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是真的! 这些凌乱的痕迹是当年尚且年幼的自己用乱刀刻下,为的是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能够积攒钱财将自己的一部分赎回。 而这竹筒封存良好,显然并未被人打开过…… 鸿雁失态也只有这么片刻,很快神情恢复如常,虽然眼中依旧有一些细密的血丝尚未退去,但是将那竹筒抓在手中,重新抬起头看向白榆的眼神时,已经和刚刚戒备审视的模样一般无二。 “多谢九皇子妃为老奴寻回……”鸿雁的话音顿了顿,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破音,偏过头清了清嗓子。 这才重新开口,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老奴与九皇子妃素不相识,九皇子妃不惜贴身带着这等腌臜之物,如此大费周折地归还,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老奴去做吧。” 虽然东西已经拿到手了,而且绝不可能再还回去,但鸿雁到底知道交易规则,只要九皇子妃提出的要求不过火,他会竭尽全力去做。 而且这九皇子妃没有一开始就用此物来威胁,反倒是阴差阳错地让鸿雁的心中舒服不少。 他最恨被旁人威逼胁迫,如果九皇子妃真的用这东西来威胁他的话,鸿雁绝不是一条任人摆布羞辱的温顺的狗。 他是一匹除了皇帝之外,无论谁试图踹一脚,摸一把,都会被咬的恶狼。 而他心中觉得舒服,当然也不是偶然。 白榆知道剧情中他和谢玉弓两个人因为小鸡的事情勾搭在一起,谢玉弓利用鸿雁就是掐着小鸡不给他。 而这其中有几次,也险些被鸿雁给摆一道,几番拉扯才终于把鸿雁的小鸡给了他。 也是谢玉弓自己血皮厚,智勇双全,加上又有手握重兵的舅舅作为后盾,才没有被鸿雁给坑死。 鸿雁固然是一把好用的刀,但是这刀是双刃刀,砍出去有多么锋利,对着自己的这一面也是一样地削骨如泥。 白榆自问没有摆弄这样一把刀的能耐,更没有能让一辈子浸淫在权势之中的大宦官忌惮的本事。 因此从一开始白榆就决定直接把小鸡还给鸿雁,先博得他的一部分好感,让他的心防松懈一些。 才好见缝插针,再灌迷魂汤扯大旗。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白榆这才收敛了一些神色,对着鸿雁的方向,微微屈膝行了一个礼。 这才开口说:“大总管说笑了,大总管乃是天子近侍,是今上最信任最爱重之人,这世上除了陛下,又有什么人有资格去指使大总管做什么?” 听到白榆如此说,鸿雁的表情微微一怔,却没有松懈下来,他没有因为白榆的一句奉承忘我失心,反倒是神情更加凝重。 通常来说等价交换是最简单的交易,这种送上门的好事,才是最不可预测的危险。 看到鸿雁的表情,白榆心中骂了一句老狐狸。 敛容说道:“绝对称不上指使,只是……九皇子有一些事情,希望大总管能够好好考虑,合作共赢。” 白榆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把谢玉弓给扯出来当活旗,对鸿雁说道:“我知道大总管从来只听君王一人差遣,对满朝文武乃至于这皇宫之中所有的皇子宫妃全都未曾看进过眼中。” “九皇子妃这话从何说起,老奴只是一个下人,侥幸得今上两分喜爱,怎敢……” “大总管就不必说那种场面话,也不必谦称奴婢,若是论起身份低微,我与大总管不相上下,倒也不用让两个苦命之人相互踩一脚。” 白榆露出一些无奈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我代替九皇子来与大总管谈合作共赢,并非是要大总管背叛君王站队九皇子,大总管自可宽心。” 鸿雁抿住嘴唇,不再说话,只微微沉着脸看着白榆,且听她能说出什么来。 “大总管也说自己乃是皇帝近侍,自身一切都与皇帝息息相关,可是前些日子我约见大总管见面,却被东宫截了胡。” “大总管有没有想过,太子明目张胆地阻截你我见面,到底意欲何为?” “大总管无心‘随风而动’,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皇子们皆已经长成能够翻云覆雨的蛟龙,太子作为储君,自然也是众矢之的。想要镇压这些蛟龙,自然就要用一些非常手段。” “大总管即便从不与朝臣来往,从不受皇子贿赂,可不受拉拢便是背后无靠,太子殿下此番作为恐怕是在给大总管敲警钟吧。” 鸿雁的神情依旧是那样,但是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也确实有一些不太好的猜测。 “大总管明哲保身,一心侍奉君王,这朝野内外,恐怕除了大总管再无纯臣。” 白羽陡然加重语气说道:“只是权势如漩涡,待诸位皇子彻底搅起了滔天巨浪,大总管当真能独善其身不被裹挟?” “就算大总管立根石岩,多年积累,又当真能抵得住东宫与皇后一族合力一击吗?大总管如今不受笼络,已然是挡了东宫的路啊……” 白榆危言耸听的本事炉火纯青,鸿雁的表情微微一动。 白榆本来也是杜撰的,挑起对立这种事情不能说得很具体,说得模棱两可就赶紧换话题。 她从袖口里面再次掏了掏,把前摇都铺好了之后,顺滑地开始切入正题。 白榆掏出了一方丝帕,一方……涂抹了米糊,现在看上去皱巴巴的,不可名状的丝帕。 朝前走了两步,递到鸿雁的眼皮底下让他看。
第31章 鸿雁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他虽然是一个阉人,却伺候皇帝多年,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丝帕之上恐怕……是什么不能示人的污秽之物。 这九皇子妃,到底是要做什么! 白榆直接说道:“大总管啊,我今日怕是活不成了。” “此物是太子精阳,这丝帕也正是太子的贴身之物,想必大总管一定识得太子专用的纹绣。” “待会儿回到寿宴之上,我便要当着满朝文武和使臣的面,状告太子□□弟媳!” 鸿雁的表情微微抖动了一下,陡然之间变得难以言喻。 而白榆继续说道:“那些日子我约见大总管,皆是因为我府中的一个下人,同大总管的亲眷是同乡。大总管在胶州的亲眷有一句话托我府上的下人带给大总管,所以我才会频频约见大总管。” 鸿雁简直听不懂白榆在说什么。 白榆继续说道:“大总管与亲眷离散多年,听到亲眷的消息,才会去赴约。” “而我约见大总管的事情不知怎么被东宫得知,东宫太子看似为人霁月风光,实则是一个道貌岸然癖好异于常人,喜欢罔顾人伦的狂徒。” “他将我引入兀澜阁的富荣来水榭之中,言辞调戏,罔顾我的意愿,强行□□与我。” 鸿雁的表情变换不定。 白榆托着这一方染了米糊的丝帕,像是在冷静而侧面地叙述一个听上去便令人心惊肉跳荒谬至极的谎言。 “我当时奋力挣扎,将太子的手掌划伤,却也因为力弱,没能逃脱毒手。太子□□弟媳之后扬长而去,放言九皇子乃是一个失心疯,根本无法为自己的妃子撑腰做主。” “我一心爱慕自己的夫君,失了贞洁本已经心存死志。但因为皇帝的寿宴将至,又苦于自己的丈夫实在想念君王,暂时压下了死志,收集了证据之后陪伴九皇子进入皇宫贺寿……” “寿宴之上,我帮助九皇子倾诉思念,为陛下贺寿之后,终于决定不再隐忍,于永昌大殿万寿宴之上,当着全天下的面揭发太子恶行……” 白榆的话在这里停住,对着满脸惊愕的鸿雁微微勾了勾嘴唇。 她生得是清秀温文的那一挂,娇容柳姿束在一身艳红的皇子妃礼服之中,不觉妖艳更显端雅。 但是此时此刻的这个笑容却透着十足的疯狂意味。 白榆说道:“今日永昌殿万寿图只是一个开始,大总管觉得万寿宴如下发展,陛下就算一时之间不相信太子□□弟媳,难道不会心疑太子为何能够窥知身边近侍的动向,甚至能阻截自己贴身近侍的消息?” “坐在那登天之位上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惦记他坐下面的椅子吧?太子在民间声名远播,已是民心所向,难道陛下当真不觉得他这幼龙已然威胁到了龙王吗?” 鸿雁的眼皮突突直跳。 “而今日之后,大总管猜猜在皇子之中,独一份会是太子,还是九皇子?” 鸿雁的表情几经变换,但是最终开口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九皇子容貌有损。” 容貌有损的皇子并不能继任储君之位。 这一句话虽然鸿雁并未说出口,但他和白榆之间心照不宣。 白榆却是轻轻笑了一声说:“九殿下如今的脸……遮盖在面具之后,大总管又当真知道,他如今是何种模样吗?” “九殿下肖似当年的德妃,容貌艳极盛极,整座宫廷的娇花堆叠在一处……” 白榆叹息一样说:“也不及殿下分毫。” “若是陛下见了,定会怀念当年德妃的倾国之姿,挚爱之情。” 鸿雁的眼皮又跳了两下,心中已经是地覆天翻,震荡不已。 他想到了面前这九皇子妃在大殿之上临危不乱且舌灿莲花动摇帝心的作为。 又想到了当日太子截胡的作为,盯着九皇子妃手中的那一方丝帕,同时也想到了太子的手心确有伤痕,皇后今晨还小题大做地请了太医院的太医去查看包扎。 鸿雁自然知道九皇子妃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一天他在富荣来上面的包厢看到了一切,太子对九皇子妃并没有任何越矩之举,何谈□□? 可物证确凿……伤痕犹在,那一日的兀澜阁不知有多少人目睹太子亲临,太子即便是浑身长嘴,亦是百口莫辩。 万寿宴之上这控诉一出,满朝文武各国使臣见证之下,太子的多年经营,玉山明月之名,清风碧水之称必然崩毁殆尽。 白榆看着鸿雁面上的动摇,继续说:“想必大总管也已经怨太子一党多时。大总管唯一交好的朋友,因为生性过于纯直得罪了国舅爷,不也被皇后背后的孙氏一族坑害入狱?” “大总管要端持己身,不能插手朝中官员落罪之事,是怕陛下疑心,但是大总管真的甘心自己的好友被活活坑死在牢狱之中吗?” “而大总管只需要在我揭发了太子恶行,太子被陛下拘禁在某处宫殿等待发落之时,让我顺利地因捍卫贞洁‘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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