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王成亲是大事,布告一出,惊起满城风雨,好在南疆民风开放,也没人会阻止他娶个外邦女子为后。 韩潇潇穿婚服的样子很美,像天上的皎月,明明一身红,却干净得不染尘埃。 夜半,月亮高高挂起,将银辉洒向窗内。外头有人吵着嚷着,互碰酒盏高声语,隐隐夹着一丝蛙鸣。 楼离伽眼底带着醉意将盖头挑开,虔诚地吻了上去。 那一刻,他脑中莫名闪过一个画面。 当年在鬼市,他花了五百万黄金,没能将人带回来。 那或许是老天在提醒他。 他的乖乖怎么可能仅靠五百万就能带走,就算是一千万也不够。 得要一整颗赤诚的真心。 ---- 韩素是风,喜欢自由,她适合不束缚的爱,所以浪迹天涯。 韩潇潇是草,看似易折但很坚韧,扎根在地底,喜欢安稳,虽在深宫但被宠成孩子。 我想说的是,不管爱谁,首先要记得爱自己,做长风做野草,幸福就好。 谨以此书,献给每一个独一无二的你们。
第103章 番外二:大梦空 贺老太死了,被车撞死的。 短短一个下午消息便传遍了潼家村,一时间,流言蜚语如滚水般起泡,沸腾,咕咚咕咚永不停歇。长长的挽联高高挂起,素白的花圈遮住了被虫啃烂的木门,穿着素衣的吊唁者吊着嗓子,咿呀的哭声传了好远。 这座破烂的小房子建在角落,扎根在潼家村好几十年了。周围生满了横七竖八的杂草,偶尔会见到各式叫不出名字的小虫。瓦片残缺不全地铺在房顶,有的还缺了一角,墙上的灰漆东一块西一块,只消稍稍一碰便会噗落落掉下好些粉末。 平日这里是鲜少有人来的,路人就是经过也得故意绕开,据他们自己说,是为了不沾晦气。谁不知道这里头住着个行将就木还生了重病的贺老太,指不定哪天就嘎嘣一下挂了。若是离得近,万一不小心传染了可如何是好。 但当这位贺老太当真一命呜呼时,那破房子又像是突然高贵起来了,来来往往的人险些踏破门槛。小房子面积不大,也就这么点地方能落脚,挤不下的只得站在屋外伸长脖颈往里望,企图探得点什么隐秘天机。数不清的眼睛心照不宣地黏在了灵堂前站着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上。 他穿着素色白衣,视线低垂,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远望过去像死寂的枯木。周边人来人往,哭喧不绝于耳,传到他这里却像隔了层屏障。 这种时候,事件的知情人就显得十分受欢迎了。 “诶,是他吧?”有人压低声音,似乎说着什么秘闻。 “听说赔了一百万呢,真是天降大运,够他用一辈子了。” 有新来的人不懂行情:“撞死了人得受刑吧,一百万就解决啦?” “嚯,你懂什么!”说话的人用鼻孔看人,“那可是大城市里来的公子爷,他娘是个三线明星,电视机里才能看到的,他爹是江景集团的老总,那摆平个酒驾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是说告到上面去了吗……” “哎呦——你看他那穷得叮当响的样子哪请得起律师,好不容易磕破头找到一个又被人家收买了,最后死皮赖脸要来这一百万,你说是不是撞了大运了!” 那个新来的立刻连连点头:“这么说我倒懂了,刚开始我还奇怪他图什么,又不是亲生的,老太婆捡过来养了几年就一副二十四孝好孙子的模样,原来是想讹这一百万啊!” “嗐,反正那老太婆也没几年了,死之前总算做了件好事,哎,你说我第一次找他借多少钱合适啊?” …… 他们的窃窃私语贺云完全没注意,准确来说,自从接到那个电话后,他的双耳就像被泥巴糊住了似的,听不到外界的一点声音。 灵堂正中央挂着一张黑白相片,照片上的老人满头银发,板着脸严肃凶恶。只有看仔细了,才能从视线深处望见那一点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笑意。 时光被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然后她死了,死在七天前的晚上。 喷着红漆的奔驰张扬地从马路驰过,车内的贵公子搂着怀中的女孩哈哈大笑。砰一声闷响,那个老太太就被嵌进了四四方方的小相框,而那带着血与恨的一百万,则沉沉地压在了他背脊。 潼家村的所有人都羡慕他,羡慕这笔飞来横财,他们面上哭着,心里头却笑着。 贺云低下头,望向那个简单却不残破的棺材,却再也没法看见奶奶的脸。他没钱,所有钱都用来打官司了,这副棺材是他自己做的。山里没什么好木头,他从太阳升起爬到太阳落下,空着肚子硬生生用斧子砍断了一棵树,又来来回回搬了三趟,熬了五天才将它打出来。 至于那一百万,他嫌恶心,怕奶奶在九泉下都不瞑目。 他是在十八年前被捡回来的。 那是个隆冬,潼家村附近的惆河冷得刺骨却还没结冰,贺老太在洗衣时望见了随波摇晃的木盆与哇哇大哭的孩童。她一把扔下衣服,不顾零下的冰水温度,扑通一下跳进去将人捞了上来。 从此无名无姓的流浪者有了家人,有了姓名。贺老太没读过书,也没什么文化,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但每回她隔着木窗晒太阳时,总会望见天上飘来飘去的一团团像棉絮一样的东西,别人告诉她那叫“云”。 她觉得云是个好东西,飞得够高,也够自由,于是便咧着没牙的嘴,给人取名贺云。 潼家村的人都说,贺老太是个脾气古怪的怪人,不爱和人说话,一辈子都没结婚,总是躲在自己那个老旧的房屋里,见到人就砰地把门关上。但这回不知发什么神经,竟捡了个人家不要的小孩回家,当成眼珠子疼,比亲孙子还亲。 因为身世原因,附近的小孩总是喜欢朝他丢小石子,大声嘲笑他“没爹娘没爹娘”。这个时候,贺老太总会拄着拐杖,板着脸大声让他们走开。 爹娘不要贺云,贺老太也没让他变成孤儿。 她会眯着老花眼在深夜为人缝补衣服,低低唱着童谣哄孩子睡觉,佝偻着背捡废品换来一册册二手课本,紧紧拉着贺云的手让他好好读书。 她有肺痨,很多个晚上总是彻夜彻夜地咳,贺云就给她擦流下的涎水,一边哭一边说:“奶奶我不读书了,我打工去给你挣钱看病好不好?” 每当这时,贺老太总会沉下脸,怒声呵斥他别瞎说。 “奶奶老了,不中用了,你的路还长着呢。”贺老太摸着贺云手背,“我们云云啊,以后是要做状元的。” 贺老太不知道状元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是很厉害的东西,既然是很厉害的东西,那她必然要祝福她家云云的。 后来贺云如愿考上了城里最好的大学,贺老太喜不自胜。平日她总是怕自己的肺痨传染他人,所以常年躲在屋内。直到这回,她在贺云的劝说下,才总算答应站在外头远远看一眼。 她没让贺云来接,她的孩子现在是读大学的人了,是不能过了病气的。 然后在半路上出了意外。 其实贺云本想在这回告诉她,学校下发了一笔奖学金,足够治疗她的肺痨,多余的钱还能在外头租个小房子,他们可以住在一起,往后就不会有苦日子了。 可惜,话未出口,她便死在了黎明前夕,死在了未尽的期待里。 夜幕降临,宾客看够了热闹,前前后后地走了,出了门还意犹未尽地讨论那笔天降横财。灵堂只剩贺云一人,空旷死寂。 他靠着棺材缓缓滑落在地面,将整张脸埋入臂弯,半晌喉间传出低低的闷声,听着像哭,实际上在笑。 当荒谬、悔恨、恼怒、无力等等千百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不知摆出什么表情时,便也只剩下笑了。 贺云弯着眼睛,笑得肋骨都隐隐作痛。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个机械音。 【察觉到强烈愿望波动,检测中……】 笑声戛然而止。 【叮咚,检测达标,恭喜你,幸运儿。】 【宿主你好,穿越者联盟向您表达诚挚的问候。】 短短几句话,便让贺云踏上了长达近十年的异世界旅途。 他安顿好贺老太的尸身,毅然决然地抹除了自己在原世界的痕迹,与系统一起在各个世界穿梭行走。他的愿望很简单,不过是让刽子手付出代价。而穿越者联盟给出的条件也不算苛刻,只需他通关五个任务世界。 任务世界全部随机,有古代有现代有末世,他运气不好,每回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时代。现代世界倒还好,不过是成为一个领域的最强者。贺云原先就考上了名校,再加上系统的辅助,很容易就完成了任务。 难的是重武力的末世,他对武功一窍不通。有一回他所在的那支探荒者队碰上了变异兽,好多人忙着逃命,留下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机缘巧合之下,他带着那群被抛弃的人逃到了一个山洞。 变异兽在外面发了疯般吼叫,他们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将这群人推出去,为自己争取存活的时间。末世嘛,有这种想法很正常。贺云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做。 但当他用充血的眼球环视后方时,却对上了一双浑浊的眼睛。 苍老,白发,粗看严肃又凶狠,但深处却藏着柔情。 好像……怎么会这么像……几乎一模一样。 背后攥着刀的手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后来贺云还是一人引开了变异兽,没了半条命。 他穿梭在各个世界,为了报仇杀了好多人,也做了很多自己不愿意干的事。奶奶或许是对他彻底失望,从来都没来过他梦里。 韩素的世界是最后一个任务世界,他拼尽了全力,奈何恶得不够彻底。 原来所有世界都不是虚构,而是宇宙中未曾见到的真实。 他没法完全抛弃内心的良善,也终归差了一点运气。 那枚尾戒就是他最后的信念,牵着他的灵魂,而当韩素戴上它时,他的灵魂也哗啦一下碎裂。 他在麻木中被送回原世界。 高楼大厦被推翻,他所铸就的一切都洗牌重来。他本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但无数个夜晚,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害得他夜不能寐。 他骨子里已经烂了。 刽子手逍遥法外,受害者死不瞑目。 既然世界的天平歪斜扭曲,他便化身阎罗决判生死。 一年后的某天。 报刊头条铺天盖地都是同一条新闻,江家大公子的尸身找到了。他死得很不光彩,手脚被割掉,只留下一个脑袋,做成了人彘。 江母哭晕了三次,江父一边封锁消息,一边暗中查找凶手,忙得焦头烂额。 凶手没留下一点线索,何况当时尸体已经腐烂了,所有人都觉得揪出凶手的可能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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