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雪不想萧炫为难,尚算镇定回答,“启禀太后,实不相瞒,此人乃臣妾父亲越州泗水县丞傅晋鹏的续弦,傅岳氏。” “臣妾十分好奇,岳姨怎会突然来了京城还闯进了宫里,臣妾事先并未接到任何家乡传书。” 傅知雪的一席话就差直接盘问太后了,更表明她被蒙在鼓里,傅岳氏擅闯宫禁,与她无任何瓜葛。 好啊,好地狠,终于承认她不是江南道台之女了! 太后心中暗喜,乘胜追击问道:“羲贵妃,你父亲是越州泗水县丞?哀家可记得你先前入宫时,你自称是江南道台之女!” 众人不约而同扫向傅知雪,等着她如何圆谎。 萧炫侧首凝视傅知雪,黑眸蓄着幽暗的光芒。 傅知雪回握他的手,真假参半胡诌,“此事说来话长,臣妾当年在东宫被前太子妃陷害,差点死在浣衣局,是臣妾暗中使了银子买通了浣衣局的管事公公,假死脱身……” “辗转回越州路上被江南道台夫人所救,苏夫人怜惜臣妾,收了臣妾为义女,又因缘际会在越州杭威府邸遇到了皇上,故此有了一翻造化。” 浣衣局管事公公曹守财早被孙怀恩敲打过,傅知雪不怕穿帮,左右她胡诌什么,萧炫都会替她兜住,当务之急先把太后应付过去,把傅岳氏带回羲和宫再从长计议。 此外,江南道远隔千里,纵使太后要派人调查,也需要费些时日。 萧炫适时接过话茬,“太后,羲贵妃的来历,朕早已暗中派人调查过,朕在越州杭威府邸召见过傅晋鹏,傅县丞为人清廉,两袖清风,朕赏赐他黄金万两,他都不为心动,朕很好奇,傅晋鹏的续弦为何不远千里而来闯入皇宫?!” 皇上与羲贵妃唱双簧一致对外,明眼人心如明镜。 傅岳氏彻底傻了,傅晋鹏去越州见过‘傅丫头’?还拒了皇上赏赐的万两黄金?! 老不死的,呜呜,但凡他当时受了皇上的赏赐,她岂会千里迢迢拖着他来京城找人! 有那么多金子,重金悬赏会看腹病的郎中也行啊! 傅岳氏气愤不已,恨傅晋鹏死脑筋,死守规矩不知变通,更恨‘傅丫头’飞黄腾达不问傅晋鹏! 太后冷哼,转移靶子直指跪在一旁的妇人,“傅岳氏,哀家问你,羲贵妃是否是越州泗水县丞之女?!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众人一愣,难不成还有反转? 傅知雪呼吸一窒,心剧烈跳动,俨然快跳到了嗓子眼。 萧炫俊脸一沉,与太后据理力争,“太后,朕不明白您是何意?傅岳氏擅闯皇宫,眼下该审问傅岳氏才对。” 太后扫向萧炫,稍稍放低姿态,改走怀柔手段,“皇帝,哀家也是一片好心替你着想,倘若枕边人来历不明对你不利,即便有了身孕又如何?那也不能要!” 此话不可谓不狠。 娴妃一脸紧张地瞅向傅知雪,这节骨眼上完全没后妃掺和的余地,她有心想替傅知雪说几句,都无从下手。 傅岳氏一咬牙,抬头飞快瞥了一眼贵气逼人的傅知雪,“她不是——也是——” 众人愣住了,什么叫不是也是? “究竟是不是?!”太后刨根问底,势必要把羲贵妃拉下马。 傅知雪猛地向前一步,几声冷笑,“太后,臣妾倒是糊涂了,臣妾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臣妾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承蒙皇上抬爱,入宫得以妃位,如今怀有龙嗣,不说有功于社稷,可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越州东云寺,臣妾已一己之力拔出祸害一方的假和尚,臣妾虽身为女儿身,只恨不能为国为民,帮扶皇上!” “远的不说,且谈近处,大帽山女眷猎场牲畜□□一事,臣妾宁愿落入猛虎之爪,也不愿一众女眷出事,试问,诸位姐姐,东宫的一众女眷,哪一位能比得过臣妾?!” “而太后您看中的阮氏之女,不堪为太子妃,不堪为东宫表率,只知道拾掇一众妾氏争风吃醋内斗,她好渔翁得利,苛责打骂宫人,搅和得东宫不得安生!” 崔嬷嬷等人心里既揪心又痛快,她们的主子足够好。 字字珠玑,字字泣血,令一众后妃脸面无存,更令太后震怒,怒气直冲天灵盖。 “臣妾拳拳之心待皇上,日月可鉴,若有异心——” 说到此处,傅知雪一口气喘不上来,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众人顿时色变。 “羲贵妃!” “娘娘!” “爱妃!” 萧炫眼疾手快把傅知雪扶住,随后一把抱起来,朝周围吼道:“来人,快传太医!” “把傅岳氏给朕押到乾宁殿!朕要亲自审问!谁敢阻扰,斩立决!” 众人脚步一顿,倒抽一口冷气。 娴妃见状,也跟了上去,如妃与王贵妃留在原地,庄嫔等人巴不得傅知雪出事,最好腹中胎儿不保。 孙怀恩一甩浮尘,立即有宫人上前押走了吓得双腿颤抖的傅岳氏,太后唤人拦着,宝慈宫的宫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太后头痛欲裂,在御花园里咆哮,“你们一个个反了不成!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 宫人们纷纷跪地求饶,“太后恕罪……” 乾宁殿。 傅知雪悠悠转醒,醒来发现她躺在乾宁殿的寝殿龙床上,萧炫守在一旁,她的手腕被他紧紧握住。 几乎她一醒,萧炫就狠狠松了一口气,倾身凑近抱住她,他埋首在她脖颈处,心疼不已。 “娇娇,刚才你晕过去差点吓死朕了,宋医正替你把过脉,说你一时怒火攻心,外加睡眠不足导致晕厥,朕不好,未能妥帖照料好你。” 庆幸的是她腹中胎儿无事,她若有个三长两短,萧炫也难以苟活。 不知不觉间,这丫头的一举一动牵引着他的心神,从当初的莽撞聒噪到如今的爱不释手,一切的一切皆让他沉醉,他仿佛回到了少时母妃还在,他快活恣意的那段岁月。 傅知雪抬手攀附住萧炫,贴着他温热的脸,感受他激烈的心跳,“皇上,傅岳氏呢?” 萧炫知她担心傅晋鹏会出事,已然费心替她安排好。 “她被关押在偏殿,有暗卫守着,无人敢动她,孙怀恩在盘问她,朕已派人去查,太后前俩日去了一趟相国寺,想必能从那里查出一二。” “皇上,你不问臣妾到底是不是傅晋鹏之女?” 适才在御花园里,萧炫见她力怼太后,宁死不屈,也不愿意放低身段向他求助,他心疼又火大。 “无论你是不是,都无关紧要,朕赐你名,你便是苏羲和,是真的羲贵妃。”
第64章 坦白身世 萧炫黑眸沉沉, 蓄着复杂的情绪。 傻丫头,他怎会不知呢,她的见识谈吐, 她的能言善辩,她的针灸之术, 可不是区区越州泗水县丞能养出来的女儿。 她不提,他配合装聋作哑, 总归她已落在他的手心, 又被他骄纵至今, 还能跑到哪里去? 左右再也找不到如他这般在意她的人。 傅知雪听出萧炫话里的忍让与纵容,忽觉惭愧,沉吟片刻, 不愿再欺骗他。 她的身世始终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尖刀,她不想被心怀叵测之人利用,让她与萧炫反目成仇。 思及此, 她决定摊牌。 “皇上, 您可还记得当初允诺臣妾的两个承诺?” 萧炫自然记得此事,那时她为了这事还与他闹了别扭。 他稍稍坐直, 与她拉开一些距离, “朕记得,娇娇可是有事相求?何须用到那,你说出来便是。” 傅知雪从寝被里钻出来, 而后下地作势要跪。 萧炫脸色一变,伸手去搀扶,“娇娇——” 傅知雪向后退了一步, 避开了萧炫伸过来的手,屈膝跪地。 她仰首凝视萧炫, 眼眶泛红,“启禀皇上,臣妾骗了你,臣妾的确不是越州泗水县丞傅晋鹏亲生之女,臣妾生父乃是越州辖下青水县知县苏茂文!” “五年前,臣妾爹娘及兄嫂死于家仆纵火,臣妾苟且偷生,被傅伯父认作干女儿,带回泗水照顾。” 傅岳氏模棱两可的不是也是,由此而来。 提及双亲,傅知雪忍不住潸然泪下,她顾不上擦拭眼泪,直勾勾地瞅着萧炫,杏眼含着委屈、纠结、迫不得已及愤怒。 出乎傅知雪意料,萧炫丝毫不意外,甚至颇为淡定从容。 傅知雪一时猜不透他,心里又急又怕,正要膝行上前,她腰身一紧,已被萧炫搀扶起来,随后被他抱坐到腿上。 她绷着的心弦顿时一松,扑入他怀里抽抽噎噎。 狼狈躲藏的五年,伏低做小的五年,在东宫委曲求全的种种皆化在了萧炫的这一抱里。 “娇娇快别哭了,哭多了伤身。”萧炫心疼她的遭遇,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朕不怪你。” 傅知雪猛地抬起头来,与萧炫再三确认,“皇上当真不会怪罪于臣妾?” 萧炫见她眼里闪着狐疑,无奈一笑,她怕不是不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能与荣王及荣王妃相媲美。 “朕若是心有怨怼,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待你?” 那倒也是。 傅知雪未曾想过会轻易过关,总觉得不可思议,大抵是托了腹中孩儿的福。 未免萧炫变卦,忙不迭使用柔情攻势,迫不及待送上香唇。 呼吸间皆是他身上的檀香与茶香,她一点点啄吻他的唇瓣,徐徐图之,边吻边情不自禁呢喃。 “皇上,你待臣妾真好……” 萧炫反客为主把人搂在怀里,受不了她慢吞吞的撩拨,攫住她的香唇。 怀中人儿又软又娇,且还怀着他的骨肉,他心头滚烫,只愿时光多优待他,让他多陪陪她。 良久,萧炫松开她,“你本名苏知雪?” 她颔首,“是。” 重拾昔日姓名,心情颇为复杂,欢喜有之、伤心有之,更多的是释然。 萧炫勉强得了一丝安慰,如此,她也不算全然撒谎哄骗他,撇开姓氏,还是她原本的名。 “娇娇,倘若傅岳氏不出现,你打算守着这秘密到何时?” “臣妾原想着待腹中胎儿再瓷实些禀告,那时皇上迁怒臣妾,也不会累及这孩子,未料今日见到了岳姨。” 傅知雪并未撒谎,腹中的孩子打乱了她的谋划,既然有了,她也舍不得不要,只能一边安心养胎一边寻找机会与胞兄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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