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坊主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小人爱听坊间说的那些忠义好汉书,没想到自己也能演上一回,真是千年修来的福啊!” 余照没想到他心中竟有如此高义,当下起身,恭恭敬敬地端起茶盏:“多谢毛坊主,我替姑娘敬你一杯!” “不敢当不敢当!”毛坊主连忙跟着站起来,一手捏着自己的茶盏,一手拿过毛大树的来,仰头饮尽。“小人干了!干了!两杯!” 两人重又坐下,毛坊主从怀中摸出几张年灯的图纸,不好意思道:“余姑娘,来之前小人不知方姑娘是要用年灯做件大事,小人心里气着,便随意画了几张不成样的,让姑娘见笑了。你放心,小人今晚就家去重画,明儿早上,一准给姑娘送到方家来!” 毛大树立即打断他的话:“你昏了头了,方姑娘特意不来,又约我们在这里碰头,你还要把图纸送去方家?” “是是是!小人高兴疯了,竟说出这样昏头的话来。”毛坊主拍着脑门。“要不明日小人还在此处,和余姑娘你碰面?” 余照摇头:“毛坊主,你的手艺我们信得过,图纸不看了,五日后入夜,我家姑娘会直接带人去灯笼坊中,还望到时候别让无关人等在场。” “这个您放心,小人一定安排妥当!” …… 五日后,城西毛氏灯笼坊。 夜色已深,一辆马车在灯笼坊后门停下,一行穿着黑衣的好手从街角转出,领头人对着车厢内的女子拱了拱手:“方姑娘,周遭没有可疑之人,请安心入内。” 方如逸一身的素袄,从车厢里快步出来:“魏临,辛苦你了。具体的事,我们进去再说。” 魏临冲身后的黑衣人招了招手,两人留在门外,其余的跟着他和方如逸一同进门。穿过小院,入了工坊,里面只有毛坊主一人。 一见到方如逸他们,毛坊主激动起来,一把扯掉盖在年灯上的薄罩:“东家请看!小人这大花灯可行?” 方如逸这才发现,那灯足足有两人那么高,中心立着一根通天般的长柱子,柱子周身树杈一般地探出枝去,每一条上都挂着颜色各异的年兽、吉果,花枝招展的,瞧着甚是热闹。 毛坊主献宝一般地钻到通心柱前,蹲在底下按了按,那柱子突然当中打开,里面在每半人高处,插了一块结实的木板,仔细看去,每一层都能蹲进四人。 方如逸又惊又喜,绕着年灯转了两圈:“毛坊主,难为你费心设计了。不过五日就做出来了,一定熬了好几个通宵吧?” “这算什么!”毛坊主满不在乎,大手一挥,指着立在周围那些小一点的年灯。“我们还做了其他的,只是没这座主灯得力,每个只能藏进去四五个罢。” 魏临道:“方姑娘,我安排的都是好手,有几个曾经进过宫,熟悉路,倒也不需要太多人。” 方如逸点了点头,毛坊主飞快道:“东家,小人也一同去!一来,小人这个坊主亲自送灯进去,显得重视年节;二来,也须得有人知道,这些花灯怎么从外头打开。” “可是这次的行动太危险了,万一宫里乱起来,你如何是好?” 毛坊主拍着胸脯:“东家放心,小人也是练家子,虽说比不上那些个高手,可保命却是不难。再说了,小人给宫中送过好几年的灯,怎么进去,怎么出来,都熟悉得很。对了,小人还认识那些查验的公公,要是不给他们些银钱打点,只怕他们非要把花灯查个底朝天不可。” 方如逸还在犹豫,魏临想了想道:“方姑娘,我倒是觉得,毛坊主必须得去。往年都是他送灯,若是今年突然换了人,难免引起怀疑。点灯的地方离宫门不远,想出去也不是一件难事。” 他侧身对毛坊主道:“毛坊主,等进了宫,开了花灯柱,你就赶紧想法子离开,晚了只怕来不及。” “可是你们还在里头啊,小人虽不是大丈夫,但也不会贪生怕死,小人……” “毛坊主稍安。”魏临冲他点了点头。“当日,宫里宫外会一同发力。等你一出去,我安排在宫外的人便会知道,我们在宫里已经开始行动。所以,你能不能顺利出宫,格外重要。” 听到这里,毛坊主凛然起来,郑重道:“放心!小人一定会想法子出宫报信!” ---- 写这章的时候,是年二十八。
早上起来,吭哧吭哧写了一千字,我妈突然打电话来,说我舅舅把我外婆房门撬了,进门就跟她大吵,非要她明天拿4万块钱出来(我舅舅并不缺钱,前两年我外公外婆家拆迁,他拿了一千万),还放言说要是我妈敢来,他就打我妈。
我立即关了电脑,揣上两个手机(其中一个拿来录音),穿了一身十分耐磨的旧衣服(我怕舅舅激动了连我一块打),打车去了我外婆家。还好,我舅去楼下自己的房间了,并不在二楼。
在楼上陪了外婆半小时,我妈快来了,外婆心里着急,干脆去一楼大门口等。我也跟着一起下去,结果在路过舅舅房门口的时候,听见他在里面说我读书读到这个年龄,工作也找不到。
那一瞬间,我竟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笑。
记得小时候舅舅对我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上一辈的矛盾,二十年里,我只在外公的葬礼上跟他见过一次。我总觉得大人之间再有什么矛盾,提到小辈时,嘴上多少会积点德。当然我心里也明白,恨屋及乌,舅舅家私底下对我肯定没什么好气,即使我并没有惹到他什么(毕竟我一直不在老家,见不上面啊!)。
仔细想想,他故意在我路过他门前的时候说这个,大概是觉得我还是个学生,脸皮薄,听了这样的话,就会心里难受,特别羞愧,甚至气得不行,非要跟他大吵一架。
可惜我的脸皮,好像比城墙还厚(不是...)。
很快,我妈来了,进门就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让舅舅出来说清楚。
舅舅的房间里一片安静,我妈又问,他在不在啊?
我站在我舅房门前,大声说,在啊在啊!刚才还在里面说我读书读到这个年纪,工作也找不到呢!
我又对门里喊,舅舅快出来呀,你跟外婆的事,一定是场误会!你出来说清楚就好啦!
房间里悄咪咪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这时,我表妹突然从自己的房里出来,说他爸爸怎么会打奶奶啊(也就是我外婆),我妈和我马上说,是啊是啊,你让他出来解释清楚就好了嘛。
表妹去敲她爸的门,门锁得严严实实。她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她爸,电话是通了,但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他跟我舅妈两个人,就是躲在房里不肯出来。
我表妹也是可怜,苦着一张脸靠在门框上。明明是大人惹事,却要让她一个才刚毕业的小姑娘,出面擦屁|股。
表妹拼命帮她爸解释,说他只是太激动了,才会把奶奶的门撬了,又把奶奶戴在头上的帽子扯掉,并不是要打奶奶。
这样的理由当然是很牵强的,但是我们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劝我外婆上楼休息。
直到我妈跟我离开的时候,舅舅的房间还是安静得不行,人也没出来。
走出外婆家的时候,一想到准备好用来录音、报警,以防万一的手机,居然连拿都没拿出来,翻箱倒柜找来的旧衣服,也没了用武之地,我心里竟有些怅然若失(不是...)。
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舅舅为什么会那样。
大概这就是书上说的,欺软怕硬,一张纸老虎吧。
PS:经过今天的事,突然觉得回国挺好的,坐在家里,就有写作素材自己找上门...
第155章 进宫 ====== 大年三十,南宫门外。 “毛坊主,今岁又亲自来送灯呐?就是到得有点晚。” 毛坊主哈着腰,“嘿嘿”笑着,从袖中摸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塞进守门的公公手中:“天官莫怪,小人原以为今岁宫里不点灯了,料子都没备足。后来又说要点,紧赶慢赶了好些时日,直忙到今儿早上,才把年灯做好。” 他抬头望了一眼门内景象,王、林两家的灯笼坊已经把年灯送来,五色斑斓的,遮住了国丧的沉重。 “啊呀,另外两家灯都到了!小人得赶紧送进去才好,万一误了点灯的时辰,岂不是要让天官您替小人受罚?” 公公板着脸道:“你也知道自己晚了,咱家会受罚?” “是是!”毛坊主瞄了一眼刚塞进他手中的钱袋。“小人别的都不懂,只懂要好好孝敬天官。” 那公公冷哼一声,把钱袋塞进袖中,侧身冲着正要上前查验年灯的侍卫摆了摆手:“都查完了还不快快退下?若是耽搁了时辰,你们担得起?” 侍卫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低着头退回去。毛坊主口里不住地拜谢,指挥着拉车牵马的伙计进了门,快步往立灯的宫苑中去。 点灯苑外虽然立着一队守卫,可苑内却不过寥寥数个宫人。 毛坊主打眼扫了一圈,命伙计们停好车,把年灯全都搬下来,自己则从袖中摸出三两个钱袋子,快步走到宫人们面前,陪着笑给他们塞银两,嘴上不住地说着“天官们大年夜下辛苦了,这点小钱给各位买杯热酒吃”。 年三十来此处值守,宫人心里本就无甚好气,揪着点空当,便想方设法地休息。几个资历老些的太监拿了银两,当即动了去外苑耳房吃酒暖身的心思,只命两个孩子似的小黄门,留下来值守。 等他们一走,毛坊主便从车上拎来两个布包,一手一个塞给小黄门。 两个小黄门打开一看,竟是满口袋的宫外时新玩意! “毛坊主,你这是哪里搜罗来的?连冰渣扁糖葫芦都有呢!” 其中一个小黄门双眼晶亮,抱着布袋不住地翻看,头都埋了进去。 毛坊主指着西侧门边的小耳房:“二位天官,小人送来的年灯且得搬一会。你们站在这里多冷啊,不如先去耳房歇息歇息,等年灯摆好了,小人便来唤你们。” 小黄门头也不抬,拔脚就往耳房走:“快点啊,别误了点灯的时辰!” 毛坊主连声答应,亲自送他们进了耳房,见房门关紧了,才飞快跑回年灯前。年灯已经被搬下来了大半,眼看苑中再无宫人,伙计们一一站直了身子,露出被冬帽遮挡的脸。 竟全是魏临武馆里的好手。 毛坊主冲他们点了点头,赶紧奔到最大的那座年灯前,解开中心柱门的关卡。 方如逸立即跳了出来,一身的男子夜行装。魏临跟在她身后,也是满身黑色。 “毛坊主,多谢你,我们安排了人送你出去,这里交给我们。”方如逸道。 毛坊主点了点头,道了句“保重”,一名好手当即带着他离开院子,循着僻静小路,往南宫门去。 等两人一走,方如逸和魏临他们迅速蒙好面,越过宫墙,直奔崇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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