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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死的……”蘑蘑的声音夹杂着疲惫的喘息。 “我不会。”荼荼斩钉截铁地道，“相信我，不管多久，我都会回到我们的族地。” 蘑蘑脸皱成一团，眼睛死死盯着他说：“我不信。” 荼荼：“……” 风瑟：“她不信哦。” 荼荼：“……”幸灾乐祸是吧？ “没有没有。”风瑟摇头，蛋身跟着晃，荼荼咻的一下就滑下去了。 底下的蘑蘑眼睛一亮，可还没抓到，就见白蛋蛋又一个翻转，把荼荼兜了回去。 荼荼心有余悸，这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四肢抱紧风瑟，深呼吸，然后继续说服蘑蘑，这次他决定画个饼，“看见这个蛋了吗？她有特殊能力，那天晚上我本来该死，是她救了我。只要跟她在一起，我就死不了。” “真的？”蘑蘑怀疑。 荼荼拍了拍风瑟，肯定道：“真的！” “嗯！嗯！”风瑟努力附和，为了增加可信度还点了点脑袋。 然后荼荼再次光荣滑下，幸而风瑟把他捞起来了，不然就会现场变惨案。他抹了把汗，说：“回去吧，再追下去，即使我跟你走，我们也会一起被虫潮撕碎，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虫潮从存活在地面的虫族开始，以地底的虫族结束。地表的虫潮尚不会对沙鼠打出来的洞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地底的虫族会截断甚至毁掉沙洞，届时她只有死路一条。 “好，我回去。但你要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回来。我会等你。” 蘑蘑转身，荼荼松了口气，正要让风瑟运他回虫背，就见蘑蘑回头龇起利齿，眼神下沉，声音随之而起，“如果你一直不回来，我会来找你。”那神态那表情，好像在说，到时候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你，否则找到你直接咬死你！ 荼荼汗毛倒竖，立时否认：“不不不，我一定会回去！我保证！我发誓！” “哼。” 得到满意的答案，蘑蘑原路回返，钻进其中一个沙洞。 目送她离开，荼荼彻底放心下来，坐在弗莱背上遥望远方，太阳炙烤沙漠，灼热的温度蒸腾体内的血液，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弗莱要带他们去哪儿啊？继续在地表待下去，他们迟早成干尸。 “弗莱！” “你总算想起我了，绿洲是这个方向没错吧？”弗莱声音已经蔫了，持续高温与快速奔跑耗光了他的全部能量，如果他的飞船没有损坏，他也不用这么狼狈，早就乘着飞船走了。 可惜，飞船坏的有点严重，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待在里面只会被失去理智的虫潮当球踢，然后惨死荒星，他堂堂虫族情报科科长，元帅最信任的属下，未来女王最忠诚的骑士……之一，就要在此陨落了。 啊，当然，现在离陨落也不是太远。 没听到荼荼的回话，弗莱催了声：“说句话。” “你要去绿洲？！”荼荼如梦初醒，“我不是跟你说过那边不能去吗！” “不能去？我问你，你见过虫潮后面追着的风蝶吗？就是虫潮上方那团白光，你听谁说过吗？”那团白光远在天边，但同为虫族，弗莱能切身感受到它带给这个星球的压迫，是来自精神力的风暴碾压。 荼荼摇头：“没见过，也没听过。” “那更不妙了。”弗莱道，“你既然没听过，那就说明它以幼虫形态在这里待了很久，现在，它发育完成，出来了，要进食补充能量了。你猜猜它要吃什么？” “植物？” “真聪明。”弗莱欣慰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去绿洲，它的目的地是绿洲。” “可是……” 荼荼想说什么，弗莱打断他说：“没有可是。早死晚死都是死，你是选择现在就死，还是晚点再死？你不会蠢到选现在死吧？” 去绿洲，他们姑且能有喘息的余地，去其他地方，也许真的会在路上变干尸，弗莱想得很清楚，不管绿洲有什么危险，他们只在外围停留，风蝶一到，虫潮过去，即刻就走，他的宝贝飞船还等着修复呢。 绿洲距离他们的所在不算远，况且弗莱一路走的方向都对，就算走错了，只要向东，就能抵达。 但在此之前，他们需要撑过炎炎白日。 荼荼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头一歪就倒在了风瑟身上。 “唔诶？”风瑟正专注地探看远处的白光，身上一沉，视线由远及近，就见荼荼喘着气，眼睛被汗水糊住，她喊了几声，都没收到回应。 精神力触到一片混沌，并非濒死时的混乱无序状态，而是短暂的空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求助于弗莱，“弗莱，弗莱，荼荼倒啦。” 然而石沉大海，她又去摸弗莱的精神力，和荼荼同样的状态。 虫潮大军汹涌而来，弗莱机械前进的六肢越来越慢，风瑟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最后拍拍自己的蛋壳：“阿壳，我们上！” 阿壳：……
第7章 沙焖大虫 风瑟说的上并不是真的上，而是充当搬运工，试着把弗莱和荼荼运到目的地。 她试过推弗莱，弗莱纹丝不动。她试过拽弗莱的须须，弗莱安如泰山。最后她坐在弗莱身上苦恼地拍阿壳：阿壳可以带动弗莱和荼荼吗？ 阿壳：你当我运输机啊？ 风瑟：QAQ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阿壳残忍拒绝：不可以。 风瑟：哼。阿壳不帮忙，风瑟自己想办法。 虫虫大军近在眼前，她不能丢下弗莱和荼荼，拉又拉不动，推也推不动，只能原地刨沙先把他们藏起来，企图掩虫耳目这样子。 勤劳的小蜜蜂将一捧捧沙子洒到弗莱和荼荼身上，很快就出现了个小沙包，放眼沙漠并不起眼。 虫虫大军应该……看不到吧，风瑟不确定，以防万一，她给自己也挖了个洞钻进去，浅浅的，足够她应对意外状况，应该……能应对吧。 她是第一次离开科林生存，虽然跟着科林看到过很多自然奇景，但她完全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办，她觉得把荼荼和弗莱藏起来，追着的虫虫们就看不到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小沙包周围开始聚集起虫虫。 它们眼中闪烁着幽幽绿光，口器分泌出透明色液体，一张一合发出金属般的碰撞声，一声声撞入风瑟心底。她颤巍巍从沙中升起，粘在翅膀上的沙砾都来不及抖落，就挡在小沙包前：“不要吃他们。” 虫虫们不为所动，风瑟弱弱地补充了句：“可以吃我，我不怕疼。” 啊这，她说可以吃她诶，虫潮间讨论声响起，它们不约而同看向说话的蛋蛋，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这蛋……怎么看都不应该吃，那应该怎么办呢？好像……应该把她带走，这里太危险了。 对，把她带走。 虫虫们达成共识，最前方的虫举起双螯，把握着微妙的力道靠近风瑟。 风瑟眼含泪水，准备英勇就义，只要虫虫们说话算话，不要吃荼荼和弗莱就好。 双螯落下，她害怕地闭上眼睛，但预料中的事情并未发生。虫螯卡着她，力度刚刚好，迅捷微热的风擦过蛋身，回过神来，她已经混入虫潮，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唔诶？”风瑟迷惑，“你们要做什么？” 她扑扇着小翅膀，想回小沙包，却挣脱不开虫螯，急得哭了，“虫虫坏！” 前进戛然而止，每只虫都清晰地听到了那声“坏”，仿佛晴天霹雳，劈得他们回不过神。 诚然，他们承认自己是坏东西，出生以来从没做过一件利他的事，同族之间嘲讽对方干坏事，他们甚至引以为傲。不同族怒骂他们，他们更是觉得自己牛坏了，兴奋得能在对方祖宗坟头蹦迪。 但是，眼前的蛋蛋说他们坏，他们生出的诧异和委屈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这就好像一群成天不干好事的虫子，好不容易干了件好事，却被心中最重要的存在所误解，那个委屈啊，那个伤心啊，然后发誓再也不做好事了…… 不对不对，他们虫族就不是来干好事的，是蛋蛋特殊，他们才顺便带她逃命的，对，是顺便，绝不是想要保护她！ “坏！” 啪！又是一jio，虫虫们正要愈合的心灵再次遭受痛击。 脑子归脑子，心灵归心灵，脑子觉得不需要安慰，和心灵觉得需要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 蛋蛋似乎感受到了他们复杂的心情，改口说：“……呜，不坏……”声音哽咽，听起来不情不愿的。 “我不说你们坏了。”风瑟憋住眼泪，“不要难过，我只是想回去。不吃我的话，可以放我回去吗？” 危险。这是虫虫们传达给她的讯息。 “弗莱和荼荼还在那里，我不能不管他们。”危险才更要回去，她不想看见任何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任何一次死亡都是宇宙寂静的前兆，那样的景况，她不要再看到，一次已经够了。 沉眠醒来，能看到鲜活的生命，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带回联盟，肯定能唤醒停止运转的联盟。对她来说，每一条生命都弥足珍贵，不能舍弃，所以她要回去，哪怕不能挽救他们，也想陪伴他们，孤零零的感觉她不喜欢，放在其他人身上也不喜欢。 阿壳说过不喜欢就要避免，她要回去，她要避免弗莱和荼荼孤零零的。 风瑟坚持，虫潮不想违拗她的想法，风蝶在后，他们也不能长时间在此停留，于是选出两只健硕的沙蚁送她回去。 沙蚁本身不具备太强的作战能力，一般作为虫族行进中的水粮搬运工，他们的身体能存储大量的水源，且能搬运大于本体数倍的东西，实用性极高。 两只沙蚁共同抬着个黑色虫壳前进，风瑟就在他们上方飞。 逆着虫潮，他们终于回到了小沙包前。 风瑟拨开沙子，弗莱和荼荼气若游丝，浑身冒烟，她焦急地看向两只沙蚁：“怎么办，你们知道怎么救他们吗？” 两只沙蚁放下虫壳，分别将荼荼和弗莱运进壳内，自己也钻了进去。风瑟好奇探头，却见他们已经转身出来了，紧接着就收到沙蚁告诉她已经没事的消息，让她耐心等待就好，另外还叮嘱她小心身后的风蝶。 “嗯嗯，我记下啦，谢谢你们的帮助，快回去吧。”虫潮行进至结束，他们回去还能赶上尾巴。 目送他们的身影离开，风瑟总感觉他们体型变小了，是错觉吧。摇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去，转身钻进虫壳，确认一虫一鼠恢复正常。她开心极了，咕噜噜滚过来，咕噜噜滚过去，在“咔”的一声后，停止不动。 “嗷！”是弗莱发出的哀嚎。 虫腿！他的虫腿！断了！要断了！ “谁干的！”弗莱目光梭巡，始作俑者不是荼荼就是蛋蛋。 荼荼呼吸平稳，睡容详和，不会是他，那就是蛋蛋了。弗莱提起脚边的蛋蛋，还未开口，就听她说：“我、我不是故意的。”语气弱弱，底气不足，小翅膀还讨好地抚了抚他的须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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