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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了！”一提到这件事，陈晨脸色煞白，“我下班回家就看见镜子碎了，从中间裂开的雪花纹，真的吓死我了，我现在睡觉都睡不着，生怕哪天我自己也碎了！” 手机跟着崇禧一起移动。 从主卧到次卧，再到客厅。 王姐把手机固定在茶几上，问崇禧：“怎么样？” “这房间里很干净，”崇禧说，“没有鬼。” 话毕，王姐凌厉的目光落在陈晨身上。 多年的警察经验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陈晨的自我炒作。 这眼神吓得陈晨一抖，当即开口：“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对天发誓不是我自己搞的！上班那么忙，哪能故意搞这些事情给大家添麻烦呢？您是通灵师，您一定要还我清白啊！” 可崇禧却问他：“这件事发生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去过医院看看吗？” 陈晨怔愣：“看什么？眼科吗？” “家中摆设莫名其妙消失，再莫名其妙出现在其他地方，摄像头开启，再被遮挡……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
第37章 这话说完, 王姐刚刚松弛的眉头再度紧绷。 她问陈晨：“到底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陈晨也是一样，莫名其妙道：“这要怎么交代……我对灯发誓，灯灭我灭, 绝对没有炒作！我是外面的生活过得太自由了吗？我想去吃牢饭了？我是疯了吗？” “算是吧。” “啊？” 崇禧把手掌贴在他额头, 严肃道：“你有严重的精神分裂。” 浴室里的镜子被换掉, 但衣帽间里没有。 崇禧在那里清晰地看见他对镜自言自语。 “我今天要穿白色衬衫。” “蓝色是刚买的，我要穿蓝色。” “那是你去买的，为什么要我穿？” “你的工作我又不会做，难道你要我去上班吗？” “你也知道是我在上班，那就把嘴闭上！工作就要穿白色” ‘他’愤怒地盯着镜子里的他，抓起吹风机一下砸到镜子里！ 夜晚陈晨睡得正熟, 另一个‘他’突然觉醒, 醒后去厨房拿了饭菜就去洗手间。 ‘他’还喜欢穿上自己新买的衣服, 来到阳台，喝一杯红酒躺在躺椅上看星辰。 一手垫在脑后，又嫌手表硌得头痛, 摘下来随手扔到一边。 手表掉在了花盆里, 几天后陈晨来阳台, 不经意地低头看见了消失已久的手表，吓得心跳漏了半拍。 随后就买了摄像头，踩着椅子放在书架顶端。 刚下来突然浑身一怔，几秒后回过神来, ‘他’再次爬上椅子，将之前的录像删掉, 随手抽了一张纸挡在镜头前。 翻了个白眼：“真是个胆小怕事的废物！” ‘他’大部分时间出现在夜晚, 但又因白日身体过度劳累，夜晚支撑不了多少活跃时间, 就必须要补充睡眠，所以经常会心含怨气。 偶尔也拿起专业书，看了几行更加犯困，指着镜子骂他：“做什么不好，偏偏学个编程，你故意为难老子！” 陈晨一脸懵懂，睡眼惺忪：“你看不懂就放下，别为难自己，ok？” “总有一天我会和你交换时间，你根本不配出现在白天。” “那也你就连一个月的物业费都支付不起了。” “我要杀了你！”‘他’愤怒，又将衣架甩倒在地。 于是，第二天醒来忘却一切的陈晨意外发现，牢固的衣架躺在地上，镜子上全都是凌乱的指纹。 警察来却只告诉他，所有的指纹和掉落的碎发，都是他一个人的。 崇禧挪开手心，陈晨再无刚才的错愕。 他视线直勾勾落在某一处，眸中焦点渐渐变得虚幻。 怪事发生了这么久，毫无头绪，原来都是因为他生病了。 深夜加班，同事临走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开会赵总说的那些你也别放在心上，是人哪有不犯错的呢，先走了啊！” “陈晨，别加班太晚了，要不要给你叫个外卖？” “陈晨，你最近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太累了？都连着加班一月了，攒钱娶媳妇呢？” …… “陈晨！就你还985毕业的？这指令是你写的？我把你换了让我家狗上都比你写得好！” “拿回去重写！看得我眼睛疼！代码要按照我说的位置放，顺序不能错！” “你这个白痴，我当初怎么把你招进来的？狗都比你写得好！” 公司的压力太大，房贷车贷都要还，他还没结婚没孩子，每吃一粒米都要花钱。 不行，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陈晨开始没日没夜加班，头油满面回家继续看书。 睡前都在幻想，如果人不用睡觉就好了，那样就有双倍时间学习； 如果能有个人帮助他就好了，哪怕陪陪他也行； 如果老板死掉就好了…… 就这样睡梦中的陈晨突然睁开双眼。 面色阴沉走进厨房，手伸进电饭煲抓起饭粒塞进嘴里。 这是我的人生，我要有我的顺序。 我不要用筷子。 要把碗放到衣帽间，放到洗手间。 把牙刷放到阳台，夜晚穿西装。 打扮整齐躺在躺椅上看星星。 这是我的顺序，没有人能插手我的顺序。 不要一成不变的白色衬衫，吃饭要小心翼翼，走路和与人擦肩而过都要小心翼翼。 “陈晨！不要再墨守成规！” “你别吵了，我加了一天班很累的。” “站起来，拿着这把刀，杀掉辱骂你的上司。” “你疯了。” “你不杀，总有一天我会替你。” “别闹了，我好困，让我多睡一分钟……” 他看着‘他’或者是‘他’看着他，对着镜子一字一句道：“我要自由。” …… 陈晨浑身一抖，急切地看向崇禧：“通灵师！我要怎么办？我生病了，我要怎么办？” 崇禧说：“辞职，去看医生。” “可我，我还有房贷啊。” 王姐也开始同情他：“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健康重要，再说了，那份工作不适合你，等病好了换一份工作吧。” 陈晨垂下眼，眸中落寞。拿起茶几上的纸巾一把撕开，抓着一沓纸拭去脸上的汗水。 原来这半年里每一次心惊胆颤，都是自己所为。 报了无数次的警，不仅弄得周围邻居人心惶惶以为是小区闹鬼，还让自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弹幕里一百多万观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紧随其后就是同情。 【现在有些公司的老板真的不把员工当人，一看就是暴发户翻身，走了狗使运！】 【这种是不是要找公司索赔啊，把人都压力成精神病了。】 【所以每天加班真的合理吗？建议申请劳动仲裁。】 【去治疗吧，保存好收据让无良老板出钱，再赔偿费用！】 …… 陈晨叹了口气：“谢谢你们，感谢你们帮我找到问题所在，等我收拾一下就去公司。” 王姐皱眉：“还去公司？” 銥誮 “去辞职，”陈晨说，“以前觉得家里闹鬼，再加上公司事多，我很多时间都在公司睡觉，那边还有很多我的东西，得去取回来啊。” “好的，”王姐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心一点，积极配合治疗。病好了来局里一趟，我们需要给网友们一个好的结果。” “一定。” 回去的路上，王姐惊讶地打量崇禧，问她：“你竟然能看见镜子里的故事，还真是厉害！镜子还能储存影像吗？” 崇禧微笑：“准确的说不是影像，而是一种缥缈的轮廓。我通过那些轮廓能隐约听见对话，在以此判断出他是精神分裂，而不是家中闹鬼。看人比看鬼要模糊，也更难。” “你太谦虚了！”王姐说：“我看这个陈晨还挺开朗的，讲话也是自带幽默氛围，和他相处应该会很快乐才对，可惜了。那他另一个人格是什么样的？” “阴郁、暴躁、没有耐心，家中出现被破坏的家居都是另一人格造成的，是个充满破坏欲的人——” 说到这里，崇禧突然怔住。 弹幕里也发现这一点，如果不是车窗外的景物还在匀速移动，他们还以为画面卡了。 【？】 【？怎么了?】 【来了来了！要来了！我看过诡异，每到这时候，就代表崇禧马上要丢出一个深水炸弹了，快快快（苍蝇搓手）】 王姐也问：“崇禧，怎么了？” 说到另一个人格时，崇禧脑海里马上浮现出陈晨双手撕开纸巾的画面。 纸抽正中心有个可以拉开的设置，但那时候陈晨刚知道自己得了精神分裂，即便如此也应该试图找到正中心的开口。 可他却直接撕开纸巾，抓起一沓纸去擦汗。 似乎还有不对劲的地方。 从一开始见面，他就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 坐在沙发上之前，每次叫自己都喊‘崇禧’。可最后他却直接喊了句‘通灵师’。 守着两季节目观看的人，一定知道通灵师只是对选手们的统称，切换到个人赛时，主持人都会叫名字。 那么观众对于选手的名字一定更熟悉。 巧合的是，这些称呼和习惯的改变都发生在她道破陈晨得了精神分裂之后。 那被删除的录像、被遮挡的摄像机，和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的陈晨。 这些都说明，他身体的第二人格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刚刚，是第二人格。 是他在扮演陈晨！ 崇禧暗道不妙，眉头一凛：“快去陈晨的公司，他老板可能要出意外！” 警车还有不到两百米就回到市局了，马上又掉头加快速度直奔陈晨的公司。 然而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员工们一脸焦急告诉她：“陈晨刚才把赵总扯到储藏室了，谁劝也不听，力气大的很，谁拦打谁！” 王姐转眼一看，两个男人脸上带着伤，龇牙咧嘴坐在一旁。 警察准备将储藏室的大门爆破。 在那之前，崇禧提醒：“做好心理准备，里面的情况不算好。” 大门爆开的刹那，令人终身难忘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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