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在也不晚。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方面记载的配方具体是什么韩盈还对不上号,而且不少细节记载也不到位,更麻烦的,那毕竟是后世两千年经验的总和,矿物植物染料不仅多,还根据不同染料特性创造了不同的工艺,比如直染、加热染、套色染等等,一种色系能分出几十种不同的颜色,染料的组合,配方和工艺条件复杂的令人头疼,必须得做过试试才知道。 说起来这种事情,若是换个人,别人真会当成瞎折腾,可韩盈这几年从未停止过‘研究’草木矿石,突然说出自己可能找到几种植物矿石可能适合染色,周围人压根没有质疑,左仪更是拉着布料带着匠人就跑过来‘帮忙’了。 看着汤勺里的透着紫色的水,左仪整个人是异常的兴奋: “这苏子居然真能熬出紫色!” 如今明面上以白,青,黑,赤,黄,五色为正色,是符合礼法的尊色,由这五种颜色混合出来的颜色为间色,而紫色正色混合不出来,被认为是闲杂色,因为和礼法不合,五霸齐桓公又特别喜欢紫色,被孔子贬低了很久,直至现在,它在名义上还是比较低贱的,而在现实生活里嘛…… 贵得出奇。 毕竟在自然界中,紫色是最难获取到的颜色,染色费劲儿的同时还难以固化,极为稀有。 稀有代表着独一无二,那价格肯定要贵的。 事实上,因为紫色难以获取,紫色地位在后面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就比如唐朝三品以上的大臣才可以穿紫色,甚至,回想一下现代的词语,诸如紫微星,紫气东来,大红大紫这些褒义词语上,也能够看出来‘紫色’的地位如何。 比起来孔子的贬低,韩盈更相信后世上千年紫色经久不衰的地位,紫布的售价肯定会极其让她满意,至于孔子对它‘低贱’的评价,哈,他可以定义紫色低贱,自己又为什么不可以定义紫色尊贵呢? 韩盈心里跃跃欲试的想要挑战如今的权威,颜色必然也是其中一种,不过心里虽然那么想,可明面上还是保持着谨慎,她拉长了语调,颇为迟疑的说道: “颜色当然能熬出来,可能不能染上,还得试过才——” 话音未落,几个体型彪悍男人突然闯入了这个单独的院落: “谁是韩医曹?”
第173章 仗势施压 这声音异常的熟悉,吵的人耳朵发疼,韩盈抬头去看,目光扫过这些人壮硕的身材和质量上乘的绸缎外衣,便立刻明白了他们的身份。 庆侯手下。 自从李肃李忠试过来探过,韩盈就明白,庆侯迟早会来一趟,区别只是早到还是晚到。 因为从蔡彭描述对方的症状来看,他的三高程度完全不亚于这两‘兄弟’,各种并发症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人就算不死,身体的行动能力也会大幅度下降,这必然将影响他带兵打仗,而一个武将不能打仗,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其实,以庆侯五十多岁的年龄来说,不能带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下一代三十来岁年轻力壮的,站出来支撑门户正好,可偏偏庆侯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他不是依靠父辈荫蔽得到的侯位,而是在景帝年间靠着战功封侯,家世单薄的同时,成年儿子还死了,小儿子没有孙子大不说,最大的大孙子今年也不过刚满十七。 十七岁,在战场上还是个奶娃娃呢,身体,能力,经验和资历都不够,他上哪儿压服一众武将? 面对这种情况,庆侯必须活着,硬撑个五六年,保留住自己的人脉和威望,同时留给孙子成长起来的时间。 可惜,战争带下来的暗伤,经年累月的奔波,伴随着不健康的饮食和时间带来的衰老,早让庆侯的身体变的千疮百孔,面上看着没什么,可要有一点火星,这个火药桶立马就会炸掉。 庆侯肯定也是意识到了这点,不然他也不会和擅长养生延寿的蔡彭成了‘好友’,如今过来找她,想治的主要是三高,但绝对不止三高。 别说武将了,哪个运动员晚年不会落下一身伤病? 韩盈略微有点头疼,如今老人病也算是难治的一种,仅次于哑科(婴儿看诊),毕竟面对自然规律带来的衰老,医生顶多能够延缓,再多,那不是医生,那是神。 麻烦的是,衰老太容易影响人的理智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晚年都是栽在这上面? 嗯……蔡彭是个聪明人,好不容易逃离狼穴,不至于这再引头猛虎过来,这庆侯,应该不会做出脑袋一热上头的事情。 脑中闪过无数思量,韩盈没有应答,而是反客为主对着这群人问道: “是庆侯到了?” 说着,韩盈望这些人面前走。 过来的壮汉总共有七个,其中没有之前见到过的李肃李忠,这些壮汉为首的人名为陈贺,此人是庆侯的心腹,十分擅长揣摩对方的心思,今日看庆侯更加嚣张的行径,心里便明白该怎么做,本来是故意带这么多人来,想要镇住韩盈,挫挫她的傲气。 可他虽然知道韩盈很年轻,但没见过韩盈的脸,院子里忙着染布的女人很多,老老少少加起来八九个人,看着不少女子露出来诧异和惊慌的姿态,陈贺心中颇为满意,可正当他以为自己掌握了主权时,一个更加矮小的女子向他走了过来。 此女情绪淡定,丝毫没有惧意,态度极为自然直点出来他背后之人,霎那间,被打断节奏陈巨便僵在了原地,还没等他想出来如何回答,韩盈就已经抓住了这点空档,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没错,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好,你们先等一下,范香,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不是,我开口说话了? 陈贺脑袋有点发懵,这个过程是不是有些不对?对方不应该表达一下拒绝和不满吗?她现在直接要去,让自己等等,那就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吧?可这不就成自己听对方说话了吗? 察觉出主动权已经不在手上的陈贺还想开口,话到嘴边,却发觉他现在说都已经晚了,让她去,她已经主动说了,让她快点,她必然有正当理由等着——这还说个鬼啊! 范香已经麻溜的跑去拿药箱,陈贺立在原地,好几息说不出来话,身后的兄弟也察觉出不对,全都扭头看向他,等着他吩咐, 正当陈贺不知道说甚时,那韩盈已经自顾自的吩咐起来院中的其她女眷: “你们先忙你的,看看这布能不能染上色,我要去看个诊,一会儿再回来。” 别说已经呆住的其她几女,就连见多识广,在本县也算的上个人物的左仪同样是心慌意乱,这些人光看就不好惹,态度更是轻慢,本来左仪还强撑着打算向前给韩盈壮壮胆,可等她口中一说‘庆侯’,她脑袋也开始蒙圈了。 这可是列侯!她这辈子连民爵与大夫爵之间的分界线,身有五大夫爵的人都没有见过,现在可是高了十三个等级的列侯,对方碾死她们和碾死个蚂蚁一样简单,她上前能做什么? 好在,韩盈的态度太自然,这给了她们一种错觉,好似庆侯只是个态度恶劣,看不起她们这些普通人的权贵,不过只要正常治病,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这让大家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不过左仪觉着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袖中的手握了握拳,硬扯出来笑脸,装作无事的样子附和道: “好,韩盈你去忙,这边我看着就行。”拿药箱怎么都需要一点时间,韩盈不想让对方反应过来,于是对这人继续问道: “不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奥对了,庆侯现在在哪儿?” 陈贺此刻感觉喉咙里像是吞了一颗苍蝇一样恶心,他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半晌,才闷声的说道: “陈贺,庆公现在在县衙。” 就这么庆侯手下能做出一副好像一言不合,就要强行绑架的模样,他怎么可能会在医属?韩盈一点儿没有意外,她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你们有多余的马吗?” “没有。”陈贺总算找到了能够制造压迫的地方,他做出皮肉不笑表情,不等韩盈回答,就直接说道: “韩医曹可以与我兄弟共乘,放心,我等都是骑马的好手,不会摔到你的。” 对于一些有身体上优势的人来说,他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身高体重对普通人能够造成怎样的压迫,陈贺就是如此,他直勾勾的盯着韩盈,眼神中虽然没有那种男人对女人凝视的恶意,却极为明了的表达出他想要靠暴力恐吓韩盈低头的意图。 真要是和这些人共乘,把她摔下马当然不敢,可一路狂奔把她颠到想吐绝对能干得出来,手段还真是……恶心又高效。 “不劳你费心了,院隔壁就有马。” 韩盈敏锐的察觉出肯定还有后招等着自己,她一个人去肯定不行,正当她环顾四周,准备找个牵马还能和自己同去的人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声,紧跟着便是魏裳熟悉的声音: “师长,听说你要去看诊?我帮你把马牵过来了!” 过来的魏裳和上次不同,即便是看到这么多身材高大的壮汉,也没有露出怯意,她快步跑到韩盈身边,央求道: “我现在学会骑马了,外诊带着我去嘛~” 陈贺微微皱眉,给庆侯看诊,带个十二三的学徒……好像也挺正常的? 回想起过往蔡彭也是带着儿子一块出诊,陈贺也没有理由拒绝,他有些遗憾这下马威什么都没有成,只能带着些许憋屈,看韩盈答应这个药童,又拿着药箱,招呼着他前去县衙。 等到了路上,陈贺才突然发现,这小学徒明显才刚学骑马没多久,只能架着马小跑,压根做不到疾奔,更憋屈的是,他这次来是向韩盈施压,她怎么说也是一县医曹,用手段让她低头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他们是同身份的人,可欺负个半大的少女……他还要脸呢! 等到了县衙,陈贺整张脸都臭的不行,总觉得这次去,像极了打架时一拳打空,自己使了好大力气,对方却毫发无伤,全都是白费力气。韩盈懒得理他的情绪,她带着魏裳往内部走,刚进去,就听到一阵吵嚷声: “这事儿我等是真没法了,那么多人骑着马,闯的飞快,我这些门卒靠两条腿根本追不上……” “官道禁止纵马,可他们这样……” “我们刚扫好的垃圾……” 韩盈眼皮一跳,还来不及阻止,自己身后的这些人就和县衙内争执的吏目撞到一起,城门卒,出外勤的吏目,乃至负责城市卫生的杂吏都扭头看了过来,尤其是杂吏,一看到韩盈,瞬间找到了主心骨般想要开口。 韩盈脑袋突突的,她深呼吸,在杂吏向自己告状之前,先抢先说道: “有事儿等会儿再说,我现在得先去给庆侯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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