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黎不知自己猜得对不对,但有一点她却十分确定——杀了燃犀镜主,也就是魔君幻象,是死路;但毁了燃犀镜魂,却是生门。 只要毁了燃犀镜魂,不仅里面的人能安然出去,还能重创燃犀镜的主人,也就是魔君。 令黎心中忽然激动起来,按捺着雀跃,她飞快地掀开被子下床,就要去窗前仔细看看那面镜子。若真的是燃犀镜,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自己送上门来的镜子,看她不砸碎它。 然而等她满心雀跃走到窗前,却不见了那面镜子。梳妆案上空空如也,除了几个檀木盒子零落地放在那里。 不见了……怎会如此?明明她睡前还对着镜子揽镜自照了好久! 令黎立刻将房间里里外外找了一遍,翻了衣柜,爬了床底,甚至还游到温泉底下去看过,都没有。 她原本还不确定,这下倒是十分肯定了——那就是燃犀镜,否则魔君大可不必连夜将它拿走。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还要去找吗? 它若是主动送上门,她起床砸一下就能出去,倒也无妨。但若是要她自己费力去找的话……令黎仰面躺回床上,忽然觉得好累。方才里里外外找那一通,现在腿脚都开始酸了。 算了,不找了,她还是躺平等魔君放她出去吧。 躺了片刻,她又重新挣扎着爬起来。 算了,魔君怎会无缘无故放她出去?她至少也要先去跪求一下吧!
第11章 刺激 “出来。” 另一个房间内,竺宴负手站在镜前。 他面前的案上摆着一面青铜镜,外表瞧着平平无奇,至多不过镜面比寻常打磨得更光滑些。 它就是令黎要找的燃犀镜了。 竺宴一声令下,镜子仿佛气短地缩了缩,但此外并没有别的反应。 竺宴眯眸看向它。 威压之下,燃犀镜面上开始冒出光芒,那光芒渐渐变盛,陡然一个刺目的瞬间,房间内白光一闪。 光芒散去,屋子里多出了一只白色的小兽,跪趴在竺宴面前。 外形有些像马,却长着一双翅膀,浑身雪白,唯有头顶生着一绺棕红色的毛,额头处还有一只角。 “獾疏拜见神君。”小兽的声音稚嫩,银白色的眼睛看起来奶奶的。(注:獾,音同“欢”) 竺宴居高临下看着它:“獾疏,万年不见,你胆子愈发大了。” “獾疏不知神君什么意思,神君若是不愿意獾疏再占着您的镜子,大可将獾疏杀了,反正獾疏本就是一只没什么用的宠物。” “你不必提醒本君。”竺宴淡淡扫了它一眼,“单凭你这几日做那些事,若非本君,你此刻已经随那面镜子一同灰飞烟灭了。” 獾疏垂着脑袋不敢看竺宴,仍是不服气,低声辩驳:“燃犀镜本就是为成全人的念想而存在,神君您心里有了那样的念想,燃犀镜才会如您所愿,夜夜将您的心上人送到您的榻上,与獾疏无关。您自己不也是心里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主动避着她的吗?” “你还知道本君在避着她?你却利用燃犀幻境的力量,将她送入本君的梦中,你是真以为本君不会杀了你?” “天地良心!”獾疏猛地抬头,“神君您与神女两个在房中做的那些事,獾疏就是再修炼个十万年也没本事窥见的!莫说獾疏了,便是这六界众生再加上这么一面镜子也无从窥伺!” 他也很无辜好吗!他刚出生不久就被扔进这燃犀镜中,如今才不过将将一万岁,在他们族中还属于未成年,昨夜陡然间看到那等刺激的画面,他嘴巴都张成了o形。 简直没想到平日里禁欲自持的神君关起门来竟是那样一副放荡神情。 太刺激了,他吓得到处乱转,忙着找东西捂眼睛。 结果东西还没找到,就被神君发现了,然后它就被拎过来算账了。 “那些画面本就只有您和神女彼此知道,”獾疏越说越来劲,最后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摆烂地一口气说完,“若不是您自己想的,就是神女在想,反正你们中间至少有一个在想,也有可能是你们两个都在想,否则那个梦就不可能凭空出现!” 竺宴闻言没有说话,眼眸泛出冷光。 獾疏立刻跪不住,倒在地上,眼鼻之中流出冰蓝色的血。 獾疏没想到竺宴真的敢杀它,原本还肆无忌惮摆烂,此时三魂七魄一震,它立刻痛得原地求饶:“神,神君饶命……真的不是獾疏……” “的确不是你,”竺宴冷眼盯着它,吐出的字,字字如捶鼓,一下下往它的灵魂上震,“但非礼勿视的道理,你不懂吗?” 耳边轰鸣,七窍流血不止,獾疏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他震碎了,听到这话,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原来神君生气的是这个,他在生气神女那副模样被旁人瞧去了。 “神君饶命,獾疏还只是个孩子啊……”那孩子简直委屈哭了,“在我们族内,没有成年的崽连性别都没有,还是个宝宝,你们大人做那些事,宝宝看了也看不懂啊。” 为了自救,獾疏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抬起前蹄催动灵力。 很快,一颗冰蓝色的珠子出现在它的前蹄上。 竺宴看过去,珠子里画面浮动,正是昨夜那个梦。从他抱着她回房,到她控制不住情.欲主动向他求欢,到他把持不住将她压在身下…… 正是獾疏昨夜在镜中看到的画面。 獾疏将记忆凝聚好,哀求地看着竺宴:“求神君饶命。” 说着,它前蹄用力,冰蓝色的珠子瞬间被捏碎。 画面消失,空气中只余几颗冰蓝色的碎屑,流萤一般细弱地飘浮了几下,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竺宴收了威压。 獾疏从竺宴手底下捡回一条命,瑟瑟缩缩地爬起来。自己抽了自己的记忆,它此刻已经记不得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记得自己惹怒了神君。 三魂七魄还疼着,它呜咽了一声,畏惧地看了看竺宴。 竺宴淡声道:“非礼勿视,记住了吗?” 獾疏委屈地直点头,就要爬回镜中的窝躺着,竺宴道:“你昨夜做的好事,她醒来定然已发现房中的燃犀镜,眼下说不定正到处找镜子摔,你若想一起被摔碎,便躺进去吧。” 獾疏一个哆嗦,还没来得及说话,陡然听见脚步声。 她过来了!她真的找过来了! 獾疏猛地看向竺宴,眼睛里满是“救救我!” 竺宴自然知道她来了:“看什么?本君的结界拦不住她。” 獾疏原本还有点慌,听到这话,登时惊讶得嘴巴再次张成了一个圆,一双银白的眼睛都给震懵了,呆呆望着他,一副蠢萌蠢萌的模样。 神君身上有创世神的血脉,他的结界可困六界众生,无往不利,若对令黎无用,那就是说…… 我滴天! 它现在该说点什么吗? * 令黎又是爬床底又是游温泉,找了半天没找到燃犀镜,倒是找竺宴容易。一通乱找,走到一处院子,隔着落下一半的帘子,便看见了他的身影,挺拔如青竹。 这让令黎不由感慨,果然这世间,找死就是比求生容易很多。 瞧瞧,这不就是?死活找不到燃犀镜魂,但只要想找燃犀镜主,他立刻出现在眼前。 竺宴徐徐转头。 两人视线对上的刹那,令黎脑子里鬼使神差冒出昨夜他咬牙切齿那一句:“我想弄死你!” 莫名的,令黎脸有点热,觉得经过昨夜那个梦境,她现下已经无法直视这个魔君了。 她不自然地躲开他的目光。 竺宴也不自在地沉默了一瞬,而后又无事发生一般,泰然自若道:“进来。” 令黎踏进房间,先见到了趴在地上的獾疏。它被竺宴威压所伤,七窍流血,眼下虽不流了,但蓝色的血还是糊了它一脸。令黎进来,它飞快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想到她是来摔镜子的,又惧怕地半垂下眼皮,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这是……”令黎没想到扶光殿中会忽然冒出一只白色的小兽。 “这是獾疏兽,不知道谁将它伤成这个样子,你带它去治治。”竺宴一脸问心无愧。 獾疏:“……”呵,不知道是谁。 “獾疏?”令黎惊讶地抬眸,“上古神兽獾疏?” 传闻獾疏自创世之初就有了,是与凤凰、麒麟一般古老的瑞兽,水火雷电不侵,可避妖邪。令黎记得自己只在上古典籍中看到过,典籍中记载:“带山有兽焉,其状如马,一角有错,其名曰獾疏。” 瞧着倒与典籍中记载的差不多。 “它怎会出现在此处?” 令黎从未见过獾疏,它自然不可能是因她产生的幻象,眼下青天白日也不在梦中,那便只能是它自己闯进了这燃犀幻境。 “脑子不清楚吧,走错了路。”竺宴。 獾疏:“……” “本君不养宠物,你将它治好后,便让它做你的灵兽吧。” 竺宴轻飘飘落下一句,两道目光齐刷刷看向他。 獾疏目光十分复杂,令黎却是欣喜若狂:“可,可以吗?” 她眼下毫无神力,无法腾云驾雾,出行是个大问题,每次都求着比翼鸟公主驮她也挺麻烦的。若是能平白得一只灵兽,那简直是太好了。 只是……“它会不会不愿意啊?” 这獾疏兽瞧着年纪不大,但它的辈分应该比她还要高许多吧。更重要的是,像这种上古瑞兽,自己多半都是一方君主,怎会甘心做人灵兽? 若说那人是神君还差不多,但要是换成她的话,她担心獾疏会一头撞死明志。 竺宴:“救命之恩,理当如此。” 令黎迟疑:“但它这个伤瞧着也没有严重到需要救命的程度吧?” “是吗?”竺宴跟着低眸打量起獾疏。 獾疏天生惧怕他,视线一对上,心尖儿就忍不住打颤。 但这次它没能颤多久,竺宴忽然出手,一道白光朝它击来。它猛地吐出一口血,当场就昏了过去。 竺宴看向令黎:“现在算救命了。” 令黎:“…………” 令黎谴责地看了竺宴一眼,上前打算将獾疏抱走。 刚刚蹲下,就听竺宴冷冰冰道:“你在做什么?” “抱它啊。” “让它自己走。” 令黎震惊了:“它都昏过去了,怎么自己走?” 竺宴闻言沉默了一瞬,而后指尖动了动。 痛昏过去的獾疏只觉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一般,生生被泼醒过来,它茫茫然睁开眼,双眼昏花,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听见竺宴丧心病狂的声音:“醒了,让它自己走。” 獾疏:“……” 令黎:“……”
第12章 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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