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记住了,下辈子不要托生在公侯之家,去做个山野农夫,或许更适合你这种庸才。”魏国公并不看他,眼睛一直盯着外面,他在等,等外面的卫兵冲进来。 片刻后,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魏国公看了一眼傅二爷,转身闪入内堂,那一眼很冷,仿佛他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具死尸,一具毫无用处的死尸。 这一刻,傅二爷恨极了他的父亲,当卫兵们冲进大厅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大叫道:“魏国公在内堂,快去追,快。” 部分卫兵听了他的喊叫,立刻往内堂奔去,也有几个停了下来,挥刀解决掉大厅内还活着的几人,包括傅二爷。 内堂庭院之中,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卫兵,突然,整个国公府开始地动山摇,各种机关暗器乱飞,接着便是房塌屋倒,桐油遍地,烈火高燃。 辉煌赫赫了两百年的国公府,已经化为一座人间地狱。 傅家人没能出来,进去的向竟堂和河东卫兵也没能出来。 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傅氏用一场自毁式的同归于尽,展示了其百年底蕴,也向新皇挥出了一记重拳。 云京城里的百年贵族世家可以不发声,但不是你能够随便欺负的。 向砌动的第一刀,就陪上了一个最优秀的儿子。 消息传进皇宫的时候,向砌还在和傅雪容在床上颠鸾倒凤,小太监们不敢贸然禀报,只得在门外等着,这一等便是两个多时辰。 向砌睡醒了,披着衣服走到外面,来人才将消息呈上去。 向砌闻言,暴怒:“你说什么,老四死了?” “皇上恕罪。”卫军首领连连磕头。 “恕罪!恕罪!恕什么罪!把容妃拖出去,乱棍打死。”向砌怒道。 小太监们立刻走进内室,将衣衫不整齐的傅雪容拉了出来。 傅雪容大叫道:“皇上饶命啊,臣妾什么也不知道,臣妾是无辜的。” “朕管你是不是无辜的,十个魏国公府也比不上朕的老四,我儿征战沙场无往不胜,最后就毁在你们这些贱.人手里,你还敢说自己是无辜的。”向砌双手托着自己肥胖的肚子,双眼圆瞪,怒骂道,“老子的一员大将,就死在你个娘们手里,打,给我堵上嘴,扒光了衣服打。” 傅雪容被拉下去了,但是他仍不解气,接着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追杀傅征,关闭城门,刮地三尺,搜捕傅氏余孽。” 这件事情,震动了整个云京,自然也传到了南园。 向冷月走进来的时候,赵洵正躺在暖阁里的摇椅上,逗弄新得来的小白鸟,嘴里嘀咕着:“小白啊,小白,你可比小黄听话可人多了。” “听话的鸟儿才活得长久,那不听话的,都已经早早地埋土里了。” “那你是听话的鸟儿,还是不听话的鸟儿。”向冷月微笑着柔声问道。 “我当然是听话的鸟儿啊,王妃让我往东飞,我绝对不往西飞,王妃喂我吃谷子,我绝对不吃大米。”赵洵晃悠着摇椅,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温柔,是有什么好事吗?” “是有好事啊,你当爹了,这个事情好不好?”向冷月左手拿着剑,走到摇椅前,伸手去逗弄那只小白鸟。 赵洵叹息一声,道:“你不是已经把冒牌货给处理了吗?是之前留下的?” “不是。”向冷月笑道。 “不是,那你又找了一个?这么快就能让那些女人怀孕了?挺有本事啊。”赵洵啧啧道,对于这种被强往头上按绿帽子的事情,完全无所谓。 “不是他有本事,是你挺有本事的。” “刺啦。” “啊——” 寒光一闪,长剑出鞘。 向冷月手中的长剑狠狠地钉在赵洵的脐下三寸之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赵洵身上素白色的衣衫。 “你……你……”他痛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向冷月拿着剑,在他身上一下一下地擦着,擦掉上边猩红的脏血,那红色一抹一抹地留在赵洵的衣衫上。 她看着他笑,那笑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不是说不行吗?怎么,跟我不行,跟傅烟就行了。” “我真是小看了你这个病秧子啊,你明明就行得很嘛,偷偷摸摸几次,就能让傅烟怀胎。” “你要当爹了,开不开心,应该很开心吧。” “傅……烟……孩子……”赵洵艰难地开口。 “你是怎么想的,让我猜猜,你喜欢傅烟,应该不是吧?我看你在南园逗鸟逗得挺乐呵的,一点也没有想起你的小相好啊。” “那是为什么呢?想利用傅家给你养孩子,等过几年,将我和向家踢开,让傅家扶持你的儿子上位?不,不,不,傅家手里又没有兵,扶持不动啊。” “哦,我明白了,你是既想生个儿子,又怕自己这个废物被自己的儿子取代,所以只能偷偷的生,等哪天自己不行了,再把儿子拉出来顶上。” “哈哈,你真是自私凉薄的透顶,跟我真配,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本性,说不得我会爱上你呢。”向冷月嫩白的手指划过赵洵的额头,勾下一抹冷汗。 “宫里小产的那两个孩子,是你动的手吧,害怕他们生出来,威胁到你?你的心可真黑啊,看着我在那里像个傻子一样白忙活,是不是很好笑?” “孩子……”赵洵颤抖着声音问道,身下的血越来越多,他的脸越来越白,白得几近透明。 “孩子啊?你的孩子吗?你跟傅烟媾和造出来的那个孽种?” “哦,让我想想。”她歪着脑袋,好像真的在认真去想,片刻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俯身盯着赵洵的眼睛,轻声道,“你们俩还真厉害,睡一觉而已,直接灭了整个魏国公府满门,哈哈,还附带上了容太妃那个老妖精,嗯,还有我四哥。” “傅雪容,在后宫混了这么多年,都成精了。你不知道吧?她爬了我爹的床,又被封为容妃了,不过这次当了一天的容妃,就被乱棍打死了。” “哦,还有我四哥,不是常胜将军吗?哈哈,也被你俩给带走了,死得别提有多憋屈了。” “你为什么还没有死,不是血只要流得够多就会死吗?”她坐到旁边的锦榻上,手托着腮,看着赵洵,像是在欣赏一幅画。 “人垂死的时候真美,我都要爱上你了。”她说,“不过我最恨别人背叛我了,你背叛了我就必须死,死在我手里,死在我面前。真遗憾,傅烟死得太快了,没等到我去杀她。” “她死了?”赵洵激动地问道。 向冷月幽幽道:“死了啊,死得可惨了,万箭穿心,尸骨无存,带着你的孩子一起死了。等你死了,你们说不定还能在那边遇到呢。” 赵洵双手抓住摇椅扶手,撑起一口气,疯魔地笑道:“背叛你,背叛你的人多了去了,你爹就是,宫里那两个小产的孩子,可不是我动的手,是你爹,是你爹。你爹自己想当皇帝,怎么可能让宫里生下孩子。” “你就是你爹权力路上的垫脚石,现在没用了,就一脚踢开了。” “你抢了萧霁月的位置,以为就能当皇后当太后了,痴心妄想,你就是你爹手里的提线木偶而已。萧霁月能在淮南道做主,你在河东道说得上话吗?” “你以为你很厉害?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疯子而已,一个疯子,哈哈,背叛你的都要死,那第一个死的,就应该是你爹,有本事你去把你爹杀了啊,到时候我做鬼也能高看你一眼。” “没有你爹提着线,你什么都不是,你连给萧霁月提鞋都不配,萧霁月才是我们赵家挑选的皇后,未来的太后,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他马上要死了,他也疯了,只能疯狂地拿那个传闻中的女人,打击向冷月。 或者心底下,还存在着一个恶毒的想法,激怒向冷月,让她去对付萧霁月,借用萧霁月的手,杀了这个女人,为自己报仇。 “你和你爹都是跳梁小丑,我就在下边等着,等着你和你爹一起下来。” “这天下永远都不会姓向。”赵洵奋力向天喊出这一句,人便没了气息。 他短暂的一生,定格在了这一句话上。 . 那一日,傅衡进入春水巷的民房之后,就被人带进了地道,在地下七走八拐,走了大半个时辰,进入一处房间,房间仍然还是在地下,里面点着一盏油灯,昏昏黄黄的,不甚光亮。 靠墙的一张木床上,躺着一个人,身着朴素,身姿却透着一股洒脱劲。 他曲着一条腿,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带路的蓝衣男子扯着嗓子叫道:“汤哥,大主顾到了。” 男子眼睛不争,晃了晃腿,嫌弃道:“什么样的大主顾,都往我面前送,没看我正忙着呢。” “汤哥,这个真的大。” “有多大,比萧鹰那只鸟儿还大?”那男人一脸厌烦地缓缓睁开眼睛,往门口看来。 带路男子两只手臂张开到最大,把傅衡往里面一框,笑嘻嘻地展示给床上的男人看。 那人倏然瞪大了一双眼睛,跳起来,叫道:“傅大公子,你们府里还真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傅衡警惕道。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啊,我们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小姐答应魏国公的一个承诺,国公府生死存亡之际,负责救出一人,送离京城。你人都在这里了,可不就是已经出事了么。”他们的任务当然不只这一个,但是要显得他们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还了多么大的一个人情债,必须帮小姐吹到天上去。 傅衡:“阁下刚才说的萧鹰是?” “哦,那个啊,是同行,不用管他。”汤行笑道,“在下姓汤名行,是小姐座下第一红人,为其左膀右臂。” “你说的是萧霁月?”傅衡问。 “对。我知道傅大公子跟我们小姐是故交,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快过来坐,坐下慢慢聊。”汤行招呼着傅衡在屋子中间一张木桌前坐下,桌上空空如也,连个茶壶茶杯都没有。 汤行用衣服袖子擦了擦桌子,讪笑道:“条件有点简陋,不过安全是绝对的安全。做咱们这一样的,别的不重要,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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