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裴子野还没坐下,那头春桃和夏荔就站了起来,给他施了个礼,让他和陆元慢用。 裴子野衣角都没挨着凳子,赶忙后退,让春桃和夏荔坐下,不必这么见外。 陆元都不介意的事情,他又岂敢拂了她的意。 春桃和夏荔又看向陆元,见她颔首,也只好边向裴子野行礼,边说:“多谢公子。” 在得到他的首肯后,才坐回原位。 “昨儿听说,这早点是他们的特色。”陆元示意春桃给裴子野递双筷子,随后含笑着对他道,“今儿赶巧,子野可得好好尝尝。” “多谢。”裴子野接过筷子,脸色终于正常了些,和陆元说话时,磕巴也少了。 他作为京城有名的纨绔,自能够单独出门,就一直流连勾栏酒肆。可以说,他除了嫖和赌,吃喝玩乐全沾了。 随便挑一件事来,都足够引起陆元的兴趣。 就算为顾及在陆元心中的形象,有些事情得捡着说,他也能变着法的,说出不重样的事来。 陆元听着,频频称奇,心想她上辈子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虽最后当上了太后,但比起自由潇洒的裴子野,简直不够看。 唯有一旁的春桃闻言,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些事听起来,是够让人大开眼界,但是陆元贵为郡主,乃是千金之躯,又岂能让这些江湖轶事勾去了心神。 万一哪天突然心血来潮,不顾身体娇弱,学上了宣平侯的做派,那可如何是好? 陆元和夏荔听得很是开心,都没注意到春桃的愁眉不展。 一顿早饭很快结束,陆元携春桃和夏荔二人,向裴子野道了别。 三人身后,裴子野的嘴唇张了又张,多次想要开口,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远去,直到再也望不见她们的身影。 回去路上,夏荔和陆元聊着刚才裴子野的那些故事,每每说到精彩之处,她都开心地蹦了一下,要不是念及身份,估计都想去尝试一番。 陆元附和着她,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只有春桃偷偷地看了她们几眼,几番欲言又止,但到后来都化成微不可察的叹息。 接下来的几天里,趁着父亲不在,陆元不是跑到茶肆里听书,就是跑到郊外去赏暮雪融化的景象。 一天三顿饭,能有一顿在家吃,都十分难得。 就是每次都能碰巧和裴子野偶遇,陆元开始怀疑,裴子野此行的目的,难道是为了她?可是此念头一出,她就一笑而过。 开玩笑,面都没见过几次,拿什么来喜欢,就凭她这张酷似她才貌双绝的母亲的脸吗? 也不是不可能,但她和裴子野初见时,他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要是之前就喜欢上她了,那么上辈子直到进了宫,为何都不见他的身影? 这兰都有利可图的,除了她这位清和郡主,那就只能是她背后的势力了。 拜别裴子野后,陆元思量着她背后势力都有什么,能被堂堂宣平侯看中。 只是不经意间转头,瞧见春桃满脸愁容,多番朝她看来,脸都快皱成一团,也没道出一句话来。 陆元看不下去,向春桃表明,她要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就行。 春桃这才顺着她的话问道:“小姐,这裴公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次两次偶遇,还算是巧合。这都第几次了,怎么每逢我们出门,都能遇见他?” 一根筋的夏荔,也觉出了不对,附和春桃说:“是呀,小姐,春桃说得对,这裴公子出现的次数也太多了吧。” 夏荔都能听出来不对劲,陆元又怎么不知道。 只是每每一想到,上辈子少年能从一个人讨狗嫌的纨绔子弟,成长为一名铁骨铮铮的大将军,还屡立战功,就难以以恶意揣度他的意图。 陆元的父亲也是一名久经沙场的战将,她虽然没有随父亲亲历过战场,可多年来,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多少也见识过战争的残酷。 锦绣堆里长大的少年,一向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哪可能一夜之间,就具备成为一名将军的潜质。 在裴子野那段不为人知的岁月里,他必定是经受了常人所难以承受的磨难,才能一战成名。而且最后战死沙场的将领,对他有所猜疑,都像是在诋毁。 这或许是陆元的英雄情结在作祟,但没有确凿证据,实难让她相信裴子野居心不良。况且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她觉得她的直觉应该不会出错。 毛头小子一般的少年,每次一见到她,都像是捧着一颗赤诚之心。 如果这不是喜欢的话,那么…… 陆元的眼睛忽然一亮,夕阳西下,余晖洒到她的脸上,与她左颊的那颗红痣遥相呼应。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夕阳更亮,还是她的眼睛更亮。 她对春桃和夏荔说:“咱们兰都,谁最有吸引力。” 春桃正要回答一句“您”,就听到陆元自个给出了答案:“当然是我爹了。” “……” 不等她们提出疑惑,陆元接着解释道:“裴子野大概是想要参军,但又不好意思直接登门拜访,只好曲线救国,通过和我相熟,好让我把他引荐给我爹。” 越说下去,陆元越觉得这就是事实。 “听说宣平侯祖上也是骁勇善战,他的父兄多年前,因守城力竭而亡,为我们大周的援军争取到了时间,这才没让夷族入侵,直捣黄龙。” “之前我爹也多次提到过那场战役,多是对宣平侯父兄的赞扬和敬佩。如此一来,宣平侯不想堕他先辈威名,所以跑到兰都来,就是向我父亲寻一个机会。” 她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眼睛注视着远处红紫的云朵,满脸都是对她这番话的肯定。 春桃的脸色变了变,看不出来是信了,还是没信。或者是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思绪混乱,她也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倒是夏荔,听完陆元的话,眼角都有些泛红,脑海里更是给裴子野补全了身世,直接从不怀好意的登徒子,一跃跳至奋发图强的倔强少年。 什么无父无母,无人疼爱的小可怜,从小无人管束,一朝不慎,行差踏错,可最终还是醒悟过来,为弘扬祖上门楣,开始学会承担责任,朝正道上走。 甚至为了实现抱负,还学着刘备三顾茅庐,跑到兰都来,只望能够一展宏图。 夏荔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这故事要是写进话本里,不知道能感动多少闺阁女子,说不定还能口口相传,搬上戏台,流传古今,像《梁祝》、《白蛇传》那般,成为一代传奇。 “郡主,您别说,还真可能是这样的。”夏荔眼睛眯成两道倒挂的残月,“听您这么一解释,裴公子这不是妥妥的浪子回头金不换嘛。这要是写到话本里,指不定能卖多好呢。” 卖不卖得好,陆元不好说,不过把裴子野写进话本里,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再配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保不准一下子,就戳中了那些小姐夫人们的心。 众人唾弃的纨绔子弟,一朝遇上心爱之人,为爱洗心革面的同时,也明白了他如今的幸福生活,全靠祖上庇佑。 若是没了这份庇佑,他其实什么也不是,更谈不上如今能够风流快活的高门侯爷。 于是在爱情和责任的加持下,纨绔子弟抛却了安逸舒适的生活,毅然决然地效仿祖辈,跑去参军。 并且在不断地努力和打磨下,一块顽石终成璞玉。不仅屡战屡胜,还战功伴身,成为了人人传颂的大将军,大周的守护神,谱写了一段传说。 只是一想到前世裴子野最后战死,陆元犯了难,不知道这话本的结局该怎么接下去。 一对两情相悦的爱侣天人永隔,必然能赚取夫人小姐们的眼泪无数,但转念一想,好不容易可以重来,还像上辈子那样重蹈覆辙,又深感没有这个必要。 况且裴子野大好年华,满腔热血为国为民,以一个英年早逝作为收场,不免让人唏嘘。而且他通过几年时间,就能够一战成名,可见是有过人之处。 这样的人活久一点,才是真正为国家,为百姓考虑。 陆元细细思索,酌量此事的可行性。 就是执笔的人,该选择谁,是一个需要好好思考的问题。 她亲自上,不是不行,只是一想到要写那么多字,就偃旗息鼓。 找个人,又能找谁。她向来只看话本,从不关注话本背后是谁,何况别人也不一定愿意写这个故事。 想着想着,春桃突然说话,打断了她的思路:“小姐,若真是您认为的那样,那接下来,您想怎么做?” 确实,如果真是这样,话本就不重要了。 目前看来,怎么对待裴子野的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 ---- 陆元,一位几次路过真相门口,都没有开门进去的女主角 裴子野: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第6章 第六章 回到家中不久,福伯就来告知陆元,说陆峰明日一早回来。得知了消息,陆元收起明日出去玩乐的心思。直到临睡前,都在琢磨裴子野的事情。 现在已知裴子野很可能是来找她父亲,想通过毛遂自荐,来达到参军的目的。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登门拜访,或许是因为少年人脸皮薄,所以才选择这种迂回的方式,借由她来实现愿望。 毕竟上辈子这时候的上元节,陆元并没有出门,就算裴子野来了兰都,也碰不到她。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没遇见她的裴子野,最后打道回府。心灰意懒了几年,才跑去打仗。 于是第二天一早,陆元决定帮裴子野一把,顺便先发制人,由她主动去找陆锋,率先给他找点事做,避免他一时兴起,找人问她这几天的行踪。 就这样,陆锋刚回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外面就传来郡主有找的声音。 闻讯,他眉毛不由地一挑,心想这倒霉孩子又想了什么招来折磨他。 人未到,声先至,陆锋还没问陆元找他做什么,就听到她说:“爹爹,有一件事情,女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叫的是“爹爹”,看来这次的事,比上元节出门那天的更坏。 “那就不要讲。”陆锋想也没想就回复。 “我就客气一下,您别当真,咱父女俩不兴对外人那一套的。”陆元没理会他,刚一迈进门槛,就说,“想来不用我多说,您已经知道宣平侯来咱们兰都了。” 陆锋坐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顺带瞥了陆元一眼,没好气道:“知道了又怎样?就一个纨绔子弟,你还想你爹亲自招待。” “那倒不至于。”陆元坐到陆锋对面,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下嗓子,接着说,“您就不好奇宣平侯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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