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滢惊呼一声,身体倾斜,天旋地转间,已回到卫湛的怀里。 她不停扭动身子,本能的排斥,“放我下去!” 卫湛单手环住她的腰,甩开了白马。 夜风吹起衣摆,卫湛低眸,无意扫到女子露在大氅之外被冻到红肿的脚,再这么赤脚下去,恐会冻伤。 驱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在发现路边一座予人休憩的茅草房时,他拉紧缰绳停了下来,抱着宁雪滢跳下马,走进房中。 房舍废旧,堪称陋室,卫湛掸开木床上的灰土,将人放在上面。 仅仅一晚,宁雪滢怕极了这个男人,双脚一落地,起身便跑,又被男人揽住肩带回床上。 卫湛坐在床边,一手扣住她一双乱踢的腿,一手挑开颈上系带褪去裘衣,又扯散衣襟露出健硕的胸膛,在宁雪滢不解的目光下,用胸膛为她暖起双脚,不容她逃离。 冻红的皮肤一经触碰“热源”,血液沸腾直冲四肢百骸,宁雪滢疼得拧眉,渐渐有了知觉。 “不用你假好心!” 一想到始作俑者就是眼前人,宁雪滢控制不住失控的情绪,又踢又踹。 “再不取暖,脚会废掉。”卫湛紧攥着不放,胸膛如贴两块凉冰。 虽察觉出他与子夜那会儿有所不同,可这不足以换回宁雪滢的信任,她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再次剧烈挣扎起来,右脚在无意中一下下踹在男人心口,“还不是拜你所赐!卫湛,你就一直严守你的秘密吧,我不问就是,我们和离,此后各自安好。” 当“和离”两个字砸进耳中,向来从容的男人肃了面色,“你说什么?” “我们和离。” 宁雪滢脱了力,不再挣扎,虚弱地倒在床上,直直盯着漏风的屋顶,“我不想闹出动静,等你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我就带着我的人离开京师。” 气氛凝结,比屋外的寒风还要冰冷,卫湛在那对脚丫回暖后,松开了手,却在宁雪滢坐起身时,忽然附身逼近,迫使女子再次躺倒在床上。 他语气清越,却斩钉截铁,“我不会和离。” 上方形成压迫感,宁雪滢翻身想要爬出去。 卫湛再次将她翻转过来,鼻尖抵鼻尖,“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别再提和离,嗯?” 宁雪滢别开脸,疏冷了语气:“卫世子,这桩婚事本就是姻缘错结。在新婚第二日,我已说过,你当时也同意了,若是相处后仍觉得不合适,咱们便和离。世子要食言反悔吗?” 卫湛掐住她的下巴,“你记错了,我没同意过。” 宁雪滢确定自己没有记错,板着脸又道:“不管如何,我要和离。今晚回去,我会写下和离书,你签字画押就行。” 卫湛撑在床板上的另一只手慢慢收紧,手背绷起青筋。 眼前这张小嘴还在滔滔不绝说着令他生愠的话。 他闭闭眼,想要逼退愠意,奈何她语气坚定,连返回金陵的日程都提了出来。 “公婆那边由你来说,我不想伤了两家和......唔......唔唔......” 屋顶的漏洞透入一束月光,银闪闪格外皎洁,宁雪滢愣愣看着与她近在咫尺堵住她双唇的男人,憋住了呼吸。 唇上冰冰爽爽,带着一丝薄荷味,蔓延开清凉。 真真切切,严丝合缝。 在经过短暂的相触后,宁雪滢急促呼吸起来,配合着手上的动作,使劲儿推搡起上方的人。 “唔......” 她左右摇头,试图脱离掌控,却被捧起下颌,强行接受这抹清凉。 卫湛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去碰前世令他失去过理智的“鸩毒”,可明知饮鸩不能止渴,却还是戒不掉。 他试着撬开那两片唇,却遭到强烈的抵触。 宁雪滢紧咬牙关,不肯屈服。 卫湛用拇指抵开她的一侧唇角,下颌呈现出锋利的线条,是用力吮咂的动作所致。
第21章 在外力的攻势下,唇被吻得微肿,丝丝浅疼,宁雪滢嘤咛一声,无力地松开了牙关,舌尖触碰到一抹柔软。 卫湛虽性子冷,唇舌倒是极为柔软。 湿滑温软划过感官,仅仅一瞬,宁雪滢找回理智,用力咬了下去,在一声闷哼中,她用手背蹭了蹭唇,戒备地瞪着面前的人。 舌尖渗血,卫湛拉开彼此距离。 一向在朝堂算计中游刃有余的年轻权臣,在面对发怒的“小兽”时,忽然不知该如何安抚了。 抚上女子的脸,他认真凝睇,一点点靠近,视线下移,落在唇上。 被他吻肿的娇唇。 蓦地,吻住。 这一次,卫湛吻得轻柔,连气息都变得清浅。 再度被偷袭,宁雪滢震惊不已,使劲儿挣扎起来。 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一道暗影快速逼近,替宁雪滢拉走了桎梏她的男人。 突然闯入的季懿行用力拉开卫湛,不可置信地吼道:“你疯了,她是你庶妹!” 卫湛挥开他的手,挡在床边,“不关你的事。” 季懿行瞪大眼,俊朗的面容因震怒而殷红,脑中快速闪过各种禁忌桥段。 “滢儿妹妹怎么办?你该给她个解释!” 滢儿妹妹? 从床上爬起的宁雪滢看向堵在门口的青年,忽然猜想到什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他是季懿行。 是她本该嫁的人。 卫湛提唇冷笑,“小将军注意言辞。” 对方的冷静再度激怒了季懿行,“难怪你娶错妻子还能冷静自持,原来是心里有人了,还是不能见光的畸......啊......” 讥诮的话被喉咙涌出的鲜血堵住,被踹出门外的青年趴在雪地上,刚要支起上半身,却被一双锦靴踏过背脊。 卫湛裹住宁雪滢打横抱起,踩着季懿行走向青骢马,扬鞭而去。 丑时一刻,静月冰溪浮碎金,亮晶晶的煞是闪耀。 为了抄近道赶回伯府,卫湛纵马踏冰面,震出道道细纹。 经过一日一夜的酷寒大雪,冰面冻得极为厚实,青骢马在卫湛的驾驭下,马蹄声声,如履平地。 宁雪滢坐在男人怀里,回头望了几次,没有见到季懿行追来的身影。 初识于往来信笺,初遇已是陌路,阴差阳错,缘起缘尽,造化弄人。 说不出是何滋味,但女已嫁、男已娶,他们错过的不仅仅是郊外十里的姻缘桥,还有一大段漫漫人生。 轻叹一声,宁雪滢缩进大氅里,不愿再怅然,事至此,姻缘毕,全当是过眼云烟。 夜澜未至,倦鸟归,奈何所归巢穴不再有温度。 没有惊动二老,宁雪滢被卫湛抱回玉照苑。 发现大奶奶穿着不合脚的缎纹锦靴,董妈妈视线下移,赫然发现世子是赤着脚的。 “快去备水。” 即便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但董妈妈看得出小夫妻闹了矛盾。 身为得力心腹,她要做的不只是备水,还要堵住玉照苑每个人的嘴,不准他们向外声张。 水汽漫延整间湢浴,染了雪泥的大敞落在地上,宁雪滢被卫湛抱进浴桶,衣衫浸湿。 卫湛站在桶边,睇了一眼凑过来的秋荷,“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吧。” 秋荷忧心忡忡地看向自家小姐,被董妈妈强行拉走。 听得房门发出“咯吱”一声,卫湛以指尖拨弄水面,“衣裳脱了吧。” 浸在药浴中,身体有了暖意,冻肿的双脚传来阵阵刺痛,宁雪滢也没扭捏,漠着一张疲惫的巴掌脸一件件褪去寝衣和肚兜,湿漉漉地搭在桶沿上。 她双臂环膝抱住自己,如同羊水中的婴孩。 一头长发被药浴打湿,一缕缕贴在肩头。 卫湛穿上新的锦靴,挽袖拿过水舀,浇在她的发顶,以皂角为她沐发。 女子缩成一团,不哭不闹,平静的像是失了元气。 “子夜的事,我会......” “不必了。”宁雪滢打断他,“我尊重你的秘辛,也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你什么决定?” “何必明知故问呢。” 室内再次陷入沉寂,卫湛没有言语,默默为她绞干每一根发丝,又以玉簪绾发固定在后脑勺,才平静说道:“我唤秋荷进来。” 说罢推门走出湢浴,唤秋荷进来添加药浴。 屋外灯火炎炎,青岑站在廊下,脸色苍白。 在得知详情后,卫湛解开自己的外衫披在青年的身上,“这段时日好好养伤吧。” 青岑点点头,转身之际听得身后传来一句“抱歉”。 清浅低沉,是他最熟悉的声音。 “伤卑职的人是小伯爷,不是世子,世子不必内疚。” 等青年的身影消失在廊下,卫湛低头看向右手食指上的银戒,随即摘下放回了书房的小匣中。 书房干热,他推窗坐在摇椅上,以折扇遮住脸。 前世景安二十七年三月初九,他遭遇季懿行的埋伏,身中九把利器而亡,于破晓时重新睁开眼,回到了景安二十六年三月初九。 可随之,一道声音响在耳畔,是衍生于内心深处的另一重灵魂,因守护而生。 “他”给自己取名卫九。 九九归原。 朝堂的棋局还是那盘棋局,执棋的一方却已知晓了走势。 季懿行原姓沈,是已故贤妃娘娘之子,在前世景安二十六年的十月初十寻回皇子身份,也就是大婚当日。 皓鸿公主沈茹思原姓季,是季朗坤的亲生女儿。 十九年前,一出狸猫换太子,掉包了两个婴孩,始作俑者正是闵贤妃和她的心腹尚宫俞翠春,也就是宁雪滢要寻的俞夫人。 闵贤妃是被皇帝强夺的臣妻,最恨的人是皇帝,在诞下皇室骨肉后,托俞夫人偷换了同日出生的婴孩,一为报复皇帝,二为给亲生子一个安稳富贵的人生。 只是可怜了季家夫妻,在葛氏生产当日,所用的婢女、稳婆和侍医早已被俞夫人买通,之后都被俞夫人灭口。 可闵贤妃哪里会想到,俞夫人在她病故多年后,为换取权力和财富,将这个秘密告知给了皇帝。虽是换子的合谋者,对皇帝而言,却是天大的惊喜,只因皇帝唯一钟爱的女子就是闵贤妃。 前世,季懿行寻回了身份,成为最得宠的皇子,野心膨胀,惑乱朝纲,铲除异己,其中就包括卫湛。 为了铲除卫湛,不惜用宁雪滢为饵,引卫湛放松了防线。 而今生,因俞夫人的失踪,季懿行失去了发酵野心的机会,也避免了朝廷的派系纷争。 至于俞夫人为何会失踪……卫湛合上折扇,目光幽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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