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快来看看,是上边这盒颜料好看,还是左边这盒更像阿娘穿的衣裙。” 温元在书肆里挑了好一会,都选不下来,只好开口向温清和求助。 “爹爹觉得左边这盒颜色更像一些,不过上边那盒可以买了用来勾勒你娘衣裙上的花卉,圆圆觉得呢?” “我觉得爹爹说的对。” 这下温元用不着取舍了,痛痛快快地让店家把两盒颜料都包了起来,又在书肆内逛了一圈,没再遇上什么合心意的,这才准备开口叫在书肆另一边爹爹回府。 还没开口呢,突然看到书肆外有一个挑着担子,上头摆满了糖人的老爷爷经过,一溜烟就追了上去,独留温清和一个人在书肆里掏银子付账。 没人能想到,就在温元跑出书肆,温清和背对着她结账这么一会时间。 变故陡生,一伙早就盯上了他们父女俩的流民,手脚奇快地捂住温元嘴巴,把她抱起来就往旁边无人巷子里钻。 他们的速度快到温元根本来不及开口呼救,而店里的温清和把店家找回的银子装好,回头一看,已经不见温元踪影了。 不知道是不是父女间独有的心灵感应,这一刻温清和的心前所未有慌乱起来。 他脚步踉跄地跑到店外四处看,但是明明没什么人的街上硬是不见女儿身影。 温清和顾不得形象了,一边大叫着温元名字,一边在附近找了起来。 每条巷子他都找到了头,每个遇上的人他也开口打听了,但就是没有一丝关于温元的消息,他的女儿从书肆踏出去之后就突然消失了。 ----
第47章 破庙见群尸真相 ======= 在温清和整个人如坠冰窟的时候,温元也不好受。 她先是手脚被绑住,接着眼睛和嘴巴也没逃过,被人用粗麻布死死捂住。 然后整个人再被塞进一堆干草里,刺挠的干草在她身上来回摩擦,带出很多小血痕。 她在黑暗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板车终于停下来,她被人从干草堆里扒拉了出来。 温元嘴巴上的布被解开,她深吸一口不带草屑的新鲜空气,却立马被空气中充斥着的异味呛个不停。 她眼睛还被蒙着,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盲跟着绳子另一边的人走。 越走空气中的异味越重,很难形容又有些熟悉,温元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臭味就像老鼠死在空调内部,好几天才被发现找出来时的味道。 她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 很快,绳子另一边的人停下了,接着她手脚和眼睛上的绳子布条依次被割断解开。 温元眼睛在幽暗里半天,刚睁开被强光刺的不受控制眯起来,等她重新适应光线,看到的场面却成了此生最大噩梦。 “哕......哕.......”温元被刺激的直犯干呕。 她现在在一个窗户透风、神像倒塌损坏,还处处都是蜘蛛网的破庙里。 说是破庙,不如称它为临时义庄更为合适,因为这里除了她脚下被清理出来的一小块地方,其它地方都躺满了尸体。 有些甚至已经开始腐烂,温元除了不断干呕,呕到胃都被呕出来之外,没办法生出第二种反应。 温元在城外的破庙里直面尸体冲击,城里的谢温两家气氛也如乌云盖顶。 谢随宴与温清和把府里能带的人都带了出去,一寸一寸的找,就差把路上的青砖都撬起来了。 破庙里,一个长得高大、满脸胡茬,看起来像是这破庙里的领头人站了出来。 他见温元呕了一地酸水,呕到没东西呕终于停下来时,突然开口问,“看到这些人你觉得害怕吗?” 他说完并不等温元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看,在你左脚边的这个人叫牛二,昨晚没的,他是我在城外一百里左右的树林里遇到的。 “他当时正在割树皮,见我过来,笑嘻嘻地分了我一段。躺在你右脚边的是朱老三,刚来破庙时是他做主收留了我,还有你前面的、后面的,这些躺在地上散发恶臭的尸体,曾经都是我的伙伴。” 站在他旁边一个要年轻一些,手里还拿着布条和麻绳的男人眼睛发红,“她一个大小姐哪里知道这些曾经也是一个个可以说可以笑的活生生的人,只会觉得这些尸体连块盖着的布都没有很恶心,发着恶臭,很吓人罢了!怎么会知道这些兄弟现在是她的噩梦,却会是我们的明天。” 他说完也不管温元什么反应,就这么径直坐在了一具尸体旁边。 事已至此,温元不是傻子,脑子不用想也知道官府贴出来的公文里全是猫腻了。 要不然在公文里吃得饱穿得暖的流民们,不会个个形同枯槁,甚至衣不蔽体的躺在这破庙里成了一堆尸体。 天子脚下,嘉正帝亲自发令,居然还有人胆大妄为、阳奉阴违。 他们明面上拿了户部拨下来的银子在城外给流民建居所、发衣食,实际上恐怕只有少部分幸运儿被挑中成为了应付检查的“演员”,更多的流民就像她眼前的尸体一样,不知道横尸在哪里。 温元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脚下是冤死之人,围着她的人想必是听信了谣言,对她恨之入骨,她处境堪忧。 领头人见温元一直不说话,像是被吓到了。 再开口语气轻了很多,“我们几个也不为难你一个小姑娘,但是现在外头都传罪人是你爹,我们想要个明白,也想活下去,只能得罪了。” 他说完附到旁边两人耳边不知道交代了些什么话,接着带两个人走出破庙,留了两人看守温元。 被留下看守温元的两人见温元不叫不闹,便没为难她,他们坐在离温元不远处一块被清理出来的空地里,像两座石墩。 温元趁两人没注意,眼角斜斜,观察起了他们。 两个人的皮肤都是黝黑型,身型以前应该算是同龄人里是较为壮硕的,只比领头人矮一点。 现在因为缺衣少食,变得很瘦,只剩下一副比常人高大的骨架,破烂布条挂在身上,像稻田里插着驱鸟的稻草人,也像夜里出行的幽灵。 他们垂在一旁的手上都是茧子和皲裂口子,看起来很厚硬的指甲也都是发黄的,指甲缝里还塞了些弄不出来的黑泥,是很常见的背朝黄土面朝土的庄稼人,光会闷头干活不说话那种。 温元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想问,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干脆就不问了,没水喝没东西吃的情况下,体力能保存一点是一点。 温元先是被绑架,再是颠簸一路,重见光亮时迎接她的还是一地尸体,现在才能静下来好好梳理一下目前情况。 据刚才领头人所说,温元知道自己之所以被绑架,全是因为城里的谣言。 温家人一直信奉清者自清,谣言翻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他们是没放在心上,但受灾的流民却记住了。 温元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害怕,也不知道现在外头有多少人恨着他们家,怪不得之前阿娘不让他们出门,就是怕像现在这样,出得来就回不去了。 想到阿娘,温元一阵后悔,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府里急成什么样了。 不过温元很快就知道了,因为白天出去的三人,在天上飘满橙黄色云的时候陆续回来了。 先回来的是领头老大,他抱着一捧树皮草根,进来就不知道从哪里翻了个小铁锅出来。 轻车熟路的挂在一个木头搭出来的小架子上,把随身竹筒接下来往小铁锅里倒满水,再然后掏出一截短短的火折子,在小铁锅下面点起了火。 他先把带回来的白净草根扔了进去,又掏出一把小刀子,把树皮外面那层黑褐色凹凸不平的干枯表面一点点削去,剩下一片片看起来很韧的白色里层时才放进锅。 温元以前虽然在书上看过,说遇到饥荒时候,食物稀缺,人们会吃树皮草根,饿极了连土都不放过。 但毕竟没亲眼见过,就连看的影视作品里,遇到饥荒,里面的人也还能捞几条鱼,逮几只野兔烤着吃。 现在她知道了,河里的鱼和能被逮到的兔子都是最早没的,树皮真的会成为难民生存的必需品。 水裹着树皮条和草根在锅里不停翻滚,袅袅白烟中,白天出去的另外两个人也回来了。 “老大,我们这回真没抓错人,我和何正进城打听了,城里现在翻天了,都是在找这丫头。” 他说着见地上的竹筒里还有一点余水,拿起来仰头一口喝完,“温家还放了消息出来,但凡能提供消息的,统统酬谢白银千两呢。” “不过这事不知道为什么定国候府的人也掺合了进来,我们出城时候,撞见那个小侯爷带着一队人马也正出城,幸好我们跑得快。” “要再慢些你是不是就舍不得那酬金千两,自己送上门了?”老大眼皮抬了一下,就把说话的人看透了。 “嘿嘿,还是老大你了解我。”被骂的人也不生气,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抓了把乱发。 “明日就都不要出去了,他们很快会找过来的。” 他们抓温元就是为了把温清和引过来,自然不会消除所有痕迹,留下的藤足够让温清和摸过来了。 话题很快揭过去了,让在旁边悄悄竖起耳朵想听更多的温元嘴角都耷拉了下来。 直到铁锅里的树皮草根汤好了,几人都没再说话,只把树皮草根汤舀分出来五碗,他们吱溜喝完,又各自添了一碗。 老大喝从怀里拿出一个发黄干硬馒头,放在了两根枝丫上卡着烤。 自始至终,他们几个都当温元不在一样,不问她话,也没有把汤分给她,只顾自己。 温元今天为了早点买到颜料,早膳都没吃就出来了,在街上吃的一块点心,到这会也早消耗完了。 早前没东西吃,大家一起挨着,她也觉得能忍,可这会其他人都在吃,剩她一个人在边边看着,肚子里的饿虫就没那么好说话了,闹的她觉得自己多一秒都撑不下去了。 温元正在酝酿着该怎么开口讨要一口热汤,就见那个老大直接用手把刚才放在树丫上卡着烤的馒头拿了下来。 即使隔着三五步距离,温元也能清晰看到那馒头被火烘烤蒸过之后,表面冒出来的水汽,吃起来肯定很香软。 虽然馒头很迷人,但温元眼神没敢在上面多停留,她想等老大吃了香软馒头,心情变的更好之后再开口讨要点热水,这样成功率会更高些。 “咳咳。” 温元没忍住小声咳了下,一整天没碰过水也没说过话的嗓子已经很干了。 干到咳出来声音都是哑,喉咙里就像是被安了一块砂纸一样,吞咽都会磨的发疼。 她咳了几声,试图清一下嗓子再说话,没想到那个老大拿着馒头先来到了她面前。 他手里还端着用竹筒盛出来的一点树皮汤,居高临下看了她几秒,把水和馒头放到她脚边的干草堆上,转身回到位置,继续嚼起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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