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韩盈又把魏裳从乡下薅了过来,让她赶紧把她写的策论全背下来——这可是自己的继承者,她要是哪天没了,或者像董仲舒那样一辈子当不了官,那魏裳必须得顶上去! 而在韩盈陷入忙碌中时,宛安县外来了二十多个彪形大汉。 这群男子身高普遍一米八以上,身形高大壮硕,腰后配着剑不说,还是骑着一整个‘马队’来的。 见识短浅的农夫只觉着这一队人真富,后面空了大半的马不骑不说,那些马好生神骏,极为高大,威猛,一匹能值两三万钱,为首的马甚至目测能有五尺之高——这样的好马,有钱都买不到! 而对于见多识广,又或者是上过战场的人,则快速通过对方马匹数量分辨出来了这群人的部分身份。 骑兵。 只有骑兵才会一人配二马。 再加上为首之人五尺高的神驹,此人身份必然极为尊贵显赫! ‘我们这个小县,怎么会来这样的人物?’ 亭外,看到这目的夏亭长忙堆起满脸的笑容迎上前,可为首的中年男人看都不看他一眼,马队末尾的一个男子快速翻身下马,小跑到中年男人马前半跪了下去,在夏亭长诧异的目光中,这中年男人踩着他的肩膀下了马。 以人为凳不算什么,可这被当成凳子的人不是奴仆,是官吏啊,他腰上还有印绶呢! 夏亭长难掩心中的震惊,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中年男人也不需要他说话,直接就往亭后走,十几个亲卫跟着他,一路到了后院,准确的推开了左数第三个房间,里面正坐着面对面两个同样高壮肥硕的男人。 若韩盈在这里,她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找她看三高的两个男人,不过此刻,这两人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满是绿叶的菜碗,一听到有人不告硬闯的动静,为首的李肃升起来火气,他立刻起身想要给对方点颜色瞧瞧,可头一扭,满腔怒火瞬间变成了欣喜: “庆公,您可算是来了啊!”
第172章 嚣张跋扈 来人就是庆侯。 他细细端详了两个亲信的面色,觉着这二人似乎并未转好,还多了几分愁苦之态,他心中起疑,直接问道: “你们看过韩医了?效果如何?” 为首的李肃下意识先扭头看了眼桌上的菜碗,庆侯顺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去,里面只是清水煮过的野菜,水一煮,颜色变成了深绿不说,还软塌塌的,甚是让人反胃,正当庆侯不解一碗菜叶子有什么好看时,李肃开口道: “回庆公,这几日下来,我兄弟二人气闷胸痛着实舒缓了不少,可这韩盈除了开药,还要我等每日饮食清淡,要戒肉戒油戒盐,多吃果菜,这……实在是忒苦了些!” 旁边的李忠也紧跟着对着庆侯抱怨道: “就是,如此吃喝,竟不知道是治病还是受苦了!” 对于饮食偏重的人来说,舌头已经习惯了咸酸的刺激,一旦食物变的寡淡无味,那进食将难以产生快乐,只是满足生存所需的任务,一次两次还行,论天算,那整个人必然会极为难受,时间长了,人会有一段时间什么都不想吃。 这也是李肃和李忠脸色变差的原因,他们最近毫无胃口,基本上没怎么吃饭,光强忍着吞野菜叶了。 庆侯在饮食上同样重油重盐,李肃这么一说,再看那碗里软塌塌的野菜,也开始觉着倒胃口起来。 人活在世,不就是为了锦衣玉食吗?吃都吃不好,那乐趣直接少了一半啊! 可如今的情况,罢了,受点苦楚就能换命,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总比那些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没什么效果。搞不好还会害死自己的方士好的多。 庆侯在心里打定主意,却没有立马招着这两兄弟前去,他又细细询问了一番当时看病的细节。 韩盈身为医属还在门口接诊普通人这种事情,着实有些出乎李肃的意料,他拿药的时候特地多打听了一番,除了知道韩盈每旬都会有两天过来看诊外,还打听出韩盈的部分发家史,诸如被县令看重,收为徒弟,斗倒了沃河觋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医曹之类的, 此刻庆侯询问,李肃不止是有问必答,还把这些都说了出来,末尾迟疑了片刻,又补充道: “此女这般年岁做到此等地步,能力不可小觑,我试探一事,她应该已经看了出来。” “喔?” 庆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在他看来,流传于明面上的消息,大多也就只有三四分可信,他更觉着这里面尚县令才操刀手,韩盈不过是把刀而已,但尚县令对韩盈还算大方,十七岁的年纪配合上有能为,骨子里必然傲气的很,不给她一个下马威,指不定就要转过来对他指手画脚——自己可是有求于对方,绝不能这么被拿捏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庆侯面上不显,而是裂开嘴角,哈哈大笑道: “李肃啊李肃,你本事何尝如此不济了!” 李肃微微低头,以掩尴尬,心中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庆侯没把自己对方看出来当回事,不然,就不是调侃他没什么能为了。 果然,庆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扭头就往外走: “被她认出来也无妨,我还正想让她看到你呢,走,现在就去县城!” 看庆侯这么说,李肃脸上立刻露出喜意,他再也不看那碗令人恶心的野菜,拿起来自己的兵器就跟了上去,后面的李忠拿起来没多少东西的包裹和佩剑,一同跟着往外走,边走,边和庆侯亲信,也就是自己的兄弟们碰拳锤肩,互相问候,询问近况。 这些人团体的气氛极为明显,与周围人甚是格格不入,没人敢上前打扰,追过来的夏亭长眼见得这行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又要风风火火的离开,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查看他们的传时,末尾翻身坐上马的李忠,随手将两个拳头大小的钱袋扔了过来: “林邑庆侯办事,这是赏钱!” 钱袋鼓鼓囊囊,看着极沉,眼见的要砸到自己,夏亭长赶忙伸手去接,等他手忙脚乱的将钱袋捂在怀里,这群人已经驾马远奔而去,夏亭长自觉追不上,索性放弃,手比脑子还快的解开了钱袋,眼睛一看,立刻懵了。 竟真的全都是吴钱! 自从刘邦开启了乱铸钱,‘创造’性的让铜钱面值和价值不等后,汉国市面上的铜币一直是混乱的,也就是吕后时期的八两钱和前二十多年的吴钱,因为铸造含铜量高,重量和面值差不多相等,价值极高,是大家最喜欢的钱币,夏亭长掂量了一下重量,粗略估计,扣除对方吃住的费用,差不多竟另赏了他五百多钱,差不多能抵他两个月的俸禄! 握着钱袋,夏亭长看着对方扬长而去的尘土,满脸复杂: “这庆侯,怎么就这么……难说呢?” 一个亭长而已,这点连插曲都算不上的事情,庆侯压根不会在意,他一路疾驰到城门口,看了眼边口进进出出的平民,也不曾停下,只是放慢马速,直接从中间的官道逆行前进。 正准备出门的徐田曹连忙牵着马躲避,城门长更是气愤不已,他想要上前呵斥,可看对方满身绸缎,为首之人骑的马更是比徐田曹高了四寸有余,后面又跟着那么多马,便知道对方身份尊贵,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呵斥僵在口中,怎么也出不去了,正当城门长眼看的这些人即将冲进城门,再不拦自己也要受罚时,马队中间有人亮出了腰间的印绶: “庆侯办事,让开!” 让不让已经无所谓了,这群人已经嚣张跋扈的闯过了城门,徐田曹脾气还算好,他安抚了自己受惊的马,扭头看上向愁眉苦脸的城门长: “这人好生嚣张。” “是啊。”城门长紧跟着附和道:“直接就闯过去了,我这怎么向县尉交代?” 他看起来极为生气,摆着手不再和徐田曹多说,边招呼着手下继续检查来往行人,又叫过来熟悉的亲信: “老三,田牛,你们两个赶紧给我过来!” 被喊的两个城门卒快速跑了过来,城门长对着徐田曹说道:“此事我得上报县尉,对不住徐田曹,我得先失陪了。” 随意放人进城可大可小,小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打了搞不好职位都要被撤掉,就算是高拿轻放下,也逃不了挨打罚钱,徐田曹明白城门长为何如此急迫,他做出让道的动作: “陪我做甚?你事急,赶紧去报。” 城门长不再多言,招呼着走到身前的两个城门卒就追了上去。 两条腿追,自然是追不上骑四条腿马的,城门长倒也不急,这群人如此嚣张,绝不可能光对他一人行事,县里肯定还有人和他有一样的境遇,人多,错就不在他,重点是做个表态,把问题甩给上司,将自己摘出来就好。 城门长想的果然没错。 庆侯在通往县衙的禁行主干道上一路疾驰,丝毫不在意巡逻的吏目,甚至到了县衙门口也没有翻身下马,身边的亲信追随他多年,不需要开口,自动分出来两个留守看马,剩下的下来边推开出门想要阻拦的吏目,边跟着他往县衙里进。 县衙作为一县官长聚集之处,吏目们的胆子也足,纷纷上前拦截,双方争吵间,引来了狱掾和周户曹,庆侯这才开口说他是谁,要找县令,只是,他虽说了自己的身份,但仍是斜眼看人,态度高傲。 狱掾头痛,摸不准对方到底私人恩怨寻仇,还是想对整个宛安县官吏找事儿,只能用眼神暗示身边的狱吏,让他赶紧去通报,自己又上前表示他可以带路。 庆侯仿佛不觉着这样有什么不对,他抬头示意对方前面引路,又随手指了周户曹道: “看好本侯的赤飒!” 周户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狱掾更是握紧了袖中的拳头。 他们可是官吏,庆侯好大的排场,竟把他们当做奴仆指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庆侯从县衙颐指气使,引得众人怒气横生的时候,韩盈正在医属旁边的小院子和人实验染布。 其实,韩盈本身对这方面属于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但架不住爷爷家里真是个宝藏,居然连这方面的东西都有! 惊讶之余,韩盈倒也不奇怪,小时候听爷爷奶奶念叨过几十年前在公社要求下学习技术,发展致富,纺织业也是大家尝试的方向之一,毕竟鲁地的丝绸也不差,电视剧《大染坊》拍摄家家户户都染布的天下第一村,周庄,就在鲁地。 看笔记,这像是奶奶记的,就是被记载在了旧笔记里,这记录太老,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东西,穿越前地位等同于和废品,全堆在储藏室,韩盈就算是会定期查看空间,也直到现在才翻出来它——不然何至于用甜菜忽悠大家,早三年就能赚上染布的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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