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晏安缓了缓站起来道“走吧”。 褚子兰看着眼前这人幽暗深邃的冰眸子,睁开眼果然更冷俊了,左眼的眼尾翘着一颗痣,像是把整个人都带活了。 “子兰妹妹,谢谢你指路,我们要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家吧,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以后有缘会再见的。” 齐正用手将她身前发带轻轻的拂到身后,褚子兰呆呆的望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少年,洞口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温柔极了。 三人走出洞后,子兰捏着自己的锦囊想着。 “他们这一两天也到不了蔺城,万一不爱说话的冰哥哥耽误了赶路,会影响温柔的美人哥哥,那就不好了,要不好人做到底吧。” 齐正走在前面带路,冯晏安感觉身后有异,回头便看见一只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扯着自己的衣袖。 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只见小姑娘极其不舍的将一月白色锦囊递了过来道。 “发觉自己很烫,全身无力时便吃一粒,吃完一刻钟后便会像现在这样暂时无事了,但一天至多只能吃两粒,一般三天会痊愈。” 子兰说完便狠心的将锦囊放到了他的手上,心想“哎,怪人叔叔不会怪我吧,毕竟我也是在救人呐。” 冯晏安已满十五岁比齐正大一岁,他双手抱拳弯腰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子兰不好意思,连忙拜拜手道“不用,不用,你身体强健,就算不服药也能撑过去的。”她还没见过如此有礼之人,一时手足无措。 冯晏安道“再会”。 收下锦囊后便不再停留跟着齐正走了。 他不禁想“小姑娘一定是在有爱的环境下长大,教养真好,热心会爱人,双手递送的锦囊真暖。” “醒了就下来吧”。 冯晏安双膝弯曲,放下背上的褚子兰后,自己靠在墙边休息去了。 褚子兰拉回自己的思绪,仔仔细细寻视一圈,没发现齐正的身影,现在不想看见他,不然会忍不住将他弄死在这无人的山里,让他后悔进山,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得赶紧回家去。 “谢谢你救我,瞧你身上很烫,这个你拿着吃,一天最多两粒,看你这装扮不像这里的人,沿着这条路......” 她说着便取出一粒放在自己嘴里,咽了下去,示意给他看没毒。 双手便递给他前世送过的锦囊心想,我也不想见你。 前世你和他好得跟亲兄弟一样,看在死后来牢里寻我的份上这一世再救你一次,以后就再也不要相见了,前世外面的日子太苦了。 至死才知敌人是谁,高高在上,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我一大山里的村女如何能胜得过她。 侥幸再活一次,再也不想出山了,不想当什么太子妃,也不想做什么皇后。 什么情情爱爱通通滚蛋,不值得我再舍命拼一次,这一世一定要牢记惊生叔的话: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谢姑娘赠药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在子兰拿出锦囊时他便又重新站了起来,抱拳施礼。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有着不合年龄的冷静,他也没再多言。 本是去寻找出路,看她躺在雪地上,不忍她冻死便背了回来,看她自如走动,想来她已无大碍。 子兰见他收好药后又重新坐了回去便转身离开,行至洞口又停了下来。 想着前世冯晏安的双亲,也不知道这一世还来不来得及,便出言提醒。 “刚看你面相,近来犯太岁,恐祸至爱你之人,谨防身边小人。” 疑他多问,无法解释,说完便大步走了。 十月阳光明媚,苍??犬却躲下草丛里瑟瑟发抖,它是嗅着褚子兰气味追来的,听见声音便藏了起来,盯着这一群手持利器身背羽箭的蒙面黑衣人。 “大人,人没找到,不过其中一个中了我们一箭。” 蒙面黑衣男子双手奉上一支带血的羽箭,单膝跪地向前方站着的男子道。 “凤安公主那边如何?”只见那被称为大人的蒙面男子低哑问道。 “回大人,凤安公主和各家世子、主子都各自安好,凤安公主连着找了三天,最后忍受不了林中瘴气都回去了。” “大人林中瘴气严重,又极易迷路,前方就是仑虚山,两百年来无人能过,有进无出,那两个少年又受伤,想来是出不来了。” “安排眼线在他们回锦城必经之路,一旦发现踪迹杀无赦,再不能让齐正出现在公主面前。” 站着的黑衣人阴沉沉的说着,犹如一条阴沟里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是”一群黑衣人训练有序,无声退去。 “公主,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楚河兄,我刚好像看见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这深山密林哪来的小姑娘。”齐正边说边摇头,放下手中采回来的野果。 “楚河兄,你好些了吗?寻得如何?可找到出路?” 问了好几句,没听见人回答,转头看着冯晏安望着手里的锦囊,眉头紧凑,一言不发,十分怪异。 “可能是遇见了山里的精灵,我们不去蔺城,去恒城,我知道怎么走,收拾收拾,现在就走。” 冯晏安说着就站了起来。 “你身上的伤没事了吗?”齐正担忧的问道。 “无事,刚才精灵送了药。”他低声呢喃的说着后半句。 齐正没听清他说什么,也没深究,跟在冯晏安身后走了出去。 为质八年,他和齐正,供人娱使,卑微屈膝,任人践踏。 后来凤安公主喜欢跟着齐正,他们的日子才好一点,能在外走动,却也时时被人监视。 不敢行差踏错,泄漏分毫,恐给母亲招致祸事。 只能棋行险招,用神安军加密方式传消息给远在西疆的父亲。 冯晏安嘴上虽没说,可心里却疑虑重重,爱我之人,是远在西疆的父亲,宫中为质的母亲,只要我一朝没回陈国,他们就不敢动母亲分毫。
第5章 近乡情怯 父亲则不同,他有五万神安军,是陈国抵御西疆外族的柱石,若他安然回到锦城,陈王必定日日惶恐,担忧父亲秋后算账,所以不如除之而后快。 神安军陈国王不敢明着动,却可以暗地制造战事意外,更换主帅,再由主帅信任之人接替,神安军必定不会异动。 所以刚才小姑娘所言他是信的,父亲身边必定有人叛变,不可再用神安军的方式传递消息,只能先去西疆解父亲危机,或许她真的是精灵。 前些时日他收到父亲密信,陈国暗地与齐国联姻并秘密调集粮草前往君国边境,要他赶紧逃出君国。 齐正虽为齐国二皇子,母亲却来历不明,也不知去向,视为深宫禁忌,他在齐国不受待见早已被抛弃,齐国若有异动必定不会救他。 两人同为质子,虽面上不合,互相踩踏,实则早已同身共命,同气连枝。 利用最受君帝溺爱的凤安公主演了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仑虚山对别人是天险绝境,对他们却是绝处逢生最佳之地。 两百年前君国太祖皇帝君临风于乱世中崛起,结束百年乱世,励精图治,任人唯贤,减轻徭役,以法治国,劝课农桑。 后来的高祖皇帝君承颐更是继承了太祖之志,将君国国土北扩至仑虚山,南北至海,西囊括羌人、胡人,各个小部落纷纷俯首称臣,年年朝贡。 天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开创了前所未有的临承盛世。 可惜好景不长,一百多年后,当时皇帝君德曜晚期贪图享乐,昏庸无道,灾祸不断,在全国大征徭役修建百座长生塔,至使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有治国之能、识人之明,只愿君国天下安稳、繁华、百姓安居乐业的清尘太子力谏上表,却暴病而亡,从此君国便一年不如一年。 始初小国不贺,边境动荡,之后五十年里各地藩王不断起义,战事如雨后春笋,君国武将开始疲于东征西讨,力不从心,都城从平城迁往津城,国土更是越来越少。 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君国成开二年,陈国、齐国迫于周边压力献质子于君国以求庇护。 白驹过隙,时过境迁,有人骄奢淫逸,有人卧薪尝胆,有人自毁城墙,有人羽翼渐丰。 仑虚山常年不化的雪,今年更厚了,褚子兰出山洞之后往深山走去,钻过仑虚里山地道,经过落脚休息处换下厚重的冬服,整理好衣物,再继续赶路。 最后穿过一线天狭缝便是豁然开朗的山谷了,山谷里一年四季长青,暖意盎然,盯着眼前的景象,她久久不能挪动一步,愧疚之心由然而起。 外人只知仑虚山天险,无人能过,有进无出,却不知仑虚山实有两座,仑虚山和仑虚里山,因两座山外形一致,进山之后分不清方向且走不出这绵延千里的连山,所以百余年来从无外人出入。 前世及笄礼前跟着阿爹出去选礼,回来时遇上被追杀的齐正和冯晏安,不顾阿爹的反对带着他俩进村,满村人却在及笄礼前夕被屠,她也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至到为蜃找来,才知族人藏着的秘密,一直被人觊觎。 “子兰回来了,这是去哪里玩了,怎么呆呆站在着不走了。” 来人手提篮子,笑意盈盈,高髻佩上檀色苎麻头巾,身穿秋香绿锦缎抹胸,月白絁衫,棕红色裹肚,白絁裤,最后鸦青百褶合围。 前世从未想过一个隐蔽的小山村怎会如此富有,锦缎、玛瑙、钗鬟、学堂、医馆......全都齐备,这些东西从何而来,亦从未有人告诉她。 “余婶”褚子兰哭腔呢喃,虽是满腹疑虑,咋见故乡人,依然湿了眼眶。 “在外面受委屈了?没事,晚上婶子做葱油饼给你送过去,不哭了,婶子送你回家。”余婶拍了拍她肩膀道。 “阿姐、阿姐。”还未走近院子便听见阿弟的声音,像是一只调皮的小猴子,上串下跳,活泼灵动,让人感到欢乐和愉快。 院外有棵大树,名为香樟,阿爹说这棵树和爷爷年纪一样大,名字是爷爷的阿娘取的。 “香樟”亦为“想樟”,樟,坚韧、坚持、温文尔雅之义,望从小身体不好的爷爷像这个树一样坚韧生长。 前世褚子兰和褚子平没少爬这棵树,在树上掏鸟蛋、建鸟窝,在树下搭秋千、学武艺,追着小獒来回跑,气得它龇牙咧嘴,也不知它有没有在前世那场人祸中活下来。 前世她救它之后,回家没几天院子门口总是会多些野味,有时是兔子、有时是鹿子。 她和子平好奇,有天晚上未睡就一直在树上等着,想看看究竟是谁在恶作剧,竟丢些死物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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