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 东宫太子妃诞下一名小太孙,萧炫为了周全她的面子,并未回宫出席小太孙的洗三礼,只派人送了赏赐回去。 傅知雪与小太孙无仇,孩子是无辜的,也跟着随了礼。 她蹙眉,不知哪里出了岔子,隐约记得上辈子阮菀生的是皇太女。 也或许她的重生影响了某些既定的轨迹,傅知雪无从考究。 远处换了一身春衫宫装的石榴提着一篮子瓜果从廊桥那头而来,人未近前,笑声先传了过来。 “主子,宫里送来的时鲜瓜果,奴婢清洗过了,外面还有一车子滋补的草药,元宝在帮忙清点呢。” 早前孙怀恩说要从宫里调人来伺候,傅知雪没料到他把石榴从东宫御马监弄来了。 时隔多日主仆二人重逢,免不了执手相看泪眼,絮絮叨叨了半日。 石榴在御马监受到磋磨,瘦了许多,双手粗糙无法细看。 傅知雪不急着要她伺候,令石榴好好歇息,多泡泡温泉多饮汤汤水水滋补。 石榴感恩戴德,比之前在东宫庆丰北苑伺候时更加用心仔细。 身边有人用就是顺心。 傅知雪挑了一盘红花果,入嘴香甜,吃多了也不腻。 她问道:“可有给皇上送去?” 石榴递上过了温水的帕子,“奴婢托元宝送去了一篮子。” “好,你也歇会儿,坐下一块食用。” 石榴依言坐至旁边的凳子上,挑了个头最小的果子,慢慢品尝。 前殿那里,元宝把清单递给孙怀恩过目,“干爹,春杏姑姑亲自送来的,可有不妥之处?” 孙怀恩一眼撇到册子上的软姜藤,意味深长地笑了,“无不妥之处,皇后娘娘办事最是细致妥帖。” 软姜藤宽筋活血,消肿,强壮补腰。 第二日宫里又快马加鞭送来妃位品阶的衣裳首饰,傅知雪回宫那日要穿,石榴替她里外检查了一遍,熨烫妥帖,并无褶皱。 傅知雪还穿着民间女子的衣裙,并未太过盛装打扮,只把萧炫赏赐的紫楠佛珠手串戴在腕间。 午后,刑部与御史台来人,傅知雪正陪着萧炫在园子里品茗赏花。 行宫有温泉,温泉的热气使得海棠朵朵绽放,馨香扑鼻。 待在园子里倒也不冷,别有一番风趣。 傅知雪正欲避开退下,萧炫捉住她的手,示意她留在这里。 傅知雪娇嗔一句,“皇上,此举于理不合,会被御史大夫参奏。” 后宫不得干政,皇上与前朝大臣商议国事,后妃不允随伺左右。 萧炫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倒是机灵,此地是行宫,又不是宫里,无需讲究那些繁文缛节。” 有萧炫这话,傅知雪巴不得留下。 孙怀恩无声一叹,美人账,君王不早朝,古人的话诚不欺他也。 羲妃娘娘的造化大着呢,若再幸运怀上龙嗣,一步登天也未必不可能。 少顷,刑部与御史台的官员踏入湖中心凉亭时,见到萧炫身旁坐着最近盛宠的羲妃,四人无不面面相觑。 众人再仔细一瞧,貌美惊为天人。 羲妃娘娘当真牡丹真国色,她着装素净,发髻上只别了一支金镶玉的蝴蝶簪子,连耳饰都懒得佩戴。 美目流转之间,眼神慧谐干净,显而易见不是草包美人,且其身上没有得宠时的盛气凌人,独属于江南女子的温婉,秀外慧中。 怪不得能被皇上看中。 此等绝色佳人在怀,怪不得皇上都不愿出席小太孙的洗三礼了。 众人腹诽归腹诽,不忘近前行礼,“微臣叩见皇上、拜见羲妃娘娘。” 萧炫示意众人落座,“孙怀恩,看茶。” 来人皆是人精,见皇上未屏退羲妃,心中顿时有数。 傅知雪一心一意替萧炫斟茶,四人谈及荣王犯案一事,她充耳不闻,事不关己。 刑部尚书姜晁拱手道:“启禀皇上,微臣昨日又提审了荣王别庄的门房,他们的口供与先前的并无区别。” “二人皆一口咬定荣王酗酒,酒后发狂,拔剑刺向扮作舞姬的太监与宫女,胡乱砍人,二人吓得半死,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庄子,碰巧遇到了巡防兵,这才获救。” 御史中丞闻永林当着萧炫的面公然嗤笑,“姜大人,京中谁不知你姜大人面若阎罗,夜间能止小儿啼哭,还有你审讯不出来的人?” 姜晁也不怕闻永林挑刺,不疾不徐怼回去,“闻大人此言差矣,能止小儿啼哭的可不是在下,而是崔大人。” 远在越州办差的崔昊被中伤,傅知雪心里替胞兄叫冤。 两位官员互掐,萧炫也不阻止,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赏花。 直到姜晁把话抛回来,萧炫握着傅知雪的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爱妃可有想法?” 众人皆一愣。 傅知雪弄不懂萧炫为何会扯她下水,也不事先与她招呼一声,然这节骨眼上,她又不能装聋作哑。 她故作难为地瞥向萧炫,“皇上取笑妾身呢,妾身一介女流,哪懂衙门审案一事呀?皇上可别为难妾身了。” 案几下方,萧炫的腿被身边的美人儿踢了一下,他心中哂笑,这丫头胆子被他养肥了。 “爱妃但说无妨,或许能给姜大人一些不一样的提点。” 姜晁有眼力见,顺着萧炫的话朝傅知雪拜了拜,“微臣愿意洗耳恭听。” 傅知雪没辙,微微坐直身体,“皇上,姜大人,妾身虽不知如何审讯犯人,但知晓但凡是人,必有弱点,心有所求或心之所向皆是弱点。” “门房害怕恐惧时目睹的不一定是真,世人惯会以酗酒说事,酒成了犯错的最佳借口,妾身不知旁人酒后力气如何,妾身醉酒后只想歇息,连洗漱都使不上力。” “微臣斗胆打断娘娘——”姜晁适时插话,“荣王身子壮硕,清醒时力大如牛,仵作去别庄勘验过,那日酒壶里还剩半壶。” 傅知雪闻言一笑,字字珠玑,“姜大人,据你所言,门房跑出别庄遇上巡防兵,再等他们返回别庄,约莫间隔了一刻钟,若当时有人藏在别庄,这一刻钟足够伪装犯案了。” 姜晁一脸尴尬,“羲妃娘娘说的是,微臣也曾怀疑有人故意设局陷害荣王,奈何现场勘验下来,并无第三者在场的证据。” “姜大人应该听过一句话,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傅知雪的一句话令在座众人刮目相看。 姜晁更是冷汗涔涔,他们到底还是小觑了这位羲妃,试问英明睿智的皇上岂会看上空有美貌的女子? 待他们走后,傅知雪吐了一口气,朝萧炫撒娇抱怨,“皇上,以后还是别让妾身作陪了,妾身听不懂不说,还偏要端着仪态,怪累人的。” “娇娇适才说得头头是道,朕见姜大人额头都冒出了汗。” “皇上就会取笑我,我哪里会断案啊,着实是因先前在乾宁殿翻阅了许多小报,小报上的冤案错案一堆,随便胡诌几句,总能唬住人。” 话虽如此,萧炫却不信,若没灵性与悟性,看多了也无用。 “娇娇不必过谦,娇娇聪慧,断案本事倒是颇有崔少卿之风。” 傅知雪心里一紧,萧炫又在试探她?她哪里又露出马脚,令他起了疑心?明明这几日他们关系越发亲厚来着! 她在他跟前都未提及胞兄。 果然,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妾身哪能与崔大人相提并论呀。”傅知雪不慌不忙驳斥,“还是皇上教导有方。” 她故意转移话题,“少时从外祖家回泗水,我倒是想和父亲学些断案见识,可惜猪朋狗友来找他,再不然就是巴结送礼的人,我继母每次都撵我出门打酒,哪会让我作陪?” 萧炫握住她的手,“倒是委屈你了,你继母若有机会来京,朕替你好好训斥她一番。” 撒谎多了,傅知雪也不慌,船到桥头自然直。 “下旬有春猎,娇娇可会骑射?” 皇家春猎? 傅知雪眸光一亮,“妾身不会,皇上可愿意教?” 行宫有马场,萧炫嫌弃傅知雪骑射不佳,便来了兴致教她。 一个尽兴教导,一个认真学,不到半日功夫,傅知雪能拉动箭弦,勉强射出几支箭,即使未中靶,她也乐得合不拢嘴。 在行宫的这段时日,孙怀恩发现皇上变年轻了,整个人意气飞扬,有了羲妃娘娘的滋润,确实不一般。 回宫前一晚,傅知雪拉着萧炫不撒手,非要扳回一局,二人耳鬓厮磨,极尽缠绵,以至于第二日傍晚才赶回宫里。 傅知雪坐在豪华宽敞的马车里,一路睡到乾宁殿。 萧炫把人搂在怀里,捏了捏眉心,向来不重床笫之欢的他破戒了,始作俑者却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没心没肺的妖精。 猜到她的心思,她怕回宫后被他冷落,故意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 蠢蛋,若他没兴致,她再如何撩拨也不管用。 圣驾直入乾宁殿,孙怀恩问道:“皇上,可要老奴送羲妃娘娘回庆阳宫。” 娴妃的庆阳宫距离乾宁殿不远,娴妃与四公主萧元媛住在东配殿,西配殿常年空置,四公主又常年住在外祖家,除了娴妃别无其他小主,傅知雪去庆阳宫再合适不过。 萧炫沉思片刻,便作出决定,“传朕的话,羲妃救驾有功,又因刺杀案的主谋还未被抓到,羲妃伤势未痊愈,暂且住进乾宁殿,待审问出主谋再搬进庆阳宫。” 孙怀恩见怪不怪,就冲皇上与羲妃娘娘的黏糊劲,料想也舍不得放着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去庆阳宫。 “奴才遵旨。” 后宫妃嫔眼巴巴地等着皇上宣召,猛地得知此事,气得睚眦欲裂,王贵妃失手砸碎了一个花瓶。 延春宫那里倒是猜到了这一出,“既然皇上愿意捧着羲妃,我等自然无意见。” 春杏搀扶薛芙梨落座到梳妆台前,替薛芙梨卸妆,“主子,您猜明日羲妃是否会按时来请安?” 薛芙梨望着铜镜里未老先衰的自己,低声一笑,“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不来。”
第46章 傅奉仪怎就成了羲妃 卯时四刻, 后宫妃嫔悉数到齐,来了延春宫给皇后请安。 一个个翘首以盼,想要一睹羲妃的风采。 她们倒要瞧瞧何等的江南美人能把皇子迷得一而再, 再而三打破惯例。 往常请安,薛芙梨对后妃未立过太过严苛的规矩, 早一刻晚一刻无甚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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