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瞧着约莫三人,背朝着他俩。 最前面那青年双手抄在袖里,步伐轻快,身上所着像极巫族衣袍。脑后倒着戴了一张面具,望不清画了什么,只瞧得出是张笑脸。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妖侍,一着黄袍,一着红袍,衣袍上绣满符文。 蔺岐也看见了那几人。 “此处临近第二寨,偶尔会遇上第二寨的人。不过界线分明,不会近前——前面那人便是寨主,太史越。”他稍顿,“似擅符箓卜算,尚不清楚是何妖。” “修为呢?”奚昭问。 “接触之前,难以探清。” 奚昭点点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着鬼钥,至于什么大寨主二寨主,先由他们自个儿放在之后再说。 进了屋,又合上门后,蔺岐才迟迟化出羽翼。到底存了两分不自在,没脱去外衣,而是任由那羽翼刺破外裳。 之前见到他的羽翼时,因着天黑,没大看清。这回天光未暗,又有夜明珠映照,奚昭总算瞧清他的羽翼是何模样。 确然漂亮。 朱红羽毛如朱玉般嵌扣,折出熠熠微茫。随着翼身抖动,微微翕合着。 也如他所说,受了些损伤—— 羽毛下隐约能看见些尚未痊愈的伤痕。 奚昭抬手,轻轻抚了下。 是与虎毛全然不同的触感。 很柔顺,像摸在绸布上。 察觉到她的手落在羽翼上,蔺岐稍紧了手。 按理说不该有多少感受。 他的羽翼有如屏障,足以抵御攻击。也因此,对疼痛的感觉并不敏锐。 但当那手抚过时,却比灵术符箓更为明显。无论落在哪处,都能引起一丝微弱的痒意。羽毛不自觉地微颤着,仿若他渐乱的气息。 随着颤动,羽毛小幅度地扫弄着奚昭的手指。 轻轻柔柔,如风拂过。 有些痒。 她不由捻了下手,才问他:“小道长,无论哪枚羽毛都能互递书信吗?跟谁都行?” 蔺岐道:“互递书信并非因为羽毛,而是我的妖息。” 言外之意,就是只能拿这羽毛跟他联系。要是落在旁人手里,和寻常羽毛没什么两样。 …… 要早知道这事儿,那从刚开始她就认出他了。 奚昭又拿出先前他给她的那枚,找来两张纸,与他互写起字来。 没写两回,她就失了兴趣。拉着他坐在椅上,将纸拍在他面前。 “小道长,我在你背后写,你感受到什么,便写什么——别想得太久,便照着我落笔。” 这回她倒知道放小气力了,落笔也不重。 但羽毛柄到底尖锐,轻轻扫过,便能落下一线尖锐痒意。 在她落在第一笔的瞬间,那对羽翼就不受控地轻抖一阵。 奚昭感受到羽翼颤动,再抬眸一看—— 瞧不见他的脸,但能瞥见那泛着薄红的耳尖。 她又拿羽毛柄轻戳了两下,便见那羽翼簌簌抖动着,偏还有意催促:“我都写第一笔了,你怎的还不动?” 蔺岐呼吸稍滞,握笔的手攥得太紧,以至于青筋外显。 “嗯。”他压抑着吐出一字,在纸上划了一道。 字迹失稳,与她写的倒大差不差。 奚昭又写下第二笔。 刚开始写,蔺岐就往前稍避了些。 不过才动,就被她给掰了回来。 又道:“小道长,你老是动,我往空中写么?” “嗯……”蔺岐只得稳住身形,被迫受着这煎熬。 到最后终究没能写出那字,横七竖八的墨迹铺满了纸张。 眼见着他颈子都红了,呼吸也抖,奚昭越发觉得好玩儿,这才将笔往他手里一塞。 “换你。”她另取了张新纸,“你写成这样,输了可要罚的。” 蔺岐默不作声地走至她身后。 他刚一落笔,奚昭就察觉到了不对——他不是用的羽毛柄,而是换作了羽毛尖轻扫。 脊骨落来痒意,奚昭下意识往前躲。 “诶!你拿反了,痒……” 却没能躲开。 蔺岐的手压在肩上,制住了她的动作,使她无处可避。 “并未。”他语气冷淡地落下两字,又用那羽毛扫起来。 头一字落下,奚昭只光顾着躲痒了,忍不住发笑,根本没辨出他写的是什么。 墨点子洒得满纸都是,就是拼不出个字形。 到最后她索性将纸丢在旁边,再往桌上一趴,话里还隐压着笑声。 “没法儿写。” 蔺岐取一张纸覆在上面,与她轻声道:“昭昭……再写一字,好么?” 奚昭点头,又支起身。 但这次更为不对劲。 那羽毛尖开始落得时轻时重,偶尔扫过肩胛骨,便会停留一阵,似在打着旋儿。有时有扫过腰际,恰似摩挲轻抚。 握笔的手渐抖,洒下点点墨滴。 待落下四五滴墨后,奚昭偏过头仰颈看他。 笔和羽毛不知是何时放下的,蔺岐俯身落下吻。奚昭抬手圈住他的颈,他便就势将她抱起,转而坐在旁边椅上。 挨近的瞬间,他又感受到了太崖的气息。 是那血。 本该是淡香,但此时闻来,却比何物都叫人厌恨。 无论如何拥着她,如何吻她,那股气息都始终萦绕鼻尖,没法挥散。 仿佛一堵墙横亘在他二人之间,使他心底的那点渴欲更为躁动。 想要压下那气息。 更想要代替那微乎其微的存在。 “昭昭……” 蔺岐轻抚着她的后颈,仅看面容,未有多大变化。 只是呼吸已乱得厉害,吐息也灼烫。 “这几日寨子可有外人来过?” 奚昭这会儿已将太崖,还有与他说过的话俱都抛之脑后,想也没想就摇头。 蔺岐的手稍顿。 他垂下眼帘,将情绪掩得干净。 “无人来过便好。”他道,指腹已移至衣摆边沿。 “等会儿。”奚昭呼吸已急促些许,但她还惦记着方才的事,说,“先前我用的是羽毛柄,你拿了羽毛尖,不公平。” 蔺岐哑着声问:“那应如何?” “我要再写一回,也和你一样。”奚昭说着,顺手拿过了桌上的羽毛。 “要写在何处?” 奚昭撑着他的肩,往后退了点儿。 她视线一落,手也跟着往下垂。 “小道长,别动。”她说,“若动了,定然不大好写。” 恰如雪落山峰,那羽毛也轻然落下。 身后羽翼急速抖了两阵,蔺岐喉结微滚,下意识扣住她的腕。 “不可。” “为何?”奚昭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又道,“你这般拉着我,我没法写。”
第163章 蔺岐虽握着她的腕, 但并没有使太大的劲。 奚昭轻易就挣开,又开始落笔。 羽毛尖仅是若有若无地一碰,蔺岐便浑身抖了阵。羽翼微展, 又快速合拢, 覆在其上的翎毛随之而颤, 摩挲着细微的轻响。 他再度扣住她的手, 呵出的吐息也已不稳。 奚昭也不动, 仅是问:“小道长,你要耍赖不成?” 这怎的能算是耍赖。 蔺岐屏了呼吸, 在那目光的直视下, 最终到底松开了手。 奚昭这才开始落笔。 那羽毛摸着顺滑, 如丝绸一般。覆在其上的细毛却并不柔软, 至多比栗刺软些, 扫弄时如软刺拂过。 刚落下第一划, 蔺岐就被刺激得微躬了身。哪怕有意克制, 泄出的气息仍旧颤动不稳。从耳廓到颈子, 无处不见着薄红。 奚昭住笔:“小道长,你这般低着头,我何物都看不见, 又该怎么写?” 好一会儿,蔺岐才缓抬起脑袋, 只不过眼帘还是低垂着。 虽有衣衫作挡,但羽毛尖扫过的触感仍旧十分明显。 甚而强烈、尖锐。 在他抿唇不语的瞬间, 她又落下了第二笔、第三笔…… 但写得越来越慢, 缓慢的接触催生出令他倍感煎熬的快意。 意识愈发混沌之时, 奚昭在他耳畔问:“我方才写的什么字?” 蔺岐稍抬起眼帘。 那素来瞧不出情绪的眼中已透出几分迷离,似在为仍算不得熟悉的欲念而恍惚。 好半晌, 他才低喘着气道:“不知……” “为何不知道?”奚昭问他,“是我写得不够清楚吗,还是写得太快了?” 蔺岐却没应她,而是倾过身落下细密的吻。 过了会儿,奚昭气息不稳道:“若没瞧出,便多写两字,总能认出来的。” 蔺岐低低“嗯”了声。 待她再落笔时,蔺岐又被拉拽进那落不着实处的快意里。 约莫写了一刻钟,他竟是一个字都没认出。 到最后一字落下时,他终是不受控地稍仰起颈,握在她腕上的手也显露出青筋,喘息几乎要压进肺腑。 奚昭便看着他。 等他稍睁开眼了,才捻着羽毛柄,拎起那根羽毛在他眼前晃了两阵。 眼下已入夜,墙面的夜明珠洒下柔和光线。窗外雨势渐大,森冷秋雨从窗户的缝隙间飘进。 在那昏暗光线的映照下,翎毛似也叫这秋雨淋过一般,折出湿渌渌的光点。 “倒奇怪。”她说,“这羽毛都还没来得及蘸墨,怎就沾了水了,莫不是窗户没——” 话音未落,蔺岐就已将她拥入怀中,头埋在肩上。 奚昭感觉到灼烫的气息一阵阵撒在肩颈,也像是羽毛轻抚。 随后便听见他道:“昭昭……何故要闹我?” 奚昭道:“你都已经输十几回了,要不让你也写两字?” 蔺岐应了声,接过她手中那根洇湿的羽毛,折了去。 用术法毁尽后,他却再没拿羽毛,而是将她侧抱着。 “不拿羽毛么?”奚昭问。 “羽翎粗糙难控。”蔺岐的语气尚且算作平静,“手亦能写。” 说是写字,其实他根本就没写出什么字形。 仅以指腹重复打着圈儿,辅以按揉。 没过两阵,蔺岐便低声问道:“昭昭,可认得是何字?” 奚昭双手圈着他的颈,埋头不语。 轻一阵重一阵的酥痒涌上,使她没法开口。 没过多久,察觉到她想退避,蔺岐便用另一手拥住她的后背,反将她抱得更紧,手上也重了两分。 又低头寻着她的唇吻住,将那尚未喘出的轻哼俱都压了回去。 待抚平她脊骨的颤栗,蔺岐才松开。 又低声问她:“再换一样,好么?——方才你在何处落的笔,便用何处。” 奚昭被他挑起了兴头,颔首以应。 她原想的是歇在这儿,等第二天再找机会去瞟一眼大寨主的影子。但玩过两回,就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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