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穆青绵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穆勤远见到穆青绵,瞧她没了往日神采,眸间闷闷不乐,他问她: “当真是你自愿留在东宫的吗?” “是,哥哥。” 穆勤远想不明白,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穆青绵曾在登闻院的敲响登闻鼓,状告太子。可太子却将此女留在东宫,用流水一样的富贵温养她。 太子莫不是疯了? “他对我很好,哥哥不必担心。” “可是,你不开心。” 穆勤远一眼便看出穆青绵的情绪,初来京城的她虽然冒失,总是做一些让他摸不着头脑之事。可那时的他知道,她的眼眸之中是有光的。她在为了她在意的人去做她想做的事。 想到穆青绵做那些事,都是为了萧钰峙。 他不禁想,萧逸琅将穆青绵留在东宫,是为了威胁萧逸琅吗? “他是不是拿我威胁你了?” 穆青绵蹙眉: “哥哥,没有。你不要乱想。” 前厅有人来唤穆勤远,穆青绵与他说: “哥哥,今日是你与阿嫂大婚之日,莫要耽搁了良辰吉日。” “好。” 这是她近来唯一一次离开东宫的机会,她得用这个时间去找穆怜箬。 想到此,青绵戴上帷帽,从后院出去。 “姑娘,请问茅厕在哪?” 忽然,有人挡在她面前。穆青绵心中一个慌乱,她抬起眸,以为是萧逸琅派来监视她的人。 谁知,竟是路光。 “是你。” 路光笑了一声: “还真是有缘啊,穆姑娘。” “茅厕在那边。” 穆青绵随意指了一个方向,抬脚便要离开。路光抬起手臂拦住她: “后院有太子的人,你从这儿是出不去的。” “你……” 青绵方蹙眉,随即她听见路光说: “我带你出去。” “多谢。” 穆青绵随着路光的脚步离开穆宅,他将她带离长街,进了一间脂粉铺。 “去城外,有人在等你。” 穆青绵疑惑,她说: “我要去穆太师府。” 路光不明白,问她: “你去太师府干什么?想被太子抓住,再关进东宫去吗?” “我有一事未解,还需去做。” 不过,想到路光方才说,去城外,有人在等她。她顿时愣了一下, “你说的城外,是谁在等我?” 路光不知是说她聪慧还是愚笨,他说: “自然是六殿下了!” 他回来了? 穆青绵忽然想到穆勤远大婚,却未见到身为父母的穆云富和罗娇。儿子大婚,父母如何能不在? 所以,他们是为了她,为了让她离开东宫,才有了这一场婚事。 “可若是萧逸琅发现了,哥哥会死的……” 穆青绵抬脚便要离开,路光伸手拦住她。 “路蕴她也会受牵连,你不在乎吗?” 路光蹙眉: “谁让我那傻妹妹喜欢你哥哥,并自愿帮他假成婚呢?” 说罢,路光语调一转: “你只需要陪我走就是,所有人都不会有事。” 穆青绵瞧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微微蹙眉。 “你们设了埋伏?” 穆青绵登上马车。 她走了,等萧逸琅发现真相,必然会发作,追上来寻她。而保全所有人的办法,唯有在此时,趁机杀了他。 “穆姑娘果然聪慧。” 他看着穆青绵略有犹疑的神色,不禁嘲讽她一句: “穆姑娘,莫不是真看上了那皇后之位,舍不得杀他?” 穆青绵摇了摇头,不是他死,就是她疯。 他们二人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她担心的是萧钰峙, “若此事牵扯到他,我怕史书之上,众人骂他。” 何论,萧钰峙身上本就背了一条欺世盗名之罪。即便有护国之功在身,他人又能体会他的不易吗? “穆姑娘,太子之死,不是你杀,便是他杀。”说到此处,路光觉得有些好笑: “你二人倒是在此事上颇为有默契。竟然都舍不得对方动手,沾上太子的血。” “不过,太子为何对你那般好?” 路光好奇问道,穆青绵未答。 路光讪讪地挑了下眉,没有再问。 直到抵达萧钰峙所在之处,穆青绵下了马车。同时,萧钰峙翻身下马。 “北境一切可好?” “放心,一切都好。” 萧钰峙适时打量她, “听闻,他将你关在东宫。” 穆青绵点点头,随后她看向萧钰峙, “从前,你与我说,若弑杀储君,大齐会乱。如今,为何肯杀了他?” “他对你,不甘,掌控。对大齐,不仁,暴戾。所以,我要杀他。” 前世,萧逸琅登基之后的大齐,他二人皆有所见。可穆青绵想起他一世清誉,尽毁其中。 骤然,她想起他曾与她说过的。 “大庇天下寒士,功成身退。” 他从不在乎名利二字,甚至不必世人知道,袁沣是谁,顾长澧又是谁。 - 直至黄昏日落,萧逸琅不见穆青绵回来。 只听属下来报,穆勤远与路蕴二人已离开京城,穆青绵也不在府上。 她跑了,她竟然跑了…… 萧逸琅冷笑了声: “给孤追。” 穆青绵,你跑不掉的…… 你是孤的人,是生是死都该陪在孤身侧。 穆青绵与萧钰峙会和之后不久,穆勤远亦赶来。算着脚程,他们在郊外埋伏最为合适。而穆勤远需陪在穆青绵身旁,才更显得她没有后顾之忧,拼死一搏。 萧逸琅带人追上穆青绵与穆勤远,叫人将她们层层包围。 “阿斐,孤说过,你不能逃的。若你逃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穆青绵下意识挡在穆勤远身前, “萧逸琅,你杀了我吧。” 萧逸琅瞠目呲咧: “你以为孤不敢杀你?” 他的弓箭手纷纷指向穆勤远。 穆青绵冷嘲了声: “萧逸琅,无论你囚困我多久,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此时,该迷途知返的人是你!” “迷途知返?”萧逸琅冷笑: “穆青绵,你我一世夫妻,我只逼死你一次,你便要杀我?难道你已经忘了,我曾待你的好了么?” 这世间的情爱一事本无对错与公平可言。 “可我亦曾待你好……” 他杀她时不曾想起,囚困时亦不曾想起。 今时今日,他却问她,她忘了他待他的好。 便是记得,且记忆太过深刻了。 才会也记得这恨。
第50章 林间鸟声呼鸣,树叶声随风乍响。 萧钰峙带人从埋伏层冲出。 萧逸琅眯了眯眼,登时察觉不对。 他扑上前,一把将穆青绵抱进怀里。 “他们设了埋伏?” 他掐着穆青绵的脖子,在她耳边笑个不停, “阿斐,你记得么?从前你说过,若是纳了妃子,你便不高兴了。你怕,我未来会不喜你,将旁人纳作皇后,那样,连死了,我都不是你的。” “你还记得吗?” 穆青绵双眸落泪,她缓缓闭上眼睛。 萧逸琅侧过眸,看向她脸上的泪,抬手替她擦了。从前,不论他如何威逼利诱她,她是不肯哭的。就连前世,他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将她关至冷宫,她都没有在他眼前掉过一滴眼泪。 如今,怎么,哭了呢? “阿斐,你也很爱过我对吗?” 萧逸琅执着地问: “你不是单纯只为了皇后之位才靠近我,对吗?” 穆青绵没有说话,萧逸琅看向萧钰峙,复又低头看她: “阿斐,你陪我一起死吧。” “萧逸琅,你放了她!” 萧逸琅看向萧钰峙,疯了一般,红着眼笑: “看着她亲眼死在你眼前,定会痛不欲生!” 冰冷的刀刃抵上青绵的脖颈,她紧紧闭上双眼。 穆勤远急忙喊她: “绵儿!” 萧钰峙朝萧逸琅问道: “至今,你还唤她阿斐。你不知道她是谁吗?还是你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唤穆青绵,还有个小字,唤穆小唯。” 萧钰峙喃喃了声: “穆小唯?” “你从未与我说过,你的小字,是唤小唯。” 萧逸琅将下巴抵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她的头发, “可是我还是喜欢唤你阿斐。” “阿斐,后悔吗?” 他再问她一次: “是否后悔来上林京,成为穆滟斐,成为我的皇后。” 穆青绵说: “我悔了。” “好。” 萧逸琅闻声笑起来。 萧钰峙看着萧逸琅,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萧逸琅会冲动杀了她。 倏然,青绵直觉背后承上一道力,她被推离,直直扑向萧钰峙。 穆青绵恍然回眸,只见萧逸琅提剑,那剑横上他的脖颈,一划而过。 鲜血自他脖颈处喷涌,他的腿忽然软了下来,跪在她的面前, “阿斐,下一世,若还能再见,便当我这一死,还了你前世之恨。” “你莫再后悔了。” “阿斐……” 天上惊雷骤响,大雨滂沱,雨滴硬生生砸到他脸上,又淌向他脚下的泥土中。 青绵僵硬在原地,他的鲜血混杂着雨水流到她的脚底。忽然,她想起前世,她喝下那一杯毒酒之时,跌跌撞撞冲向她的身影。 他竟以这种方式,一笔勾销。 - 那夜里,淋了林间一场雨,青绵病了。 整宿整宿噩梦,接连不断,待她醒来之时,萧逸琅之死已传遍朝野。 与此同时,另一桩秘事牵扯而出。 萧逸琅一死,朝中无储君,难以定下下一任继承大统之人。萧钰峙身为皇后之子,自当担当大业。 可他于朝野之上,写下罪己血书。 血书言明:六殿下以身殉城,他欲回京查明真相。遂冒名回京,肩领罪罚。非帝王血统,难承大业。 一时间,骂声一片。 而骂声过后,便是一阵静寂。 最令人唏嘘是的,这数月以来,竟无人发现他不是真正的萧钰峙。 皇后盯着萧钰峙,看着他和她儿子模样相同的脸, “你说,长澧死了?你不是长澧?你是在骗本宫对吗?” 萧钰峙抱歉地看向他: “皇后娘娘,请节哀。” 宋明潇陪侍在皇后身侧,她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有苦难言。 原本,宋锦虞将她许给萧钰峙时,她百般不愿意。可萧逸琅死了,萧钰峙成了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她若能顺利嫁给萧钰峙,便可以像她姑母一样,成为大齐的皇后。 可就在满心满眼地期待之时,萧钰峙告知众朝野,他不是真正的六殿下。 他是为了正朝纲回来的。 皇帝因一己私欲而陷整个北境于危难,太子明知此事,顺势而为,致使萧钰峙死在云州。北境尽失,民不聊生。 他写下罪己血书之后,扶三殿下继位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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