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哥不由分说,就从陆时砚手里抢过了砍刀,三两下就砍倒了一大片毛竹,又利落地给捆起来。 对比着陆时砚砍了半天才砍的几根毛竹,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走,”夏二哥把毛竹捆好了扛在肩膀上,对陆时砚道:“正好我也要回家吃饭,我给你送回去。” 说着他又喋喋不休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天天上山,你要用这些竹子,跟我说一声,我顺手的事,又不麻烦,你怎么跟我还这么客气,林哥儿可是好生交代了我呢。要是没照顾好你,我怎么跟林哥儿交代啊?” 夏二哥话又多语速又快,嗓音还大,陆时砚压根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 等夏二哥不说了,他这才道了声谢:“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出来也不妨事。” “怎么不妨事,”夏二哥招呼了妹子和陈熙,一手扛着毛竹,一手拎着两个女孩子的背篓,转头又对陆时砚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病了这么久,得好生将养着,这样才能好透,要不然小小年纪留下病根,以后可怎么好呢?你可得把这事当回事,身体可重要了,以后可千万别自己上山了,现在天冷了,山上风大,你再吹了风着了凉,之前的药不都白吃了么?” 说完他又道:“陆哥儿,你别嫌我啰嗦,就你身体这事,你可得上心,好好养着,等养好了,什么事不能做?有的是时间啊,可别再这样了。” 夏二哥热心情,话虽糙,但理不糙,而且确实是为他打算,陆时砚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很领夏二哥的情。 今儿他也知道他不该上山,只是,他没忍住。 以后是有很多时间,但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啊…… 只是这话他没法跟夏二哥说,只真心谢过夏二哥的好意。 今日山路不好走,他们也没有往山上走太深,没多会儿便到了山脚下。 往村子走的时候,夏二哥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陈熙,这刚下过雨,你们得过几日才能搬家的吧?” 车子子泥路上可不好走。 更别说进城这么远。 陈熙嗯了一声:“原本是打算今天搬家的,但这不是下雨了么,路要能通车子也得几天。” 夏二哥点头:“是这个理。” 十八娘也在一旁说,路不好走。 陆时砚没说话,垂着头走在一旁,没人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在夏二哥提起陈熙搬家的时候,蓦然收紧。 “但城里生意也不能停,还有铺子也得继续收拾,离不了人的。”她又道:“所以我打算,明天我和我爹先进城,其他的东西什么的不方便带就等天好了,再回来搬,反正大部分东西都已经运到了铺子里,我和我爹明天走着去也不打紧。” 这话确实也在理。 夏二哥和十八娘连连点头,陆时砚却是这听到这话时,没忍住朝抬眼朝陈熙看了一眼。 察觉到自己被谁盯了,陈熙诧异抬头。 结果只看到埋头走路的夏二哥和垂眸冷着脸像是没听到她说话的陆时砚。 至于十八娘,她方向不对,刚刚是从前面传来的目光。 夏二哥觉得她要强,看了她一眼? 反正总不可能是陆时砚吧。 她也没说什么,他没有盯她的理由。 这么想着,陈熙又收回视线,看好脚下的路。 “那等你们要搬东西的时候,提前和我说,我去帮忙,千万别不好意思说啊。”夏二哥下过最后一段坡路,对陈熙说道。 陈熙笑着点头:“哎,放心好了,肯定不会忘了跟你说。” 夏二哥力气这么大,一个人顶他们一家三口,有他在能省不少事呢。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带着满脚的泥,从山上下来。 到村口时,夏二哥要先去陆家给陆时砚放毛竹,陈熙便自觉地上前从夏二哥手里接过自己的背篓,本来就是怕下山的时候不方便,夏二哥才帮她拿着的,现在都已经下了山,也到了村口,肯定要自己背着。 夏二哥也不在意,递给她后,陈熙正要跟十八娘道别,就听到扑通一声,正在开门的陆时砚,直接晕倒在地。 手里的钥匙也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金属脆响。 陈熙:“?” 她转头看着晕倒在地的陆时砚,愣了一下,这才忙把手里的背篓放到地上,大步冲过去:“怎么了这是?” 夏二哥扛着一捆毛竹,不是很方便操作,但也赶紧退开一些在墙根放下毛竹过来查看。 “陆哥儿?陆哥儿!”夏二哥力气大,把陆时砚翻转过来,先探鼻息,确定还有呼吸只是人昏倒了,这才对陈熙和十八娘道:“先进屋,你们开门。” 他说着就把人抱起来,陈熙和十八娘忙捡起钥匙把门打开。 把人放到床上,夏二哥掐了会儿人中,陆时砚也不见醒转,夏二哥脸色也变了。 陈熙脸都白了,眉头皱成一团——死了?要死了?这就死了?不是吧! 十八娘以为她是担心,忙抓着她的手安慰她:“不会有事的,可能就是累着了,或者吹了风,我们、我们去找许老先生!” 陈熙是真的着急,她花了那么多钱废了那么多精力,怎么上个山就嗝屁了? 就说不能上山的罢!非死倔,不听! 她自己凑过来,伸手探陆时砚鼻息,又按在他脖颈上探他的脉搏。 有呼吸,身子是热的,脉搏也摸到了。 一时片刻应该死不了,陈熙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见她这样,夏二哥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觉得,虽然成不了一家人,但到底认识这么多年,还都是一个村的,不可能真的冷眼旁观,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那是石头,不是人。 “没事,”夏二哥对陈熙道:“估摸着是累着了,要不你们在这儿看着,我去请许老先生来看看?” 今天的路不好走,没办法进城请大夫,只能先去请许老先生来看看。 陈熙稍稍冷静了些,看了陆时砚白得没血色的脸一眼,起身道:“我和十八娘去吧,二哥你在这里方便照顾些。” 陆时砚晕倒了,不少村人都看见了,估摸着等会儿该有人上门来看情况了,她和十八娘留在这不合适。 十八娘也道:“那我和陈熙这就去,二哥,你烧点水给他喝一些。” 说着便拉着陈熙跑了出去。 夏二哥追出来:“路上慢点,路滑,别走河边!” 十八娘隔着院墙,在外面应了一声。 追到廊下的夏二哥,皱紧了眉头。 既觉得妹妹过分关心陆时砚了,又觉得陈熙比妹妹对陆时砚的关心还要过分。 不无动于衷归不无动于衷,可也不该反应这么大,这么关心吧? 到底怎么回事啊? 夏二哥死死皱着眉头,茫然极了,一张壮汉脸,写满了不解。 他在廊下茫然着,并不知道,屋里,原本昏迷的陆时砚,在他们都出去后,眼睫颤了好一会儿,就连掩在被子里的手,都不由自主握拳。 一口气跑出去老远,十八娘这才轻声对陈熙道:“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了。” 陈熙觉得十八娘这话说的有点奇怪。 她是挺担心的,但和十八娘说的担心不是一回事。 解释又解释不明白,她便干脆不解释了,要不然往后再托十八娘就不好开口找理由了。 “嗯,我知道。”她道。 十八娘看了她一眼,心道,陈熙果然对陆时砚十分在乎。 果然是被逼着退婚的! 哎。 她一边大步往邻村走,一边在心里叹气——陈熙和陆时砚真的好可怜啊。 陈叔和婶子她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觉得人也挺通情达理的啊,怎么就非得逼着陈熙退婚呢?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见陈熙脸色不是很好,她也不好说太多,只是愈发抓紧了她的手:“我可以再走快一些。” 陈熙觉得十八娘是真的热心肠,泥巴路难走的很,走几步,鞋子上就黏了厚重的泥巴,她又不是惯常走这样的路,一边走一边甩脚上的泥,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快要累吐了,十八娘居然说她还可以走得更快一些。 想着陆时砚还昏迷着,她只能提了一口气点头:“好。” 十八娘都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 等两人气喘吁吁找到许家的时候,陈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全靠着十八娘进去跟许老先生说明陆时砚的情况。 许老先生也是个热心肠,十里八乡,再远来找他,他都会上门。 老头子立马拿着自己的药箱,和十八娘一起出来。 出来就看到陈熙正扶着他家的墙大口喘气。 许老先生脸色就变了。 十八娘忙过来扶陈熙:“许爷爷,咱们快些去吧,我们来的时候陆哥儿还昏迷着……” 许老先生瞧了眼陈熙裤腿上的泥巴还有她的鞋子,这次倒是没再说什么,老头子一马当先,拎着药箱,大步走在前面。 “没事吧?”十八娘扶着陈熙小声询问。 陈熙走得肚子疼,现在还岔着气,她说不上话,只是冲十八娘摇摇头,示意她,赶紧带许老先生过去看病人要紧,她就是累着了,歇一歇就好,不打紧。 “要不你先歇一歇,”十八娘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刚刚走太快累着了?” 陈熙又担心地很,别再是着急加劳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许老先生已经请着了,”十八娘又小声劝解陈熙:“你别担心了,马上就能去给陆哥儿看病,你歇一歇吧,我看你脸色难看得很……是说不上来话,还是喘不上气?” 走在前头的许老先生突然转身,走到陈熙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腕子,皱着眉头号了一会儿脉。 “没事,”许老先生对十八娘道:“刚刚累着了,让她歇一会儿再动。” 十八娘便扶着陈熙在路旁的石头上坐下:“你先歇歇。” 陈熙推了十八娘一把,示意她和许老先生先去,她歇一歇等会儿自己能走了,就回去了。 十八娘有些不太放心,实在是陈熙脸色太难看了。 许老先生看了她们一样:“夏家的小丫头,你在这里陪着她好了,老头子眼神好着呢,认得去陆家的路。” 听许老先生这么说,十八娘马上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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