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尧看他的钓竿上有一个小小的石砣,而自己的竿没有,便接过来:“我试试。” 这一回钩沉到了湖水深处,孟知尧入老僧入定,听风声、水声,天上的云慢慢挪,时间仿佛被慢放了,呼吸也感觉不到。 在场四人,孟知尧、瞿万里、晓春和王捐,都是不缺耐心或毅力的人。 浮标往下拽了三下,孟知尧手在飞旋的轮边,瞿万里激动地摸到她船上,近距离看:“感觉是条大鱼。” “咬钩跑了,还在放线……”孟知尧的船轻轻移动,她从盘坐改成半蹲半跪,现在躬身站了起来,手上的线轮一会儿收,一会儿放,“好家伙,这么大劲啊。” 王捐替她稳住船尾:“这片湖连着陈水,大鱼不少,只是难钓。” 鱼竿弯成一个拱形,“这把鱼竿什么做的?”孟知尧手臂肌肉绷到极限。 晓春骄傲道:“陛下的鱼竿是用我们的枪杆改的,当然厉害了!” 他的鱼线是用牛筋丝搓成,再大的鱼也扯不断。 小舟从枯荷中漂到了外头,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这是钓了大鱼了。” “船过来了,我们别挡着,划开。” 孟知尧和他们一样,戴了斗笠,披了蓑衣,整张脸被遮住,衣袖挽到半截,露出肌肉绷紧的小臂,一脚踏在船头,另一脚架在后方,微微屈膝蓄力。 她身后三个年轻小伙扶船探头,两个手里拿了网抄和鱼叉,一个划船,盯紧了鱼线下的水中大物,整张脸都在帮朋友使劲。 帝都有闲的都带些身份,钓鱼的老头把他们当作逃学的:“非节非假,年纪轻轻不读书跑出来钓鱼!?谁家的孩子?” 双方僵持许久,孟知尧的小船已经快到了对岸,线终于能收回来了:“它可算累了,它跑马拉松的吧……” 王捐认识:“是条陈水鲈鱼!” 这条鱼很长,快到孟知尧腰高,鱼唇里面已经裂了,孟知尧肌肉酸胀,五指抽搐:“老人与海,少年与湖。” “可以了,能吹一辈子了!”瞿万里抱着她的鱼篓,“你的鱼篓都装不下它。” 在他们返程的途中,两旁钓船夹道欢迎:“好大的鱼!是陈水鲈鱼!好家伙!我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我看得有二十斤!”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光有运气不行,鱼竿不好,根本钓不起来!” “说的是,我的鱼竿肯定会断的。” “你没看人家一路收线放线的手法,全是技巧啊,一定是个老手。” 小船刚靠岸,岸上的人便围了过来,要现场帮忙称重。 “二十七斤重!!” “年轻人,你们这鲈鱼卖不卖?” “我出三两银子,你这条鱼我买了。” “我说四两!” 瞿万里连忙摆手:“不卖不卖!对不住,我们要带回去自己吃,让让哈!” “各位借过,借过!”御林军一前一后护着他们上岸。 孟知尧一手一把鱼竿,她买的是最贵的,看来还不是鱼竿的上限,而瞿万里那条镀了金的杆子,线轮已经坏了。 “回去我给你修吧。”她觉得可以把家里那只的飞轮上来,一定可以做到真正的收放自如。 一条巨大的鱼,让他们成为了整条街上最靓的仔。 围观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钓鱼的原来是个姑娘!” 孟知尧嚣张地走在前面,突然停下,看看大家的手,都没有鱼篓,赶紧掉头:“我的鱼篓!” 草鱼也是鱼啊。 尴尬地折返回去…… 最后他们上了马车,四个人身上凑不出一件干的衣服,要不是湖水打湿的,要不就是出了大汗。 狼狈又快乐。 “昂呜~”太一被放在最高的坐垫上,君临天下。 “你这条鱼打算怎么处理?”瞿万里不怎么钓鱼,但是能够亲眼看到这样一条大鱼得手,同样也有成就感。 孟知尧拍拍绝望的鲈鱼:“一起吃了呗,做鱼汤。” 没有瞿万里的鱼竿也钓不来,回到宫里后,鲈鱼就交给御膳房的厨子了。 中午已经过去了,只能留着晚饭享用。 瞿万里吩咐:“钓竿是御林军改的,我和里正分一点,其余的送御林军那里吧。” 日落,宫人将鱼汤送来。 “呜~”太一坐在孟知尧腿上,拼命往她身上爬。 宫人送来一个特别的小盏:“里正,这是给铁包金的鱼汤。” 瞿万里提议:“宫里有哺乳期的狗妈妈,你把太一先留在这,断奶了我给你送回去?” “嗯……没事,我可以常来。”孟知尧舍不得小狗。 听她这样说,瞿万里也更高兴:“好啊!” 回去的时候,孟知尧不忘拿走了他的鱼竿:“修好了送还给你,再见。” 她把石室的木门关上,再打开,回到了矿井。 爬上井面,孟知尧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和渐渐变圆的月亮,心情大好。 ----
第32章 动不平衡 孟知尧早上起不来,太一饿了,就会从窝里爬出来,爪子摸到她的脸,朝她呜呜叫。 “嗯嗯嗯。”孟知尧抱着它起床,穿衣服时依依不舍放下,穿好了衣服又抱在怀里。 刚一出门,狸花猫躺在地上,朝她翻肚皮。 “喵呜——” “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孟知尧回来的时候也没忘记给它带些生鱼肉还有和太一同锅的鱼汤,直接放在竹丛里。 看它今天如此热情,就知道昨晚是大快朵颐,吃好喝好了。 今天孟知尧也从传送门去了皇宫,但是她没有去打扰瞿万里,直接让宫人带她去找母狗。 狗妈妈是一条大黄,白金色的,非常俊俏。 她有三只狗崽,一片金黄中,铁包金格格不入。 大黄给太一喂奶的时候,还不停地舔舐它的黑毛。 养狗的宫人见状笑起来:“它绕开了铁包金的金毛,只舔黑色的。” “是不是以为太一的毛毛脏了。”孟知尧沉迷看狗,不能自拔。 花园里时不时有人经过,还有御林军巡逻。 “南陈真的向我们称臣纳贡了,不然王将军怎么会班师回朝呢。” “是极是极!” 孟知尧望着远去的两人,向养狗的宫人打听:“他们说的意思是,南方打完仗了么?” 宫人说:“是的,南陈还要派遣使者来参加大典,庆贺陛下亲政。” 被征去攻打南陈的士兵都回了家,松河村的青壮年就是这一波,田里的活干得快,也不愁夏至割松脂缺人了。 “大典将近,陛下成年后许多要紧事也来了,不少人都盯着那皇后的位置。”宫人闲聊似的旁敲侧击,想从孟知尧这边打听出什么,“里正有没有听陛下说起过啊?” 他们关系这么近,不是她,也知道些旁人听不到的。 孟知尧看狗,摇头:“没听过。” 远处,瞿万里突然出现在花园入口:“孟知尧!” 他身后站了个人,身着大红官袍。 宫人在她身边失口道:“陛下和陈大人?” 之后,瞿万里也向孟知尧介绍:“这位是工部尚书陈载大人。” “孟里正,久仰。”陈载身材魁梧,孟知尧第一眼还猜他是王将军。 他们是特地过来找她的,瞿万里和陈载带领她往宫外走:“维州有一种胶树,现在分了一部分到工部,正好陈大人今日进宫,我就找你一起去看看。” “好,多谢。”孟知尧的确很感兴趣。 陈载没想到能在计划前见到孟知尧,在孟知尧和瞿万里进衙门后,吩咐侍郎:“你让人去礼部,搞点好的食谱回来。让食堂做大餐,要大餐!中午把人留下来,一定要留下来!再去通知各营,孟里正来了,有问题的带上工具过来。” 侍郎记下就被催着往外跑:“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办!” 瞿万里坐在尚书椅中:“王将军带回来的白胶拿来,白胶有关的也送过来,包括地方志书籍一类。” 陈载问:“臣已备齐,那树有些粗壮,在后方库房存放着,陛下是现在移步,还是最后再去看?” “直接去吧,白胶等物也带过去。”瞿万里给孟知尧一个眼神。 孟知尧起身:“陈大人,走?” “里正!这边请,”陈载终于找到和她说话的机会,“里正,在下有个不请之请,冒昧打扰里正一些时间。” 孟知尧:“陈大人客气了,您说就是。” “里正慷慨大义,把松河村的新机械无偿公开,分文未取,可惜我等工匠只能触及到一些皮毛,安全帽、圆锯机和砂轮各有疑惑不解之处……” 陈载还没说到请她帮忙的地方,孟知尧直接说了。 “圆锯机对齿轮尺寸、速度、锯片材料、切割物和机架的固定方式、固定位置都要求,忽略其中一个要素,都会造成很大的震动。”孟知尧一口气说出好几种可能,最后严谨道,“得了解具体情况才知道。” 陈载受教了:“在下已经派人去取来了,里正要不,中午就在工部用饭了?” “可以。”孟知尧觉得,这位大叔人不错的,便答应了。 瞿万里都没来得及说留饭,一听他们都约上了,也要来:“那我也留下。” 他们到了工部后方的库房,院里搭架了许多大棚,临时停放些不方便入库的大件。 被连根拔起的维州胶树就放在地上,它树干笔直粗壮,本身光滑干净,但有划痕和箭镞扎的眼,还有火烧的痕迹。 瞿万里指下去:“就是它?这叫什么树?” “回陛下,”陈载说道,“这就是维州发现的胶树,当地称两仪树,因为它分有黑、白两种树皮颜色,但果实和树叶吃下去能毒死人。” “居然叫两仪,”瞿万里侧身和孟知尧说小话,“你看像不像橡胶树?” 孟知尧也小声回他:“我哪认识橡胶树,你管它是什么,能出胶的都是好树。” 瞿万里只好点头:“是是是……” “?”陈载在一旁看着,伤心他们太见外了居然当面说小话,心里有些苦闷,看来自己还不能算陛下的亲信大臣。 白胶拿来了,陈载将盒子小心递过去:“这是两仪树的树胶,又称两仪胶,树胶刚开始是液体,成线挂在树干上风干后,再取下来,便可当作弓弦。兵器营的师傅们在准备砸胶的工具了,如果制法相同,很快就能用上。” 盒子里的两仪胶就是一条一条的,纯度不同,外表颜色呈现不同程度的白,更有发黄者,有些胶碎了,有些还有弹性。 瞿万里问:“有没有黑胶?” “没有,黑树和白树都是一种胶,它们只是树皮颜色有差异。”陈载说明,“当地人会用这两种树皮制成染色颜料,陛下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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