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若是不肯呢?」贺严德笑得张狂,「你要亲自动手了结吗?」 贺严修并不言语,只是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个信封,放在石桌上,用手指摁着,将信封推到了贺严德的跟前。 而后,站起了身,抬脚径直往外院而去。 贺严德看着面前的那封信,在犹豫了许久之后,才伸手拿了起来,拆开信封,就着烛火的光,去瞧那薄薄两页纸上的内容。 纸上的字写的并不多,字也足够大,哪怕烛火并不明亮,贺严德也看得清清楚楚。 39959543,茶暖书友群,喜欢热闹的小可爱们可以加入哦~
第447章 我想你了 但正也是因为看得清清楚楚,贺严德越看,这眉头越发紧拧,整张脸也越发扭曲难看。 「不会的,不会的……」 贺严德先是喃喃自语,接着发起狠来,将那两张纸撕了个粉碎,「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是个笑话,是个笑话,太好笑了,好笑……」 贺严德一边吼叫,一边狂笑。 但片刻后,狂笑戛然而止,贺严德面如死灰,低声喃喃,「我争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一场笑话……」 贺严德颓然低头了许久,再抬起头来时,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颤巍巍地伸手将那石桌上,贺严修推到他跟前的酒杯端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酒水的清冽和滑过喉咙时的辛辣,顿时盈满了口腔。 紧接着,是喉咙和腹部传来的刺痛。 贺严德捂住了胸口,咬牙强撑,「这秦酒,当真滋味极佳。」 「极佳啊……」 话音落地,鲜血从贺严德的嘴角缓缓流出。 而贺严德也瘫坐在了轮椅上,再无任何气息。 有鸟雀煽动着翅膀,扑棱棱地从树梢飞过,晃动的树枝,搅动倾泻一地的月光,洒下一片斑驳。 贺严修看的有些出神,连时丁到了身边都不曾发觉。 「主子。」 时丁开口,贺严修这才回过神来,「嗯。」 「大少爷已经去了。」时丁道。 「嗯。」贺严修顿了顿,片刻后,「派人将这里收拾干净,明日再派妥当人回家报丧。」 「大哥身患顽疾,缠绵病榻许久,终究不治身亡,但大哥素日节俭,不喜铺张浪费,且大哥素日最是期盼能够云游四海,浪迹天涯,为尊从大哥之意,丧事一切从简,将大哥火葬之后,骨灰撒至江中,好遂了他能够云游四海之愿。」 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 如此,也算得上能够皆大欢喜。 「是。」时丁应下,吩咐人去办。 贺严修又在原处站了许久,等仰头仰的脖子都酸了,这才看向兴安,「什么时辰了。」 「丑时正时。」兴安回答,「时候不早,二爷要不要在此处歇息片刻,待明日一早再回去?」 这处田庄不小,空屋子还有许多,安静之处也不少,是足以让贺严修好好休息的。 「不必。」贺严修揉了揉眉心,「回家去吧。」 这样的地方,他不想多呆。 他现在,只想回家去。 贺严修素来是说一不二之人,兴安也早已习惯,此时并不过多劝说,只将马匹牵了过来。 暂且留下时丁在田庄这里处置后续之事,贺严修,兴安和杜松三个人策马往回走。 一路到了京城时,天已是晨光微熹。 贺严修的马在最前头,兴安和杜松在后头跟着。 但跟着跟着,兴安和杜松觉得有些不对。 这不是回贺家的路。 莫不是一夜劳累,加上大少爷去世的缘故,所以二爷此时精神恍惚,走错了? 杜松刚要张口询问,一旁的兴安却是急忙摆手,更是低声提醒,「这是去平安郡君家的路。」 原来如此! 杜松点头,却又疑惑,「可主子先前说要回家……」 死脑筋! 兴安没好气地白了杜松一眼。 对于咱们二爷来说,还不是哪里有平安郡君,哪里是家? 得亏你平日里跟了二爷那般久的时间…… 杜松,「……」 说的,不错! 一路到了苏家宅院门口,贺严修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了兴安,「你们回家去报信儿,让祖母和母亲安心。」 「是。」兴安接过马鞭,更是捞起了贺严修所乘坐马匹的缰绳,与杜松一并先回贺家。 贺严修到时,苏玉锦正在梳洗。 「二爷竟是这般早便来了?」苏玉锦用巾子擦干净脸上的水珠,笑着打趣,「这昨晚刚刚回去,竟是又嘴馋了?」 「嗯。」贺严修点了点头。 见贺严修并不多言语,语气中也并无素日里的欢脱,苏玉锦诧异抬头,看到了他满脸的疲累,以及满身的风尘仆仆。 若是仔细嗅上一嗅的话,能闻得到血腥气。 看来昨晚出了了不得的变故。 苏玉锦心中一沉,将巾子递给艾草,「你去厨房瞧一瞧今日晨起的早饭,交代多做上一些,再加上二爷爱吃的葱油小馄饨。」 艾草会意,端了水盆,拿了东西出去。 临走时,掩上了房门。 「出了什么事?」苏玉锦去拉贺严修的手。 盛暑的天儿,贺严修的指尖竟是带了丝丝凉意。 苏玉锦越发心中不安,满脸忐忑地看着贺严修。 贺严修却是抿了抿唇,略低了低头,伸手将苏玉锦搂在怀中,下巴更是抵在了她的肩上。 苏玉锦平日并不喜好用脂粉香料,但所穿的衣裳却带着淡淡的皂香气息,清雅悠长。 闻着这样的气味,贺严修才觉得心中安定,不由地将胳膊紧了紧,越发贪婪地嗅着。 「到底出什么事了?」 自认识贺严修到现在,苏玉锦还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失态且心情沉重的时候。 「了结了一桩旧事。」贺严修轻声道。 「我虽不知道你了结的是怎样的事情,可既然已经了结,那便是结束,既然结束,那便无需过多去想。」苏玉锦低声安慰。 「嗯。」贺严修点头,将下巴在苏玉锦的肩膀上蹭了蹭,「此外,还有一件要紧的事。」 「什么事?」 「我想你了。」 苏玉锦,「……」 若是仔细论起来,从昨晚分开到今日晨起,也不过四个半时辰而已。 看起来二爷不单单是个吃货,登徒子,而且还是个彻彻底底的粘人精。 苏玉锦弯了弯唇角,笑得戏谑,「有多想?」 「就像……」贺严修顿了顿,「三天没吃饭的人,看到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酱肘子。」 苏玉锦,「……」 不愧是二爷,比喻也离不开吃的! 但这比喻虽然粗俗,却也……十分贴切! 「二爷果然是饿得狠了。」苏玉锦吃吃地笑。 「嗯。」贺严修点了点头,捧过苏玉锦的脸,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一口,「不过现在好多了。」
第448章 陈年往事 苏玉锦,「……」 正经不过三秒钟! 在被贺严修猛吃了好几口后,苏玉锦便听到艾草在门外禀告,说是早饭已经准备妥当。 苏玉锦应声,让艾草在花厅摆饭,片刻后和贺严修一并出来吃早饭。 葱油小馄饨,山菌小笼包,新做的豆腐脑,甜津津的炸果子,以及几样爽口小酱菜。 贺严修腹中空空,对着一堆的美食大快朵颐。 苏玉锦早已习惯了贺严修在自己人跟前吃饭不大有吃相的事情,倒是苏云若此时惊诧地看着贺严修。 京城的公子哥儿,都这样豪爽而不拘小节的吗? 也不知道…… 看苏云若一个山菌小笼包吃了三口都还没有吃完,仿佛一副满是心事的样子,苏玉锦笑问,「若若怎么了?」 苏云若回过神来,将那还剩了大半的小笼包一口吞了下去,「我在想,父亲和母亲这两日便要到京城了,待会儿我去街上买些当用的东西,早早备上。」 「好。」苏玉锦点头。 虽然她已经吩咐人将院落收拾好,预备着伯伯和伯娘入住,可苏云若这里也是要表一表孝心的。 苏玉锦接着道,「我等下要去一趟聚味斋,你逛完了,便到聚味斋一并吃午饭吧,郑叔做了新菜,一起尝一尝。」 「好。」苏云若笑眯眯地应下,继续吃包子,喝豆腐脑。 吃完早饭,三个人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到了半下午,贺老夫人和陆氏刚刚从宫中看望淑妃回来时,田庄上便有人来贺家报丧。 因为晨起已经听杜松和兴安讲过事情原委始末,此时的贺老夫人和陆氏对此并不惊讶。 「儿媳这就安置发丧之事。」陆氏道。 「嗯。」贺老夫人点头,「便如严修所说,简单操办一番即可。」 末了又叹了口气,「到今天这个地步,严修心里一定不舒服的很,说到底还是当时我做事不够谨慎,性子也不够强硬,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见贺老夫人神伤,陆氏劝道,「当时那个情况,母亲也是没有办法,若是要仔细论的话,终究是大哥和大嫂当初走错了路。」 究竟是他们走错了路,还是她这个老婆子走错了路? 贺老夫人心中感慨,一些陈年旧事,亦是渐渐涌上心头。 贺严德的父亲贺承宣,是贺承业的大哥。 但并非是贺老夫人所生,确切来说,他本不该姓贺。 当年,贺老太爷按先帝的意思,南下任职两年,贺老夫人同他一起出行,在南下的途中,遇到了水匪。 水匪除了挟持贺家的船只外,更是攻占了与他们同行的另外一条船。 那条船上的人家姓袁,是家中做生丝生意的商户,此次夫妻两个带着襁褓之中婴儿南下的原因是为了归乡祭祖。 水匪贪婪凶残,搜刮钱财,殴打奴仆,尤其见贺老夫人和贺老太爷家似乎家境不俗时,妄图杀人灭口,以求能够死无对证。 贺老太爷领着家丁奴仆对抗,水匪便想先行除掉贺老太爷,以达到贺家群龙无首的效果。 就在一名水匪从暗地里扑出来想要要了贺老太爷的命时,被水匪控制的袁氏夫妻张口提醒,免去了贺老太爷的性命之忧。 贺老太爷得了机会,带着贺家上下奋起反抗,撑到了附近官兵赶到,齐心歼灭了那群水匪,但袁氏夫妇却也因为当初的出声提醒,在当时的混乱中被水匪杀害,只留下了襁褓之中的婴儿。 袁氏夫妇是因为贺老太爷而死,且袁家奴仆尽数被杀,已是无法确认婴儿是否还有其他家人,贺老夫人和贺老太爷便决定将这个婴儿带回去抚养。 而这个婴儿便是后来的贺承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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