听说林二嫂劝了好久，直到顾冉跟小兰说可以随时来看猫，小兰才由怒转喜，勉强跟顾冉和解了。 所以说，自家孙崽太受欢迎，频频被人觊觎，也是一件既让人头疼又让人骄傲的一件事。 等送走金铃银铃后，顾冉便开始整顿山货跟晾晒好的皮子，打算去县城一趟，去和丰皮货行找郑掌柜换钱银。 收拾出一堆山物时，顾冉才想起来她从茶树上摘的那几片奇怪的叶子。 趁裴六不注意，全掏了出来。 裴六正在一边帮忙将各类山物分门别类，看到顾冉拿出来的叶子，“这你是打算拿出去卖吗？” “这个，是茶树上长出来的，想拿去茶行问问是什么，能拿来干嘛用！” “这是茶耳，能吃。” 茶耳，是长在茶树上的另一种叶子，在孕育了一个春天后，汲取了过多养分的茶树，在换新叶时，导致叶片突变而长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些茶耳，是茶树营养过剩才导致长得肥肥大大的第二种茶叶。 裴六这么解释着，将其中一片茶耳拿起来，抹干净后，放到嘴里便吃了起来。 既是没吃过，顾冉也不会落后，当即也取了一片抹了抹吃了起来。 嗯，爽爽脆脆的，还有点甜，厚度的口感像肥厚新鲜的海带，至于味道则像软软的桃子。 “若是秋季打果子的时候，茶树上除了茶果，也有另一张果子，叫茶萢。” “也跟茶耳一样能吃？” “能。” 顾冉决定等今年入秋后，一定要记得去查看一下山里见着的茶树，看看有没有这种茶萢吃。 顾冉又捡了几片茶耳擦擦扔进了嘴里。 “不是说拿这个去换钱银吗？” “哎，这么点儿，我们当零嘴儿吃好了。”顾冉应道，“茶耳一年四季都有吗？” “只在春季，过了仲春就很少了。你摘的怕是最后一批。” “早知道我就多摘一些的。” 顾冉塞了一片茶耳到裴六娘手里，好奇地看着她，“六娘啊，你也很熟悉林子里的山物嘛！” 裴六原本笑着接过带给他的茶耳的，听顾二娘这般一问，笑容一僵。 在顾二娘眼里，他是那位可怜的裴家六娘呢！ 要这个时候，趁机告诉她真相吗？
第71章 想到也许会被逐出小厝, 裴六退缩了。 “是，我有段时间，被送到乡野，生活过, 是村子里的人家告诉我的。”裴六有点支支吾吾, “而我在村子里, 只能什么都自己摸索, 就知道了许多东西。” 顾冉点点头。 原来如此，所以裴六娘说之前为了替爹娘报仇，曾经苦练过剥皮拆骨, 就是在乡野的时候练成的, 这也可以解释为何裴六娘似乎无论做什么都在行。 是小小年纪就自力更生的缘故啊！ 顾冉脑补了一番裴六娘小时候没爹疼没娘爱的悲惨遭遇, 怜爱地看着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脑瓜子以示抚慰。 裴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后，浅浅地笑了起来。 顾冉当日就去东林乡渡口坐船去县城了。 裴六还是留在小厝看家。 一来小猫咪要人照顾，二来买卖山货, 顾冉比她熟。 裴六无法反驳, 只能乖乖接受顾冉安排。 这次顾冉带着打算换钱银的山物，其实也有许多新鲜菌菇跟野菜，但在和丰皮货行拿出来卖的, 主要还是皮子。 那些菇子跟野菜以及另外她进山里第一次在陷阱里找到的猎物，都被她囤起来当自己的储备粮了。 这个时候，想到郑掌柜喜好吃竹鼠, 她毫不犹豫地就拿出了一只打算卖与他。 “哟, 是顾二娘啊！” 没想到, 顾冉一进皮货行，便见到了熟人许三郎。 “许三郎, 你怎么在这？” 许三郎一副意气风发的派头，“哎，自然是进货咯！”而后视线落到了顾冉身后的竹筐里，“你带了什么山物来卖？” “就平时……包括去年积攒的一些皮子跟……”顾冉将十多张皮子跟那只刚刚绝气的竹鼠拿出来时，许三郎眼睛一亮：“这是可是，竹鼠？” “没错，我卖的都是竹鼠皮子跟兔毛皮子，这竹鼠……” “也是卖的？” “当然。” “那卖与我吧！”许三郎伸手想将那只竹鼠拿到手，被眼明手快的郑掌柜一下抢了过去，“我说，许三公子，你可别跟我抢，顾二娘拿到皮货行里头卖的竹鼠，都是给我的。” “啧！”许三睨了郑掌柜一眼，又看了看顾二娘拿出来的皮子，一张张摸了摸，“哎，这皮子不错啊，顾二娘你鞣制的？” “哎。” “你会？” 顾冉马上就想起来流放途中自己不会的侯府假千金人设，差点没扶额。 对了，这许三是个知内情的。 “刚开始当然不会，但，不会可以学嘛！” “跟谁学的？” “裴六娘，你记得吗？”幸好如今裴六娘就住自家小厝，能解释囫囵，“她跟我一起住，她教的。” 同是郑州人，这裴六娘是何许人也，许三郎自然是清楚底细的，登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你怎么跟她混一块儿去了？” “她村子离我落户的村子，还颇近，我跟她又都是单身娘子，一块儿混那有什么稀奇的？”顾冉解释，“裴六娘本事可大了。” “你本事也不小。”许三郎想起这顾二娘将贼婆子砸断腿那一次，忍不住恭维一句。 “客气客气。承蒙许三你看得起。” “喲，顾二娘啊，你认识许三？”一旁在清点皮子，给顾二娘算钱银的郑掌柜一心二用，听他们的口吻算是听出来了。 敢情这许三早认识顾二娘的？ “对啊，咱们之前就认识了。肯定比郑掌柜跟顾二娘做营生还早。” “难怪！” 郑掌柜给顾冉算皮子对钱银时，许三也不走，就在一旁坐着，手里拎着把扇子摇啊摇的，顾冉虽然奇怪，但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他先前说了是来收货的吧？ 所以也是大老远来跟和丰皮货行做营生的？ 那十几张皮子一起卖了约莫六两，而那只竹鼠也卖了一两，合共七两。 顾冉拿着银子打算离开的时候，许三笑眯眯地站起来，“顾二娘，咱们去茶楼喫茶还是去酒楼用个膳？” 原来是等自己的啊？想起去年跟许三郎做的大买卖，顾冉心里一动，莫非，许三还有求于她？ 郑掌柜这个时候也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许三，你可别尽拾掇着顾二娘将山货全卖与你了，我和丰行也要呢！” “你和丰行现在最大的主顾就是我了，还分什么你你我我的？”许三不听。 “嗐！” 看顾冉回头笑着看了自己一眼就跟许三离开了，郑掌柜心里直叹气。 就算许三是和丰行最大的主顾，可从和丰行转卖山货皮子给他，跟顾二娘直接卖山货皮子给他，两者区别大去了。 怎么顾二娘跟许三是旧识呢？ 这不知平白要让他劫走多少营生了！ 许三再问顾冉是喫茶还是用膳，都近晌了，顾冉当然是说去用膳了，而且她好久没去过醉月楼还有其他酒楼下馆子了，甚是怀念。 去了醉月楼，包了个厢房，轻车熟路点了菜后，跟许三寒暄时，才知晓，郑州那欺辱祝家的权宦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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