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士兵早已听闻表姑娘一向大方,这次竟然办个护送的差事就有重赏,几个人就差欢呼雀跃了,有的人甚至还问:“表姑娘,卑职能跟着小山子呃不,是守军统领麾下办差么?” “猴崽子。”陆南星冲着问这句话的精瘦事故的小兵笑骂道:“那就看你们几个今晚的差事办的如何。”看着许招娣一脸无奈的样子,抿唇笑了笑。士兵们大多数都只有十几岁,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之时。既不知战场凶险,也只是为了讨口饭吃。若就让他们没操练几次,如此草率地与金兵对抗,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那必须将许姑娘全须全尾地送还您身边。”几个人争先簇拥着许招娣往前走,为了争抢到最佳位置,你踩我一脚,我推你一把,闹得不亦乐乎。 许招娣学着陆南星的样子,朝着诸位拱了拱手,“有劳各位,咱们骑得快些。”来到大营后,她总偷偷练习骑马,为的就是关键时刻不做拖姑娘后腿的累赘。如今身背使命,她将鞭子抽得频繁,压低了身子,顶着微凉的夜风凭借着记忆,往宁州城疾驰而去。 几名士兵见她言出必行,也收起玩笑之心,不肯落于小娘子身后,也跟着奋力追了上去。 一行人快马加鞭半个时辰赶到城门下,许招娣率先朝着守城的士兵拱手,学着他们对顶头上峰的称呼,道:“山哥可在?表姑娘急差,需当面交代。” 守城士兵见来者竟是一个小丫头,再看她身后竟然跟着几名亲兵,便不敢怠慢,拱手还礼道:“稍等。” 仅仅半柱香的功夫,就见小山子率先骑着马从城门而出,大老远就朝着许招娣拱手:“许姑娘,让你久等了。” 守城士兵见麾下管辖着上千人的上峰,竟然对这个小丫头如此恭敬,暗中吐了吐舌头,不知来者是什么身份。 许招娣暗中提醒自己,要学着姑娘端庄沉稳,便只微微笑了笑,“山哥这边说话。”又回头道:“你们不若下马找那位兄弟要写水,且休息下。”打马率先往护城河西边的大柳树旁下了马,背着身将手诏从衣襟内拿出,这才回头低声朝着跟过来的小山子说道:“山哥,姑娘要你钦点五千兵马,带着人马在城中装作搜寻金贼奸细,只要声势不要结果。” “这……”小山子不解。 许招娣走近小山子,刻意忽略心中不断涌上的羞赧,对他悄悄附耳了一番。 小山子惊愕之色只闪现了一瞬,随即颔首轻声道:“姑娘想得周到,多谢许姑娘详细告知。” 许招娣被他一夸,脸红地说:“我听过说书的讲,皇帝的儿子丢了,都是偷偷的找。”想了想又指着他手中拿着的手诏,“这五千兵马切记不可归还,一切待姑娘回城后再做打算。” 小山子知晓许招娣这句暗示,意味着这五千兵马是表姑娘要亲自管辖的兵源,他克制着内心澎湃的心情,郑重朝着她拱手,“张山,遵命!定会一人不少的等待姑娘回归。” 许招娣被他坚定且燃着期待火苗的目光感染,也郑重颔首,“山哥保重,我一定会将话带到。”她朝着身后城门的方向喊了声,“各位,咱们回去了。” 小山子眯起眼,见那几个人和守门的士兵聊的起劲,拈起胸前挂着的竹哨,朝着城门口用力吹了声集合调。 许招娣转头听着他起起伏伏三四个调子,跟随她的那几个士兵就好像坐着的石头上长了刺那般,纷纷跳了起来,朝着这边齐齐望了过来。 小山子抬臂示意道:“上马!”又将胸前挂着的竹哨摘了下来,抬头看向骑在马上的许招娣,“许姑娘若不嫌弃,就拿走这枚竹哨。”想了想又赶忙拿袖子将哨嘴好生擦了一遍。 许招娣见他目光真诚,又见那几个士兵朝着这边骑行而来,仓促间只觉得当众拒绝会影响他的威望,便伸出手接过,“多谢山哥。”也只得挂在了自己的胸前。 小山子露出了一口白牙,只道:“路上小心。”拱手后也上了马。他没说,挂竹哨的红绳,是母亲自他出生时就给他编的。方才若临时拆下来,身边也没有其他的绳子替代,若对这位许姑娘说了实话,那她肯定不敢要。 只要于表姑娘的差事有益,他就算将一直跟随自己的红绳送给了许姑娘,也并未有不舍之心。但愿许姑娘有此哨,对她能有所助益。 * 待陆南星回到帐内,阿硕见许招娣没有回来,惊奇地问道:“姑娘,招娣呢?” “我让她办差去了,今晚连夜赶回。白束回来了么?”陆南星示意她去外头守着,掀帘走进“内寝”,惊讶地发现白束站在帘子一侧,想是不敢落座。 她忍不住在他面前炫耀道:“我向大帅讹了五千兵马,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这就让招娣去城里找小山子连夜安排。” 白束见她眸光里闪烁着算计成功的小得意,边倒水边喝的样子竟然有种无法言说的美,一时间另他根本无法转移视线,只得垂眸遮住自己复杂的心思,“少主,已派人通知萧六。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陆南星握着茶盏踱步,靠近他附耳道:“我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去见王广全,这件事还不能让阎兴邦知晓。” 白束耳边被她温热带着馨香的气息拂过,周身像是运功后那般燥热起来,他拱手道:“少主以身犯险,属下务必陪同前往。” 陆南星自然希望他陪在身边,但指了指他的眼罩,“即便入夜,你这目标也太过于明显。” 白束沉默了一瞬,在她的惊讶之下,抬起双手摘下了眼罩。 呈现在陆南星眼前的双眸,瞳仁黝黑清亮,长睫浓密,只眼尾有一块疤痕,稍微明显些。 “你……” “当初属下眼部受伤,是陆帅要求属下在军中佩戴眼罩。只有属下单独办差时,才会将眼罩拿下。如今虽不用回到大营,却也担心少主惊讶属下的样子有所改变,故而也就维持原状。” 陆南星欢喜地拍了拍手,“太好了。”他清隽的面容,在去除眼罩后显得更加文质彬彬,同以往的风格相差甚远。她不由得暗叹,只是一枚眼罩,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 白束不习惯被她盯着看,便道:“少主可有军服,容属下装扮妥当。” 陆南星喊来阿硕,这样小事她就能办妥。 一刻钟后,白束与陆南星穿戴妥当,在阿硕找借口支开不远处守卫的士兵后,两个人迅速闪入暗夜中。 “少主,属下僭越。” 陆南星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他结实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身,整个人飞了起来。她险些尖叫出声,赶忙捂住嘴。只紧紧依靠着他,在微凉的夜风中穿梭。 王广全的大营紧邻阎家军,却以一条木栅栏相隔。 陆南星见白束刻意绕过两军最近的相隔点,经由最靠后的陆家军营地迂回至王家军营地。人在高处看得远,她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陆家军因为不是亲娘养的,营地守卫也少了许多,火把数量也少,整个营地比较暗。而阎家军那边,真可谓是灯火辉煌,故而选择绕着走,比较稳妥。 她二人在靠近主帐的一处背光点落地,就在陆南星正琢磨着如何躲过守卫的士兵时,只见白束犹如一道黑色的旋风,伸臂对准两名士兵的脖颈轻巧一砍,又熟练地拉着他们的胳膊,令其缓慢倒地。他观察四周后,转头示意跟上。 陆南星学着他尽量放轻脚步,靠在紧邻主帐的一座军帐后。倏然间,白束捂住她的嘴,一个利落的旋转,带着她转进了这座帐内。 由于紧贴着他的胸膛,陆南星感受到左手之下急促的心跳。她下意识抬头,刚要目光询问这是为何,就顺着帘子的缝隙看到了一队举着火把的巡逻兵从帐外经过。屏住呼吸,按在他胸前的双手又不敢放下,目光刚好看到白束修长的脖颈。即便前世被迫与末帝有过肌肤之亲,但第一次近距离主动靠近男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喉结动了动,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墨香,她感到脸颊微微发热,赶忙将目光移向别处。 就在此时,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示意跟着走。 白束看准了主帐后面远远守卫的士兵,与陆南星交换了眼神,示意她仍旧在暗处等。二人皆知,此时王广全帐内必然有人与他商议什么外人不能听的事。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一弹,被两颗石子打中的士兵像是被点穴那般晃了晃身子,刚要喊人示警,就感觉喉间刺痛,已被人点了哑穴,只得瞪大了眼珠子,被迫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陆南星与之默契地走到白束身后排队行走,装成交班队伍的样子,低着头靠近了主帐的正门。 还未等王广全的亲兵反应过来,白束果断快如闪电般的出招,以同样的方法无声地制住。 陆南星见他回头目光询问是否此刻进去,便一个侧身迈步向前,掀开了帘子。
第四十一章 陆南星掀开帐幔的一瞬, 就听到王广全得意洋洋地小声戛然而止,突闻一阵刀剑出鞘的蜂鸣声伴随着掌风,犹如排山倒海般地迎面扑来。她来不及后退, 就见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夹杂着软剑的寒光挡在她的身前, 两厢碰撞间发出尖锐的声音。 “王兴,留活口!胆敢闯本帅大帐之人,老子先敬这两个小崽子是条汉子。” 陆南星见白束对抗那个什么狗屁王兴游刃有余, 便歪着脑袋探出身子, 拱手笑道:“王伯,是我!” 王广全听着熟悉的声音, 借着案头上的烛火眯起眼睛瞧了瞧, 这才摆手示意停下, “你这丫头,怎得大半夜装扮成这样闯我大帐?” “您说呢?”陆南星悠哉地缓走至案前, 双臂支在案边, 揶揄道:“若不是为了王伯的名声、后路、大业……晚辈何至于冒着被杀头的危险, 夤夜前来相谈。” 王广全见她一双灵动的眸中闪烁着了然的目光, 心中一紧,面上仍旧装傻充愣,“你这丫头莫不是病了, 净说些胡话。” 陆南星深知王广全算计又心细, 若不给他一些压力,还不知要拐弯抹角打哑谜到何时。便也不绕弯子, 直言道:“阎兴邦方才唤我去主帐, 说义兄从齐大胜营地饮酒回来途中失踪了, 目前已派人多方找寻。” 王广全靠在椅背上,斜睨着一双小眼打量着她, “难不成,你是替你义父来搜营的?” “若我要来搜营,又何必穿越重重障碍,不惊动任何一个人来见您?”陆南星言语中逐渐先声夺人,“齐大胜与阎少康关系非同一斑,即便这次对于阎兴邦安排的部署并不满意,也不至于大战在即扣押阎少康,毕竟他的短处可是要依靠阎兴邦的粮饷。而您不满阎兴邦独断专行已久,又见来了一个齐大胜更加获得阎家父子的认可,必然担心大战在即,若齐大胜通过阎少康说服阎兴邦,临时改变策略,让您的王家军充当中军,岂不沦为砧板上的鱼肉,即便没有全军覆没也损失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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