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日前缺乏线索,剿匪一事陷入困局,几度搜索皆以无果告终。幸得宋姑娘提供关键讯息,助我等将黑崖寨流寇倾巢剿灭!” “朝廷为表彰其有功,特赐牌匾一张,粮食五石,羔羊十只,棉布十匹,以资奖赏。” 顾将军身后,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抱出牌匾。半人高的牌子上黑底金墨,漆着八个大字:安邦利民,剿匪有功。 宋辞的眼角不禁尴尬地跳了跳,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害臊的好。 “宋姑娘?不请我们进去吗?”顾桦诚看着呆住的宋辞,好笑的提醒她。 钱婆婆赶紧从中帮忙打圆场:“那是自然!这孩子高兴傻了!您莫要见怪,快请进!” 直到将一众将士迎进院里,宋辞仍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看着士兵们吭哧吭哧将粮食搬下,码放整齐,忽感到一阵惭愧:“这位官兵大哥,我说的区区几句讯息,不管有没有从中起到作用,都是我作为一个百姓应该做的,怎敢接受此等重赏?” 顾桦诚心中赞她谦逊识趣,但嘴上仍坚定道:“你帮上了忙,理应受赏,这不仅仅是朝廷对你的表彰,更是对其他百姓的鼓舞,让他们以后也能为剿匪出一份力。” “你是第一个,只管安安心心情受赏赐就好。这样,才不会成为最后一个。”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宋辞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于是点点头,沉默着接受了。 这时身边有跟进来看热闹的街坊,揣着手,呲牙笑着问道:“哎?官爷?我们要是也想得这粮食和肉,要咋做才能和宋丫头一样呢?” 顾桦诚心想,不可能一样的…… 今日这些奖赏皆是承钧自掏腰包的授意,天底下独一份儿。别人啊,恐怕钻破了脑袋也休想得到! 但表面上他还是心平气和的答道:“剿匪有功,顾名思义就是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线索,帮助我们寻到并捣毁山匪流寇的老巢。” 街坊又问:“可宋丫头又不认识山匪,她能给你们提供啥线索?” 宋辞还没来得及解释,顾桦诚却抢先一步答道:“宋姑娘在东街做生意,迎来送往,见的人自然广众繁多。尤其她又心细,发现了其中反常。我们根据她所说的时辰地点,跟着可疑之人顺藤摸瓜,便追到了黑崖寨。” 宋辞与钱婆婆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宋姑娘。”顾桦诚咬紧字眼叫她:“一路奔波而来甚感口渴,不知可否向您讨要一碗茶水喝?” 她侧过身为他引路:“您跟我来。” 于是宋辞在前,顾桦诚在后,钱婆婆紧跟着两人,落在末尾。三人共同走进屋子,阻断了街坊的耳目。 宋辞拿了个干净的杯子为他倒水。 顾桦诚其实并没有感到口渴,只是找了个引题避开讨嫌的打探,直奔此番到访的真正目的。 但因着他和宋辞还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冒然关心显得有些突兀,所以只好顺这个借口接过水,喝了一口,装作随意闲聊的说道:“虽说绑架一事,宋姑娘属于无辜受害,且途中没有发生什么岔子,就被安然无恙的救了回来……但人言可畏,姑娘家被山匪劫走,传出去影响总归不好。” “今日顾某自作主张,更改了说辞,希望宋姑娘往后也能与顾某统一口径。” “再怎么清者自清,也抵不住胡乱的编排,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钱婆婆后知后觉,对顾桦诚万分感激:“您要不说,我们以前还真没想到这一层,真是多亏您了!” “哪里。”顾桦诚故作客气,实则暗地里心想,要谢你们还是去谢萧承钧吧,其实我也没想到这一层…… 提到“他”,顾桦诚忽然想起主要来意,从怀中掏出一张兑票:“这次朝廷的奖赏,除了外面那些日用杂物,还有一百两赏银,我放在这里了,请宋姑娘务必收好!” “常言道财不外露,怕为你们惹来麻烦,我特意避开众人,私下里将银子交予你们手上。说句不见外的提醒,在我走后,二位尽量也不要向旁人提起赏银之事……毕竟一百两不是笔小数目,还是别给自己惹来麻烦才好。” 语毕,周遭久久没有反响。 顾桦诚抬起头看过去,发现方才只是羞愧难当的宋辞,此刻震惊到双瞳放大,一对杏眸直直立起,瞪的滚圆。 是了,那可是一百两!她听到后能有这个反应纯属意料之中。 顾桦诚怕她拒绝,他坚持,两人再来回的拉锯几番……所以连忙道别离开一气呵成,不给她留半句反驳的机会。 这萧承钧扔过来的烫手山芋,他还是尽早抛出去的好! 终于,驻军和围观百姓尽数离去,家中经历梦境般的沸腾过后,再度重归宁静。 宋辞颤巍巍拿过那薄如蝉翼的兑票,放到阳光下细看:“这,这就是……一百两!?” —— 与此同时,在官兵褪去之际,遐州官道旁的一家驿站,楼上客房传来一道瓷器碎裂的声响。 底下的人们不以为然,安静了半个吐息,随即马上又被行酒闲谈所充斥。 “该死!真是该死!”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紧紧咬着牙关,因怕暴露身份而压低声线:“临时雇佣的就是不中用!人没绑来,竟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身旁老嬷嬷担忧道:“夫人!实在不行咱们赶紧回京吧!” 陆夫人蓦地转头看她:“怎么?难道你还怕那群蠢笨的大头兵查到咱们不成?” “不止是当地的官兵。”缄默良久的男子凝着眉,沉重说道:“听说,征北将军也被调来了,带着整个遐逖二州最精良的驻军,负责的刚巧是此次剿匪。” 陆夫人略感不妙,有些破音:“什么?” “北境稀里糊涂的乱了这么多年,按理说不该有如此大的阵仗才对!尤其又是赶在这个关头!”惴惴不安地将手中的丝帕团来扯去,她恨恨道:“一定是那可恶的承王!顾将军是他幼时的玩伴,两人私交甚好,这整个北境能说的通并调的动他的,估计就只有承王了!” 男子虽情急,但语气尚且平稳:“承王性子清冷淡漠,怎会过问此等小事?再者说,他也没理由针对咱们府啊!” “你不知道。”陆夫人凶恶地翻了个白眼:“承王认识那丫头,而且两人关系不清不楚的。这次八成是听说她被绑,被惹恼了,所以想给那丫头报仇出气!” “等等。”她猛地攥紧帕子,转过头狠戾地看向男子:“你去与那几个山匪接头时,没暴露身份吧?他们能不能顺势查到我身上?” 男子胸有成竹:“夫人放心!我自始至终带着斗笠面罩,没叫那人看清我的长相,而且现今黑崖寨已被剿灭,想必不会再有任何人知晓我的身份。” 陆夫人悬起的心稍微得到一丝平复,正想起身做安排:“快!赶紧收拾好东西,咱们即刻启程,逃离这是非之地!免得留久了夜长梦多。” 嬷嬷连生应着,忙不迭规整房中杂物。 正在这时房门掀开一个小缝儿,一个青涩模样的丫鬟从中溜了进来:“夫人夫人!少爷身边伺候的下人传回消息了!” 屋里原本的三人顿时屏住呼吸,将视线聚集过去。 “听青柳说,承王之所以大怒,下令剿匪,是因为当晚从劫匪手中救下宋姑娘的正是承王殿下本人!” “殿下受了很重的伤,差点死在山匪手中,回府后宣称势必要荡平匪窝,这才召来顾将军,闹起了后面这一遭。”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黑崖寨被剿灭,绝大一部分的山匪都是活捉!所以很有可能留下活口!” “青柳转告夫人,立刻离开北境,越早越好!” “嘶!”陆夫人倒吸一口凉气,手中帕子失了掌控,飘摇落地。 这次她是真的怕了! 是啊,怎能不怕呢? 过去这几十载年岁,她恶事没少做,人也没少杀……可再怎么摆局,终是些妇人间争抢的手段,跨不过那座宅院。 现如今面对萧让尘,曾经的摄政王!怕是有十条小命也不够和他斗上一个来回。 “这天杀的山匪!”她在原地来来回回踱起步:“伤谁不好非要伤到他!这下可完了!” 事不关己时,萧让尘或许不会多事。 当仇恨与自身相关,切实的损伤到了他,想必就会毫不留余力。 若是顺蛛丝马迹一路查到她,不单是对侯府是灭顶之灾,跟着他十几年的陆行川,恐怕也会遭到牵连,所有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 彼时,亲娘在气急败坏,岌岌自危。 那边不知情的儿子就显得单纯自在了许多。 日前陆行川听宋辞说,等她风寒痊愈之后,便会再度到府上拜访查案,于是天天翘首以盼。 可苦等许久,就是不见她的身影,他心底担忧,按耐不住地跑来探望她。 听说她得到了嘉奖,陆行川并不知这是萧让尘的意思,只是打心眼儿里替她高兴。明明那匾额上字字句句都没提他,可他端详着端详着,偏是比自己拿了还高兴。 “不过话说回来。”陆行川渐渐收起笑容,脸上挂起一抹愁色:“指使山匪绑你的幕后真凶还没有查清,我始终放心不下,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别苑吧?总要比住在这里安全许多。” 宋辞拒绝了他的好意,与钱婆婆交换了一个视线。 在婆婆的鼓励下,她鼓起勇气,将自己的计划告知给了除祖孙二人以外,第一个外人。 “不用啦,其实……我想盘下个带后院的门面,开间食肆。到时候多雇些人手,我与婆婆搬到那里住,就当是保障了。” 她不自信之下,语气有些忐忑:“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第68章 初二, 在小院迎来送往了第五波前来恭贺的街坊后,陆行川提着礼品登门探访。 一袭柔和的月白色衣衫,雪狐毛斗篷, 将他衬得鬓发乌黑, 红唇皓齿,贵公子气十足。 他的笑明媚灿烂,言谈间, 坦荡肆意挥洒,似是能带动起周围所有人的情绪。 “宋姑娘,哈哈,是的, 是我……”他带着两个手提大包小裹的跟班, 挤进她的家门:“你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这是一些补气养血的药材,我叫郎中看过, 他说适合你用,我便带来了。” “不过, 你记得一定要等风寒好了再滋养进补,否则可是要适得其反的!” 他示意小厮将东西放下,随口说道:“倒也不必特意找人去开方子, 这些药材性温, 平时你熬汤顺手扔下两颗, 药食同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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