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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阴的天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和那眼底荒芜的痛苦。 柳若烟关心的话一下子被这句话浇灭，她愣愣张了张嘴，“我……” “你一直跟着我，让我感觉很困扰，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他说完，别过头去，继续踉踉跄跄往前走。 只留下柳若烟在原地蒙圈，“大师兄讨厌我了？” 不、不对。大师兄状态不对，不仅仅是无情剑诀对他影响这么简单，他可能在比试时候中了勾情粉的招了，不然不会情绪波动成这样。 ——正常情况下，他用了无情剑诀，应该冷脸不说话才对。 不过……原来大师兄这些日子以来的困扰是她啊。 她一直跟着他，让他感觉困扰了？ 柳若烟脑子里乱乱的，心情突然就低落了下来。 但是，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转身离去。 * 萧楚流身在山巅，坐看流云。 想到刚才小师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他忍不住鼻子酸涩起来。 明明是他主动要求对方离开的，可真的看到她离去，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揪疼揪疼。 她怎么可以……走得那样快。 如此果断从他身边抽离。 “你把人家赶走的，你委屈什么？你师妹那么听话，肯定听你的离开啊。”小老头嘟嘟囔囔飘出来，上下瞥他一眼，只骂了一句：“活像个渣男。” 萧楚流声音嘶哑，裂开嘴大笑，笑到没了力气，他才幽幽拢起手指，试图去抓眼前流云，“温老，你有句话说错了。” “我说过我想娶师妹……可师妹从来没有应过我……一次也没有。” 他歪歪扬起半边脸，任由苍白的脸暴露在大盛天光中，“师妹从来都不是我的。” 眼底晦暗交错，他脑海中浮现了宗门大比开启的第一天下午的场景。 师父带着他去认识其它门派门主掌门，恰巧来到了金丹组试炼场，他想师妹现在应当在看北柠比试，便笑着进去想找师妹。 寻了一圈，没有见到师妹，在余光之中，似有一抹白色站在高台上。 他扬起下巴，瞧清上面画面，脸上的微笑僵硬住。 师妹主动从后面抱着越清桉的腰，用与他相处时完全不同的表情面对越清桉。 害羞的，娇怯的，像朵任君采撷的春花。 …… 这些日子，他一直试图让自己忘记这个画面。 他从来没有和柳若烟提过这事儿，假装不知情，可还是忍不住，他将对越清桉的暗恼发泄到了北柠身上。 如果不是北柠来提醒师妹去看越清桉比试，师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和越清桉接触。 那个假正经的男的，闷葫芦，不讲话，有什么好的！ 脑海中划过一幕幕越清桉与自己比较的画面，他丧气发现，自己似乎处处不如人。 小老头无语片刻，恋爱脑钻牛角尖的人不好劝啊，他钻回玉珏，不再管萧楚流的感情闲事儿。 萧楚流抿唇，任由自己在悲伤情绪中放纵。 天气如此晴朗，却没有阳光刺破他心中迷雾。 “师兄，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柳若烟娇软的音色伴随着清风刮了过来。 萧楚流顿了顿，不敢置信回头看去。 一秒、两秒、三秒……心微动。 那个言笑晏晏的脸蛋凑近，“师兄，师兄？” 他猛地转过头去，声音冷涩，“我不是说，你别跟着我吗？” 柳若烟拍拍地上的灰，毫不在意形象地靠着师兄席地而坐，她认真盯着萧楚流的眼睛，语气欢快，“师兄，你如果真的讨厌我，就给我一剑吧，我以后再也不跟着你了。” “疯子。”萧楚流躲过那真诚的视线，斥道。 “再疯也没你疯，中了勾情粉也不说，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柳若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蛮横将其塞到萧楚流手中。 语气轻轻，“刚刚回去找范银蝶要的解药，她人挺好的，见我去就直接把药给我了，她说服下一个时辰后可恢复正常。” 萧楚流拿着解药，怔怔回想到师妹刚刚飞快离去的身影。 原来，她是去寻解药去了。 是他误会她了。 没有反抗，他服下药。 柳若烟帮他把脉，故意问：“师兄，你中了勾情粉，怎么气全部往我头上撒啊。我做了什么让你悲愤的事情？” “无事。”他倔强道。 可是，他活络的心里话将所有的来龙去脉全部抖落出来。 柳若烟听完全部，心都麻了。 你们两位男主在这里玩套环呐，越清桉亲个眼睛被你抓包，你抱一下被越清桉抓包，我抱一下越清桉又被你抓包…… 她只能微笑，刚打算说点什么转移一下萧楚流视线，却听到对方道： “师妹，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萧楚流服下解药后，身上悲愤之情少了许多，只是他眉心依然拧在一起，似心下有难解疑问。 “语气好认真啊……嗯，师兄你问。”柳若烟收起笑嘻嘻表情，一脸正色。 “在无主秘境的时候，你给了我一套白衣服，你还记得吗？”萧楚流嗓音有些低沉沙哑，莫名有种蛊惑。 “昂，记得呀。”那套衣服还是她特意给大师兄准备的呢，目的就是想让大师兄直面伤痛，从小时候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想问你，当时，你笑着夸我穿白衣好看，透过我看的人究竟是萧楚流，还是越清桉？” 流云幽幽，萧楚流眸光颤抖，执着勇敢地凝视着下一句话即将审判他的少女。
第56章 成婚 淡如薄雾的云笼罩了灼热的阳光, 山巅之上，风轻轻刮着，周遭寂静得连鸟鸣声都消失了。 柳若烟还以为大师兄要问什么“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你曾经与我说的都是骗我的吗”“为何你要抱越清桉”这种让她不太好回答的问题, 心脏都紧张到发抖了。 结果, 问这……这脑回路啊, 实在清奇。 她松了口气, 微微一笑, 想了一下, 道：“师兄, 我可以很诚实告诉你，你穿白衣好看, 是真的很好看, 和越清桉没有任何关系。你身上没有别人的影子, 你只是萧楚流, 是我大师兄。” 萧楚流喉结上下蠕动着, 轻轻拢住她，哑声：“可是, 我并不只想做你的大师兄……” “嗯，我知道的。”柳若烟听到他委屈巴巴的话，温柔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一直没有给我回应……从来都是我说什么, 你就应什么，你是怎么想的呢，我和越清桉, 你到底选谁呢？”他下巴靠在柳若烟瘦弱的肩头, 棕眸里闪过一丝嫉妒。 柳若烟心中警铃大作, 来了来了，当初就和系统说用攻略的法子不好, 容易造成修罗场，现在才两个男主就已经让她心力憔悴了。 她也没有想到许多自己的顺势而为，到现在化成了禁锢自己的锁链。 可是，路子都已经这么走了，她也不好半路唱反调说——不好意思，我谁都不选。 柳若烟面上浮现出歉意，大师兄，对不起了，接下来要开始骗你了。 她手指缓慢摩挲过萧楚流的马尾，甜甜道：“师兄，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我年纪太小了，才十六，修为也很低，和师兄差距太大……我总觉得我配不上师兄，世间广阔，师兄有更多的良配可选。” “怎么会，师妹比世间所有女子都要好！”萧楚流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急促道。 说着说着，他意识到一点什么，急忙四指朝天，“师妹说这话，是因为齐文心在生我的气吗？我和她已经退婚了，我以后不会再见她一面。” “这不关她的事儿。我的意思是，大师兄若是真心喜欢我，可以再等我几年吗？等我突破到金丹，成熟一些，再讨论我和师兄结为伴侣之事。” 她有理有据分析了一波筑基和金丹之间的寿命差异，“我不想万一我一辈子困在筑基结不了丹，师兄亲眼见证我的死亡。” 萧楚流本来只想问她到底喜欢谁，谁成想小师妹直接和他讨论起结为伴侣的事情。 巨大的惊喜将他打得猝不及防，他怔怔重新确认了一遍，“师妹想和我结为伴侣？” 柳若烟眼睛弯弯，扬起下巴，强调了一遍：“待我丹成之日，我们再讨论这个事情好不好？无论是结成伴侣，还是成婚……” 心脏，突然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 滚烫炙热的血液在那一刹那，沿着灵脉翻涌上大脑。 萧楚流耳尖迅速泛起红晕，宛若晚霞，蔓延至整张白皙脸庞。 成、成婚…… 师妹已经想到这一步了，他居然还在怀疑师妹。 真是该死，肯定是那个越清桉做了什么事儿，师妹才不得不对那个臭男人好脸相待。 “好，我一定助师妹早日跨入金丹。”他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眸，重新将柳若烟拢入怀中。 “对不起，我刚刚对你说了那种不好的话。我……很喜欢看到师妹待在我身边，每次一抬眼就能看到师妹的身影，我就很开心。所以，师妹，不要离开我好吗？”萧楚流闷闷道。 听着系统愉悦播报救赎进度线，【萧楚流看见了未来的归宿，救赎进度增加5%，目前大师兄的救赎进度线是45%，虽然这招容易修罗场，但是救赎进度真的快，请宿主再接再厉哦！】 柳若烟眨了眨眼，眼底浮现出看透一切的凉薄和悲色。 这个承诺，她大概是不会违背的，按照她从练气到筑基的速度，她不可能在这里待到结丹，那时她要么已经完成任务回到家中，要么死在了后面两位男主手中。 “如果我离开你了，你要好好的，知道吗？我会在远方一直祝福你的。”她低吟，声音沉沉。 萧楚流察觉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绪，总觉得她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忍不住将她紧紧扣在怀中，低喃：“如果师妹离开我，掘地三尺我都会将师妹找回来。” 手越收越紧，紧到柳若烟的纤纤细腰都要贴在他的身上。 她清了清嗓子，好奇问：“那如果找不到呢？” 萧楚流放开了她，静静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道：“会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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