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没有窗户,门一关,此地如此僻静,必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少顷,有人神不知鬼不觉闪进屋内,猛地抬手伸向背对着房门的傅知雪,说时迟那时快,影六从天而降,一剑正中戒十的右肩! 戒十眼神陡然凶狠起来,察觉中计,立即朝傅知雪伸手,想要挟持她当人质。 殊不知傅知雪等的就是这一刻,她与影六里应外合,藏在袖子下的手里捏着一根银针,二话不说迎着戒十而去,以一种罕见的手速刺向戒十的风池穴。 哐当一声,戒十往地上一栽,晕过去前还一头雾水,不明白今日为何失算! 王八羔子,到嘴的鸭子飞了! 影六抽出别在后腰上的绳索,蹲下来把戒十五花大绑。 傅知雪撩起帷帽走过去,抬脚毫不留情在戒十的肾囊处狠狠一踩,“老秃驴!真当本姑娘眼瞎看不出你是假和尚?!” 去岁她来东云寺上香求护身符,那时主持不是戒十,而且也压根没有求子灵验的传言,香火旺盛是读书人来求取功名,曾出了三名状元的缘故。 怎么一年未至,东云寺忽然成了求子灵验圣地?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适才在大雄宝殿上香的女信众甚多,戒十偏偏搭讪她,说与她有缘,狗屁的有缘!分明是见她穿着打扮富贵,贪图她细皮嫩肉好下手! 自遇见傅姑娘对付采花贼那晚,傅知雪的这一踩,影六见怪不怪,以免假和尚假死过去,影六还浪费了一颗续命丸,吊着对方一口气。 忙活一通把人绑好,影六曲指吹了一声口哨,须臾,有两名暗卫跃了进来,二人掏出一堆□□,盖在戒十的脸上描绘了一通。 傅知雪看得目不转睛,乖乖,萧炫身边的能人不少啊。 很快,其中一名暗卫假扮成戒十,另一名暗卫背起戒十先行一步飞走了。 三人不再耽搁,各自在院子里四处摸索,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半炷香后,影六从床底下翻出一堆女郎的肚兜,有的肚兜上还沾染斑斑点点血迹。 傅知雪面色一寒,心中颇不是滋味,也不知多少妇人惨遭假和尚的毒手。 假扮戒十的暗卫还搜出一堆迷药,“这一屋子的迷药,寻常人踏进来顷刻间就得晕过去,老秃驴估摸未猜到傅姑娘手腕上的紫楠手串能祛毒避迷药。” 傅知雪愣住,紫楠手串还有如此功效?! 影六注意到傅知雪的异样,脑瓜子转得快,紧接着补了一句,“紫楠价值连城,旁人觊觎,主子都没舍得给。” 傅知雪哂笑,暗骂影六也变得狗腿了,都知道在她面前替萧炫说好话了。 时候不早了,傅知雪与影六先回,假扮戒十的暗卫得继续留下来,暗中寻找藏宝地线索。 从东云寺下来,傅知雪又去了越州城内最富盛名的东云酒楼用了晚膳。 她要了二楼临窗桌子,帷帽已经拿下,戴上了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露出令人浮想联翩的下半张脸。 影六未随伺在旁,隐藏在暗中。 夜幕降临,酒楼灯火阑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菜肴着实一般,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如阳县客栈小吃。 期间,有许多江湖人士落座她的周围,见她独坐,频频侧目打量,多半在掂量她的身份,是否也是为了那藏宝地而来。 大抵是她手腕上紫楠手串起了威慑作用,没有不长眼的闲人过来叨扰。 “那鳖孙不在,忘川酒楼那也没探到消息。” “嘘——” 傅知雪抖了抖耳朵,奈何背后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鳖孙是谁?萧炫?还是失踪的王延昌? 若是暗指夺了蝴蝶锁的人,忘川酒楼当然探查不到,否则还要暗卫作甚。 一顿晚膳,傅知雪硬生生磨蹭了大半个时辰,赚足四面八方的目光才施施然离开,圆满完成萧炫交代的任务。 萧炫声称与其躲躲藏藏行事,不如大大方方现身越州,让有心人按耐不住,到时候一锅端。 关于自己成了靶子的事,傅知雪很有意见,却难以反驳,萧炫会推翻她所有的顾虑。 影六驾车载着傅知雪在城里转了好几圈,甩掉半路跟随的尾巴,二人顺利回到了租赁的宅子。 萧炫等人还未回来,傅知雪去柴房门前转了一圈,得知卢庆松还能吃下三个馒头,便回了正厅。 她想过要问一问卢庆松,想问他可还记得五年前苏府灭门惨案,想从他口中套出幕后黑手,最终还是忍住了。 罢了,也不急于一时,她总能找到机会单独问他。 劳累奔波一日,又沾染了一身人间烟火味,傅知雪请暗卫守门,她要打水沐浴。 影六去用膳,影四替换他,飞快守在正厅门口,琢磨若是皇上回来,能不能给进。 万一惹恼了傅姑娘,那下场,啧啧。 一刻钟后,影四发现自己白操心了,皇上与崔大人一同来了二进院,见他守在正厅门口,皇上都没细问,又领着崔大人去了前院柴房。 崔昊心细如发,早在踏进一进院还未能发现蛛丝马迹,来了二进院便一眼瞧出不同。 院子里多了几盆腊梅与山茶花,还拉起了一根晾晒衣服的绳子,还有一名暗卫守在正厅门口。 暗卫们多数藏在四处犄角旮旯里,若是守在正厅门口,必然是有人在屋内。 果不其然,待出了二进院,萧炫才向他解释,“朕此次来越州办差,还带了一位姑娘,那丫头与你堂妹关系甚好。” 崔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崔玲儿的手帕交何时攀扯上了皇上? 萧炫见崔昊猜不到傅知雪的身份,扬眉一笑,心中生起一股暗爽,瞧,大理寺少卿崔大人也不是次次皆能神机妙算。 崔昊不耻下问,“微臣着实不知,恳请皇上答疑解惑。” 萧炫轻声一笑,卖了一个关子,“明日爱卿便能知晓。” 正厅厢房,傅知雪坐在火盆旁烤火,顺带烘一烘半湿的长发,口渴之际,有人推开房门走进来。 她抬眸一瞧,萧炫披着一身水汽而来,穿着单薄的长袍,俨然也沐浴了一番。 “皇上何时回来的?” 傅知雪忙起身去取备好的巾帕,绕到萧炫身后,示意他坐到暖塌上,她给他擦拭头发。 萧炫依言落坐,抬脚勾住火盆,往暖塌旁拉近一些,“朕本想引荐崔昊给你认识,见你在洗漱,便也去沐浴了。” 在外忙活一天,农田里滚了灰尘,他是爱洁之人,不想回来被她嫌弃,若不是碍于崔昊在,他不介意与她一道梳洗。 傅知雪不知萧炫心中所想,仔细给他擦干发梢水渍,“崔大人也住此处吗?待会儿可需奴婢再与崔大人见一面?” “无需如此着急,他就宿在前院,明日再说。” 说完伸手把人抱到怀里,贴过去闻了闻她身上馨香,一扫白日办差疲乏。 傅知雪手中巾帕落地,没机会去捞,盖因萧炫捧着她的后背,霸道吻了下来。 烛火噼啪燃烧,屋内春意盎然。 一吻罢了,傅知雪羞得脸红耳赤,歪靠在萧炫怀里不敢动弹,一双杏眼迷蒙,泛着层层水意。 萧炫一副餍足姿态,勾手撩拨她的耳垂,“当真稀奇,杭思远竟比元祁有眼光,隔着帷帽还能一眼相中你。” 影六汇报东云寺之事时,萧炫怒不可歇,有人在佛门净地假扮僧人恣意妄为染指求子的妇人,简直丧心病狂。 与那无耻假僧人一对比,愣头青杭思远倒显得不那么可恶。 傅知雪脊背一僵,嗅到了不同寻常,萧炫这话委实不好接,又挖坑给她跳呢。 若换成心胸狭窄之人,说不定早就骂她红颜祸水,上山进香也不安分,胡乱勾搭外男。 傅知雪可不认为萧炫会乱吃飞醋,后宫佳丽容貌各有千秋,她近日受宠也只不过是新鲜而已,假以时日,她对他没了用处,且再来辨。 “皇上想听奴婢如何回答呀?是夸杭员外的三公子慧眼如炬?还是嫌奴婢爱攀高枝呢?” 一句爱攀高枝,间接拍了萧炫马匹,太子与皇上,孰轻孰重,三岁小儿都会选择。 萧炫见她嘟起小嘴,眼眸含怨地瞅过来,当即轻笑。 “朕夸你呢,小傻子。” 傅知雪昂首瞪着他,不依不饶,“奴婢可不是小傻子,那杭三公子是个拎不清的,可杭员外不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知府大人怎么也要给杭员外一些薄面,奴婢手无寸铁,且无缚鸡之力,还不是想帮皇上出点力,也好显得奴婢没有光吃饭不干活。” “手无缚鸡之力?傅奉仪自谦了。”萧炫眸光幽幽,直勾勾地盯着傅知雪,捏着她的手,食指勾抹她的掌心。 领会到萧炫暗含的深意,傅知雪轰地一下,烈火烧到了脸上,害臊地垂首,压根不敢与萧炫对视。 呜呜,适才她无意识一抓,又不是故意的…… 萧炫很是满意她娇羞的模样,她的用意他自然能猜到,也知晓她潜藏的小心思,无非是想让他多加善待她。 萧炫抬起她的鹌鹑脑袋,柔声劝哄,“傻姑娘,朕看谁敢说你不干活?你都抢了孙怀恩的活了,他倒好,闲得发慌。” 傅知雪憋不住,噗呲一笑,“奴婢可不敢居功,除了伺候皇上穿衣洗漱,其余皆是暗卫的功劳。” 萧炫凑近她耳畔,压低嗓音嘀咕了一句,“他们又不能替朕暖床。” 红霞霎时飞上傅知雪双颊,她着实斗不过萧炫,干脆依偎至他怀里讨饶,暗骂他就会嘴上撩她,也未见他真的碰她。 昨夜她先睡着了,不知萧炫何时就寝,醒来时他已不在身侧。 “原来奴婢也只能当个暖床的。” “啧,傅姑娘这是问朕索要名分了?” “皇上给不给名分,奴婢都会赖着皇上,您这辈子可别想甩开奴婢。” 耳鬓厮磨的情话随口拈来,至于有没有往心里去,天知地知。 闲扯了会儿,言归正传提及接下来的安排。 “后日杭威六十大寿,会邀请越州有名望之士赴宴,届时朕会协你一同而去,可能需要你从中斡旋一二,你若觉得委屈,也可不必过去。” 需要她从中斡旋?那必然是美人计,美人计的对象自然是杭三公子。 萧炫重用她,傅知雪当然不会觉得委屈,可得真假参半回话,不能轻易被萧炫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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