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黎转头看去,孟极坐在地上,他脚上锁着铁索,一条腿却漫不经心地曲着,成了个慵懒的坐姿。身上干净倜傥,看起来自在得不像个囚犯。 孟极:“何须去劳烦神君?我就可以给你解了。” 沃雪冷笑:“一个低贱奴仆,也敢口出狂言!” 孟极没有与她废话,手指当即在空中画印,很快一个浅金色的阵法浮现在空中。随着孟极一声“去”,金色的阵法直直朝着沃雪打去。 沃雪身形一晃,喉咙动了动,眼中顿时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孟极:“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 孟极看向令黎,笑得痞里痞气:“瞧瞧,现在能说了。” 令黎若有所思打量着他:“你为何要帮我?” 孟极换了条腿曲起,漫不经心道:“她太吵了,我比你更想她赶紧说,说完滚出这里。” 令黎目光转向沃雪。 沃雪咬牙:“你炼丹那一日,去绛河殿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兰时。” 令黎蹙眉:“她藏身在何处?” “藏身?”沃雪笑了一声,“你不是很聪明吗?自以为让应缇变成你的样子来打发我,我们就无法在你的丹药中动手脚了?可你万万想不到,在你让应缇变成你的样子以前,兰时就已经将方寸草露放进了你的丹炉中。” 令黎回忆当日情形。 那一日她分明寸步不离丹房,尤其是在沃雪来到绛河殿以后,她更是加倍警惕,连香茶也不让再进炼丹房。后来她也仔细琢磨过,她们能动手脚的时机的确只有沃雪来到绛河殿以前。 所以她才会怀疑是应缇动的手脚,因为在沃雪来以前,绛河殿中就只有她、香茶、还有应缇。 香茶是竺宴亲自为她挑选的宫娥,她自然相信竺宴,那就只剩应缇。可是应缇在她试探时毫不犹豫就服下了丹药,此时再联系沃雪的话…… 她很快明白过来:“那日你到绛河殿,进来回禀我的人,根本不是香茶,而是兰时。” 沃雪挑眉。 令黎越发笃定:“在我让应缇变成我以前,兰时就已经先我一步,变成了香茶的模样,进了我的炼丹房中,又趁我与应缇商量如何打发你时,将方寸草露放进了我的丹炉中。” 令黎又很快摇头:“但还是不对,绛河殿中有神君的结界,没有通报,兰时不敢混进来,惊动神君。” “有神君的结界在,兰时的确不可能混进绛河殿而不惊动神君。”沃雪讥诮道,“所以兰时的身体根本没有进绛河殿,跟着我进绛河殿的从头到尾只有兰时的元神。她元神离体,暂居我的身体,在见到香茶后又进了香茶的身体。” 令黎惊讶:“元神离体、操纵他人,即使是神族,也会元气大伤。你们为了害我,还真是不计代价。” 沃雪冷笑:“你怪我们怕是怪错了人,你要怪不如去怪神君。若非他处处小心护着你,又是扶光殿,又是结界,生怕哪里护你不周的做派,也不会惹得兰时心生嫉妒来对付你。若不是神君,你一个下界树妖,压根还入不了兰时的眼。” 令黎被逗笑了,她还从未见有人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 “嗯,说的不错,你继续说吧,我要去上学了。” 令黎转身离开,沃雪在她身后大喊:“你答应过我,我告诉你便将我放了,你敢出尔反尔!” 令黎头也未回:“我自不会出尔反尔,但你不是还没说完吗?还有未染神女的事,等你交代完,我自会将你放了。” * 令黎问完沃雪便去枕因谷上学,在荒岛耽误了时间,她迟到了大半个时辰。 今日授课的还是斳渊,斳渊站在上处,面无表情问她:“为何迟到?” 令黎面不改色:“替神君当差,审问沃雪去了。” 沃雪是枕因谷弟子,昨日当众被捉,此刻令黎公然说起审问沃雪,其他枕因谷弟子霎时齐齐往她看来。 令黎对上兰时的视线,微微一笑:“解开沃雪身上的禁制稍微花费了一点时间,这才迟到。” 兰时脸色刷地白了。 令黎不疾不徐转头看向斳渊,行礼道:“请斳渊君恕罪。” 斳渊视线扫过兰时与令黎,什么也没说,让令黎回自己座位坐下。 枕因谷出了这样的大事,也就只有斳渊不理不问,其他弟子可做不到不好奇。课间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竖起耳朵,往令黎那边探听。 最坐不住的自然是葭月,兴致勃勃地拽着令黎问:“问出什么了?都问出什么了?快,快看在我们往日交情上,给我透露一点点。” 其他弟子虽未凑过来,但耳朵顿时都更直了。 令黎视线扫了眼兰时,兰时背对着她。 令黎慢吞吞道:“没问完,刚问到元神离体呢,就赶着来上学了,剩下的等我下学后再去问。” 葭月失望地“啊”了一声,又讨好地问:“那你下学后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下学后要先回绛河殿取样东西,不方便带你。”令黎一脸认真,说得还真有那么回事似的,“不过你放心,神君交代我了,让我将沃雪的供词用留影珠记录下来,之后会公之于众的。” “留影珠?好哇好哇!”葭月开心得嗷嗷叫。 令黎视线扫过,斜前方,兰时的拳头攥紧,骨节成了惨白的颜色。 下学后,令黎独自回了躺绛河殿。 她倒是没对葭月说谎,这事儿还真不方便带别人一起。 即使是她,也莫名心虚,做贼一般避开了香茶与应缇,偷偷摸摸去翻出了那个尘封的木匣。 那本让人脸红心跳的册子就在木匣里,她都没好意思打开,整个抱起木匣就走。 结果在门口处和闻声进来查看的应缇撞了个满怀,木匣“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册子掉出。 霎时间,里面男女缠绵的画面摊开来,在白日里明晃晃的天光下,格外有冲击力。 令黎:“……”
第90章 应缇脸上的表情很难用简单的几个词汇来形容, 大体上,羞怯和震惊占了上风,她瞪着地上的册子, 脸刷地通红, 片刻后反应过来, 又猛地转头看向令黎。 可能是因为她见到令黎的第一眼时, 她还只是一株刚刚化形的小扶桑, 甚至连衣服都是她帮她穿上的, 所以一直以来,应缇看令黎都总是带着一种长姐视角, 总觉得她还什么都不懂, 还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 所以陡然间从这么个小姑娘怀里掉出这样一本让人脸红心跳的册子, 她一瞬间有点懵, 短暂的空白之后,各种情绪又立刻争先恐后将她的脑子塞得乱七八糟。 她震惊地看着令黎,嘴巴张了张, 竟是好半晌才出声:“你看这些,神君知道吗?” 令黎:“……” 应缇可真是问了个好问题, 她原本才刚压下的尴尬顷刻间就被“神君”两个字悉数拽了回来。 她弯身将东西捡起, 无视上面抵死交缠的男女,面不改色将册子合上。木匣已经摔碎了, 她直接将册子放进自己的乾坤袋。做完这一系列的事, 她才慢吞吞看向应缇:“我没看, 我只是想带回去学习学习。” 她说的倒是实话, 只是没提“神君”将会在这件事中扮演一个和她一起学习的角色而已。 毕竟丹药之后, 她对应缇还是生了戒心。 她说完就一脸泰然地离开。 应缇急急拽住她:“等等,你要跟谁……” 她想起那事儿就脸颊泛红, 吞吞吐吐问完:“你要跟谁一起学习?” 令黎:“……” 她怎么就那么会抓重点呢! 见令黎眼神飘忽,应缇更加着急了。虽然令黎总说自己已经一万岁了,但在她看来,令黎根本还没有长大,什么都不懂,此时又偷看这样的东西,她怕令黎这是懵懵懂懂被男子给骗了。 她其实也有一瞬间怀疑过,那男子是不是神君,可很快反应过来,以神君对令黎的爱护,他根本就不可能给她这样的东西。 “那是谁给你的?”应缇问。 应缇身量比令黎高一些,紧紧拽着她不肯罢休的模样,让令黎恍惚间生出错觉,仿佛自己是个做错事被家长教训的孩子。 “没人给我啊……”令黎有些哭笑不得,“它就一直放在那里,应该是以前的主人看的。” 应缇皱眉:“这不可能,绛河殿里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她说得太肯定了,以至于令黎下意识好奇:“为什么?” 应缇张了张嘴,却及时忍住了。 她从孟极口中得知,绛河殿是从前天酒所居的宫殿,天酒殿下是神尊与尊后的女儿,尊后怎会让这样的册子进绛河殿? 但她却不打算将这事告诉令黎。令黎与天酒的容貌本就相似,她担心令黎若是得知连自己所居的宫殿都是从前天酒的住所,会想多。 “我猜的。”应缇随口道,仍旧紧紧追问那男子是谁,“你还没有告诉我,要与谁一起学习。” 令黎不答反问:“怎么就一定要与人一起,我自己独自看不行吗?” “胡说!这双修之事,讲的就是一个男女你情我愿,你一个人有什么乐趣?” 令黎惊奇地看向应缇:“乐趣?这件事会很有乐趣吗?” 应缇:“……” 令黎想到什么,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和孟极双修过了?” 应缇的脸霎时红到耳朵根,望着令黎,无意识地跺了下脚,简直羞得想哭。 令黎立刻懂了,忍不住皱了下眉。 孟极和应缇才在一块儿没几天吧,怎么就这样了?他之前不是才要和桃花精成亲吗,转头就和应缇双修? 再说孟极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就在天牢那样的地方跟应缇……他真的是喜欢应缇吗?还是只是因为被关在天牢,长日寂寞,刚好应缇每日去看他,他便将应缇当成了供他消遣的对象? 但她定然不能这样说。 在这段关系里,应缇本就敏感又自卑,将自己放在了太低太低的位置,而且这也只是她自己主观的想法,她自不能以自己的臆想去伤害应缇。 此时,香茶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 “神女。” 香茶笑盈盈走近,手中托盘上放着水晶琉璃盏,里面盛了大半仙果汁。 前段时日令黎每日吃仙果神草进补,时常过来绛河殿,偶尔会让香茶为她榨仙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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