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也印证了养父季朗坤的判断,陛下是不会轻易放权给他的。 事实摆在这,不甘也好,忍辱负重也罢,他都不能当众甩脸子,惹恼皇帝陛下。 紧握起拳头,他强忍酸苦和悲愤,跪地叩首,“末将谢恩!” ** 季懿行是被季朗坤强行带走的。 在同僚面前没了脸面,季朗坤怒不可遏,感觉手里拽着的是块顽石。 糊涂,糊涂啊! 景安帝回到寝殿,让人将秦菱传至跟前,“尹轩的尸首处理好了吗?” 秦菱接过巫师呈上的丹药,毕恭毕敬道:“已浸泡在药池中,修复了原来的样貌,明日就可悬于城门之上示众。” “做得很好。”景安帝拿起融有女子心头血的丹药含入口中,“朕怎么觉着,这几次的药效不如第一次了呢?” 皇帝的身子骨越来越差,同样的丹药,是无法维持住现状的,可这些话,给巫医十个胆子也不敢讲出口。 他赶忙跪地,牵强解释道:“帝女乃天之骄女,异于常人,其心头血的药效自然更为有效。” 景安帝捏捏侧额,有些头大,沈茹思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她的血自然金贵,奈何伤势仍未恢复,还在养伤,不好再行取血,“换一个帝女吧。” 巫医背后汗涔涔,硬着头皮道:“小的愚见,也不一定非要是女子,男子也可,只要是皇室最金贵之人。” 景安帝捻着丹药陷入沉默。皇室最金贵者,除了自己,就是那个与自己不亲的太子了。 一旁的秦菱听着巫医的谬言,拔刀的心思都有了,可他的刀只听令于皇帝。 亥时,卫九回到玉照苑,瞧见正房留着一盏小灯,眉目稍稍舒展,越过窗棂,径自去往书房,没有打扰宁雪滢休息。 守在屋外的秋荷轻轻叩响正房的窗框,悄然传递着什么。 等在屋内的宁雪滢吹灭小灯,躺回床帐中。 这半个来月,在不断精进的虚与委蛇下,她渐渐发觉,卫九比卫湛更为吃软不吃硬,屋里留灯,他会有被重视的感觉,也就不会闹情绪了,假若屋里没留灯,反倒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可见顺毛的重要性。 细数着日子,再忍受一日就能见到卫湛了。 有卫九做衬托,卫湛堪称人夫典范,成熟稳重,进退有度,不会一再闹她。 隔壁耳房,在秋荷回屋后,青橘打着哈欠问道:“大奶奶和世子分房睡,你怎么还递刀呢?” “我也不想啊。”掀开被子,秋荷钻进去,与青橘挤在一张床上,“小夫妻闹矛盾,都需要冷静,总不能在大火燎原时再倒一桶油吧。” “这都冷静七日了,你有没有发现,大奶奶和世子每月逢九都会行房,然后隔日就闹别扭分开?” 秋荷恍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不止如此,小姐还将为世子针灸的日子由每月逢七更换为逢九。 翌日寅时,宁雪滢送卫九出府,一如既往的温柔婉约,叮嘱事宜也是温声细语。 临上车前,卫九转身,想握一握宁雪滢的手,却见她双手插在白绒绒的手捂里。 “你不必理会昨日接风宴上季懿行的狂悖之言,我会尽快将风波压下去。外面凉,快回屋吧。” 即便他不告知她,她也会从别处听得风声,与其那样,还不如由他亲口告知。 看女子没什么反应,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被梳理得精致的峨髻逐渐松散。 宁雪滢忍着火气,维持着淡笑送人离开,转身之际理了理髻上的石榴步摇。 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 明日即将展开会试的第一场考试,府中的两个举子已在贡院外排队等候入场,九日不得出入号舍。 作为长嫂,宁雪滢不能置身事外。 在去往二进院的路上,宁雪滢吩咐秋荷备好为肖慕遇医治痹症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给小叔和妹婿准备的蚕丝被都送过去了吧?” 秋荷小跑着跟上,“都随车一起拉走了。” 因府中有两个举子,卫伯爷不能作为主考官及同考官参与此次会试。 科举是大事,考生的家人们会从初八盼到廿九的放榜日,可就在万众瞩目的初八入场日,锦衣卫的一系列举动,震惊了整个皇城。 尹轩的尸体被锦衣卫指挥使亲自悬挂到了城门之上。 百姓的注意力也从科举转移到了山匪头目的身上。 季懿行狂奔到那座城门下,大声质问起锦衣卫的用意。 还未走远的秦菱折返回来,认出季懿行的身份,不禁笑道:“本督按着陛下的旨意办事,季小将军可有异议?” 由皇帝牵线,本该成为师徒的二人怒目而视,季懿行最终被季府的家仆拉走,避免了一场冲突。 秦菱没多心,只当这小子怕被人夺了功劳,步步紧看。 副官不解道:“如此小家子气的武将,焉能委以重任?” 秦菱捂住后腰的伤离开城楼,“听说他与已故的贤妃娘娘有些相像,陛下是爱屋及乌。你们当心些,尽量别与他对着干。” 暴尸是酷刑,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宁雪滢从贡院那边乘车回来,将消息说给邓氏。 邓氏那一辈的诰命妇无人不知君夺臣妻、臣子落草为寇的旧事,“一段老生常谈的孽债,罢了,不提了。昊哥儿和慕遇可进场了?” “儿媳打老远瞧见他们先后进场才带人回府的。” 邓氏双手合十,默默祈愿着,之后又叫来后厨询问起备餐的事。 人都进了贡院,也早已将食物带了进去,可邓氏就是不放心,问了一遍又一遍。 厨役们再三保证,都笑说大夫人太紧张了。 宁雪滢在旁看着,深知婆母明面上不给卫昊施压,实则也是盼子高中的。 会试结束还有殿试,今儿才哪儿到哪儿啊。 为邓氏顺了顺背,宁雪滢回到玉照苑休憩。 傍晚,卫九派人送来口信,说是被太子留在东宫用膳。 宁雪滢巴不得他在子夜再回来,也好将卫湛“还给”她。 三更的梆子声响起时,宁雪滢让青橘去前院打听消息,得知卫九还未回来,实在有些撑不住,倒头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小苍兰香徐徐飘入鼻端,宁雪滢顺着那股熟悉的味道翻过身,抬手搂住了出现在床畔的男子。 “你回来了。” 她没有睁眼,却大着胆子收紧手臂。 酸楚的情绪被一点点抚平。 已换回素雅装束的卫湛将人抱起放坐在腿上,“这段时日辛苦了。” 宁雪滢还是没有睁眼,用“心”去感受卫湛的存在。她歪靠在男人怀里,珍惜着短暂的相聚。 十日中,九日的陪伴变为一日,足以用短暂来形容。 新换的衣衫布料丝滑,发觉妻子坐在上面总是向下滑,卫湛掰开她的脚踝,让她跨坐在他的身上。 宁雪滢这才睁开眼,仰头盯着半隐烛火中的俊颜,心也跟着慢慢落地儿,有了踏实感。 卫湛低头与之对视,半晌附身,在她红艳的唇上印了一个吻,然后淡漠着脸沙哑开口:“张开。” 九日不见,一开口就让宁雪滢招架不住。 张开哪里啊? 她想了想,微微启唇,露出洁白的素齿。 卫湛舔了一下,试探着撬开她的牙关。 他们几乎没有过这般深入的吻,每次都浅尝辄止。 这个吻,从秋日跨过冬日,方有了情到浓时的自然流露。 宁雪滢腻毙在男子的气息中,微垂眼帘如痴如醉,将自己交付给了对方。越是有卫九的介入,她越想离卫湛近一些。 卫湛吻得缓柔,如同他的性子,在察觉到女子又要滑下去时,用力将人向上一揽,随之仰倒在被褥上。 宁雪滢扭了扭腰肢,寻到舒服的体态,捧住卫湛的脸,化被动为主动。 她鲜少主动。 帷幔半垂,衣摆交织,不知何时,一双黑靴落在脚踏上,歪歪斜斜。 露在帷幔外的雪白小足搭在一双长腿上,来回蹬踹,致使仰躺的男子发出了靡音。 卫湛避开妻子的唇,重重呼吸,随后转眸对上她的视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前世,冰凉的东宫偏殿,被囚的女子就是这般楚楚可怜,抓住了他的软肋。 只是那时,看似是猎物的她,却是狩猎者的一员,而他才是猎物。 摒弃掉不该在此时回忆的狼狈记忆,卫湛摊开双臂,由一只小手辗转在衣襟和腰封上。 今夜的宁雪滢过分热情。 卫湛没有卫九的记忆,不知这九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见妻子的异常,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滢儿。” “嗯?” 宁雪滢如奶凶又功夫不到位的小兽,胡乱地探索,却毫无进展。 卫湛握住她恣意游弋的双手,放在唇边吻了下,“卫九一直缠着你?” 他猜到了,善于洞察人心的大权臣,怎会猜不到她的异常源自何处。 宁雪滢也不隐瞒,双膝跨跪在他的腰侧,解了自己的薄罗衫子,盖住他的脸,惩罚似的动起手来。 “他好像喜欢上我了。” 入鼻的暖香侵蚀理智,卫湛呼吸变重,却在听见那声“喜欢”时,徒然坐起,导致宁雪滢差点跌坐下去。 双膝间的疼痛让卫湛额头绷起浅浅的青筋,他抱住宁雪滢,无限地挨向自己,断断续续地问道:“你呢,喜欢他吗?” 柳眉紧蹙,宁雪滢仰头盯着晃动的承尘,同样断断续续地反问:“你想我喜欢他吗?” “不准。”卫湛扣住女子的下巴,一点点收紧,“我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温雅冷然的世子爷很少说出这样粗鲁的话,可这话出自真心。 丝丝入扣的痛苦和畅舒兼容,夫妻二人不停地试探,不停地较量,沉浮在拂动的帷幔中。 逢九休沐,日光璀璨温暖,除了贡院那边异常忙碌外,其余大部分官员都是在府中清闲。 天儿大亮时,卫湛独自裹着披风坐在庭院的摇椅上晒日光,等屋里传来妻子起身的动静才不紧不慢地走进去。 宁雪滢换了一身嫣色袄裙,端端正正地坐在食桌前用膳,完全不见夜里的柔媚,见人进来,也没搭理。 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又像是衣裳一穿不打算认账的高门女,在折磨寒门的穷小子。 卫湛坐在食桌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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