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释义一起看完,又读读背背几遍,终于能整首背诵。林迎从椅子上蹦到麦田边,那只公鸡还在邻居家的院落里踱步,林迎望着公鸡,极富感情地将《沁园春·雪》朗诵了一遍。 邻居家的三楼阳台,李鸭蛋和李狗蛋嚼着大葱,认真点评:“十分!” - 乔治又来到银谷子村,这回他戴了帽子,还准备了一只狼牙棒。 小车车往前开,熟悉的路线,在熟悉的小洋楼停下。 乔治左看右看,确定没看见昨个儿的老头老太,放下心,给收快递的客户打电话:“张凤娟女士,您在家吗?有您的快递,好几件,很重的。” “诶诶我在,我呃、老伴下去拿。” 等待的途中,乔治又渴了。他一边将快递拿下来,一边探向桥头的便利店。这单送完一定要买瓶可乐,毕竟汽水是生命之源嘛。 乔治把最后一件特别重的快递抬到小洋楼门口,他抬头,门正巧打开。 “您好。”一个老头神情淡淡,冲他点头。 乔治愣了片刻,快递往地上一撇,脚底一溜,人已经坐回快递车上。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乔治在心底发出生命的呐喊,一拧把手,小车车向前冲,可乐都忘记买了。 “……” 电瓶车也能跑这么快啊。 光年注视片刻,把全部快递抱进去。 面对次日达的教辅材料,林迎给予了高度好评,又以饱满的精神开箱检查,确认每一本都内容时新,装帧精美。 备考时间只有一年,而他们属于是学过高中知识但太久没用,所以两人根据现下的情况,初步拟定了计划表。 核心战术是经典中的经典,刷题。但这个夏季,他们要先做普通的模拟卷,查找出他们明显不会、忘记的知识点。再以这些知识为索引,展开版块学习。 距离高考还有一年的这一天,两人连书桌都没有,但各自拿了一张数学高考模拟卷,直接在茶桌上做了起来。 时间两小时,闹钟滴滴叫的瞬间,两张卷子左右一换,彼此批改。 满分150,光年120,林迎74。 “按理说你今年三十五岁,高考得是十七年前了。”林迎把光年的那张卷子举到空中,匪夷所思:“但你怎么还是对了这么多?” 光年却面色严肃:“我高中的数学每次错不过三题,现在退步太多了。” “数学这么强?你大学哪里读的?”林迎问。 光年报出一个国外的大学,林迎本想说“厉害”,下一秒脑子转不过弯了。 国外读大学,那他的英语肯定超级棒啊!我还上赶着要教人家? 光年看出林迎乍起的尴尬,将试卷抽回,淡淡道:“在国外待多了,反而会不习惯国内的考试,要训练的地方不少。” 林迎点点头,开始订正自己的试卷。这张试卷说实话特别简单,但高中数学林迎已经忘了大半,连第一个选择这种送分题她都写错了。 于是便从答错的第一题开始,林迎认真标记好“集合”,“向量”,“不等式”,“解析几何”…… 屋内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林迎那张简单的小卷子,被她标满了红字,每一个她不会的、记忆模糊、需要注意的地方,都在试卷上清清楚楚地罗列出来。另一头,光年也在订正,但他拿了一个空本子,标记好今日时间,再将自己需要学习的知识点统一写下来。 待这一环节完成,他们便拿起五三,将知识点所在的专题版块找出,折好,再拟定接下来的学习顺序。 茶桌太小,材料又太多,可两人完全投入其中。 日影渐渐西斜,两人的手肘在桌面上无意识移动,当橙色光芒完全落下,盈满整个房间,他们撞上彼此的手肘,抬头。 “五点了。” 光年看向桌上的闹钟,微微眯起眼,被盛大的日落晃到了。 林迎趴下来,缓了一小会儿,忍不住笑了。 “一下午就弄了一门数学,而且还没开始学。” 光年翻了翻手中的书,态度始终淡静:“其实我们现在做的是目标定位工作,看起来没有出发,但实际已经锁定了目的地。” 林迎轻轻抬起眼皮。日落实在太快,刚刚还在她脸上的橙色暖阳,此刻已经蒙上些许暗色。 “光年。” 林迎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光年把桌面收拾了一下,“得做饭了。” “你在找什么?” 林迎说话的时候,太阳如刚打碎的鸡蛋,迅速坠了下去。 昨晚那痛苦的睡梦,光年所喊的话语,并不是林迎自欺欺人的“英语”。那就是一声“迎迎”。小时候有老人会这么喊林迎,她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两个字。 可能是一下午的共同学习让林迎感到了安定。她大着胆子,问: “你一直在找我吗?” 光年站了起来,手中的水笔咔嗒合上笔盖。他仍是从容不迫的模样,弯腰将凳子收到茶桌底下,起身的瞬间微微扬眉: “嗯。” 在关于他们的试卷上写下第一个解。
第29章 从路人切到记者只要一秒 林迎用力拔开老式冰箱,冷气和臭气一同袭来。咸菜,黑鸭腿,老腊肉……“实在没什么好菜。” 光年舀了两勺米,又倒回去,“今天先吃面吧。” 两碗咸菜腊肉面,两人头对头吃起来。林迎在碗里喷了太多醋,一边吃一边嘶嘶。 光年吃饭很快,几下解决好就去洗碗。刚刚有点面粘锅了,他在厨房里看了一圈,没找到钢丝球。 “我记得我看到过。”林迎说,“好像就在哪个角落。” 光年排摸一圈,在某个菜篮子底下找到了。他把水龙头一扳,低头洗锅,水流声哗哗。 林迎加快了吃面速度,但她时不时瞅一眼光年。 有找就有“找不到”。光年说一直在找她,那是否意味着,曾发生过“找不到林迎”的情况。 难道说,孙志刚案结束之后,2003的林迎就被删除了,像游戏里的人物一样?可既然如此,光年和陈淼为什么仍然记得林迎的存在?还是说,孙志刚案之后,林迎就失踪了,所以他们一直在找她? 一直在找…… 林迎琢磨着这句话。 2023和2003中间的这二十年,难道他们一直在找她吗?仅仅为了一次相遇,就找一个人这么多年? 那天在车上,“方供应”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不择手段,不惜使用手中的权力,也要找到林迎。 不像寻人,倒像寻仇。 “吃完没?” 光年走过来,伸出手。 林迎赶紧把面碗递过去,眼眸切切打量光年,在光年投来目光时,又若无其事转过脸,站起身。 要离开厨房的时候,林迎刻意开口:“明天一起去买菜吧,哦,书桌也得买。” “好。”光年不疾不徐地应了声。 - 大河蜿蜒,一辆草绿色农用三轮车悠悠驶过。 光年用力踩着三轮车踏板,将车子往上坡骑。林迎抱着膝盖,坐在车斗里,屁股下垫着稻草。 昨晚在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这个交通工具。最近的市场也有两千米,没办法,只好骑出去了。 这三轮车全身铁皮,硌得慌,也没个篷子。林迎坐在大太阳底下,单词只背到abandon,就因为晃眼所以看不下去了。 但她始终安安静静,毫无怨言。因为前面骑车的那个人才叫累,过完上坡,一脖子的汗,香槟似的往下冲。 “看见了没?” 光年哑着声音,指了指斜前方。 林迎觑了半晌,终于瞧见一个大大的“荷花谷批发市场”。 两人在树下停好车,毕竟是财物,还认认真真套了锁。 “我怎么记得我们俩去收容站也是这样?”林迎说。 “哪样?” “把车锁在树下啊,我们真是回回都这样干。” 光年笑了一声,眉眼弯弯,林迎看向他,他又若无其事地别过脸。 进入批发市场,左侧是菜场,右侧则多是批发蛋糕牛奶等吃食,还卖一些水盆凉席之类的杂货。 林迎好光年先往菜场走,林迎立刻注意到一个红色大水盆,里面装了好几只甲鱼。她弯下腰,好奇地看了好一阵,被光年拖走。 鱼、菜,一一买齐,就差肉了。 两人走到一个拐角肉铺前,老板不在,但摆在桌上的猪肉看着很肥美。 “让他切这一块吧。” 两人对着肉比划。 “这块。”“那块。”“这一块才好。”“那一块嫰。” 说了半天没结果,一个男人朝肉铺走来。他剃着圆寸头,白色围兜松松垮垮系在腰间,拖鞋踩得嗒嗒响。男人绕过林迎和光年,一言不发走到肉台前,单手抄起菜刀,在案板上一磕。 “要哪里?” 光年和林迎僵立在肉台前。 菜市场的黄色灯光一束一束往下落,将红肉照得油光发亮。卖肉男人微微抬头,无神的眼珠觑着两人。那眼珠只有一颗,细小的,在右侧。左眼被黑色眼罩蒙住了。 “猪……前蹄。” 林迎垂下眼皮,胡乱说。 卖肉男人扯过一对猪蹄,菜刀落下,又重又锋利,在肉上咚、咚、咚! 林迎别过头,悄悄抓了一下光年的衣袖。 光年的手垂在身侧,他毫无反应,正安静地盯着猪蹄肉,那鲜亮的红,油腻的脂,重重落下的刀—— “四十三。” 卖肉男人称了称,将猪蹄装进塑料袋,递给林迎。 光年却率先扯过肉袋子,又把一张五十递过去。收了零钱,两人绕过拐角,走向卖散装蛋糕的地方。 林迎的呼吸刹那间变得混乱。她不敢回头,眼睛疑惑地滑来转去:“刚刚那个人,是不是收容站的……嘶,太巧了吧?还是长得像……” 光年面色凛冽,没有回答。 两人走到卖脸盆的小店,门口摆了一叠红色水桶。右侧卖各种真空肉食,红色包装的香肠满满一箱。再往前,卖牛奶的地方,通红的草莓牛奶。 林迎猛然转身,用力拽住光年的手,她满目惊惶,逼视光年:“他就是,对不对?” 一种古怪的沉默罩在光年身上。他任由林迎拽着自己的手,他看着林迎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在人来人往的批发市场里静止不动。 林迎愈发不安,可她还是轻轻摇了摇光年的手,呼唤: “光年?” 他的名字叫光年。 光年浑身颤了颤,轻一闭眼,再抬头,眼神清明冷厉。 “立刻回家,这里不安全。” 光年反握住林迎的手,快步离开批发市场。 树旁停了很多三轮车电瓶车,光年侧身挤进去,解锁自家的三轮车。旁边有个老伯,搭话说:“你们要走啊?现在骑车热死个人,不去饭摊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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