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和没说一样。”赵景然接过,“阿香怎么了?” “阿香成了六王爷的侧妃,她宁可选择给别人做小,也不回到我身边。”言子瑜席地而坐,依着冰冷的墙壁,自嘲地闷了一口酒,“既然如此,我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自怨自艾,权利江山不好么?” 赵景然跟着灌了一口酒,“有时候啊,人就该学会放手,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为何不恨我?”言子瑜问他。 赵景然伸出烧伤的,又少了一根手指的手,亮在言子瑜面前,“你把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谁说我不恨了。” 言子瑜扫了一眼,目光又落在他狰狞平静的脸上,“那你现在为何不杀了我?” 赵景然无奈苦笑着,“我杀了你,我能从这里走出去么,买一送一,赔本买卖我不做。” “啧啧……”言子瑜手里的酒壶跟他碰了一下,“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活的通透。” 苦辣的酒,灼烧着嗓子,赵景然乌鸦般的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 “其实,我一直在后悔,那日没强行带阿香离开,现在想一想,有时候不经历过,心中总是有遗憾的,带着遗憾,一样会后悔一辈子。经历过了,也许才能看得开吧。” “也许是吧。” 俩人喝着酒,都有些醉了。 言子瑜满脸酡红,“我一直好奇,你喜欢阿香,为何当初屠三想把阿香嫁到秃鹰寨的时候,你没直接娶了她?” 这个问题埋在言子瑜心里好久了。 赵景然起身在牢里活动了下,“那时,阿香压根不知道屠三想把她嫁入秃鹰寨的事。” “不知道?” “嗯,阿香性格冲动,又最恨屠三,阮大当家哪能告诉她。”赵景然叹声道,“那时,正好赶上阿香遇见了你,只是你小子忒不地道,设计勾引阿香,还伪装身份。 做了一堆伤害阿香的破事后,现在又来装深情……” 言子瑜胸口闷疼的厉害,掩着唇重重地咳了一阵儿,“没有,我一开始伪装身份,想接近的就是屠三,是阿香的突然出现扰乱我的计划。” “这叫什么破事。”赵景然凄苦地摇头笑了下。 “孽缘吧。”言子瑜目光很沉很沉,积压着太多的情绪。 不舍、不甘,不想放手。 想要抓住过去,留住的只有…… 言子瑜隔着衣服摸着颈肩的指骨。 赵景然拍了下他垮下来的肩头,“王爷,有担当点,像个爷们一样,放过阿香吧,她还年轻,才二十出头,还有大好年华。” 言子瑜沉默着,他的阿香今年二十一,他也不过才二十四而已。 可眼前这人呢? 应该和自己差不多,自己害了那么多人,又有什么资格抱怨。 言子瑜醉了,大脑混沌不清,他怕他后悔,趁着醉意说:“走吧,告诉阿香,如果她过得不快乐,我还是会把她抢回来的。” 望着从暗牢里离开的赵景然。 他不断的说服自己,为了阿香好,就这样放手吧。 可,心口为何还是这样的痛。 他蜷缩着,抓着仅有的,他还能拥有的那枚阿香的指骨,贴着闷痛的胸口,昏昏沉沉地倒在冰冷的地上。 赵景然从煜王府出来,没有直接去六王府,而是去了之前的小铺子。 铺子里,妇女起的早,天刚亮就打开店门做生意,就看到街上一名邋里邋遢,像是冻了一宿的乞丐,蓬头垢面地站在那里。 那名农妇进屋拿了个热腾腾地馒头出来,“还热乎着呢……” 赵景然颤声唤着:“阿莹,是我。” 莹嫂怔住了好半晌,“阿,阿然?” “嗯。” 莹嫂忙放下馒头,拉他进屋,她话不多,甚至都没多问,把人拉进屋。 赵景然洗漱净了面,才说了自己的事。 莹嫂抹了把眼泪,她没有见过什么煜王,铺子里生意有阿珂他们时常照应,她过得还行。 赵景然将她揽进怀里,说了句,“对不起。” 莹嫂是乡下人出身,大道理她不懂,她只知道阿然没回来,她要在这里等着。 赵景然只是在阿珂他们来买蜜饯的时候,将自己在暗牢里的事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给阿香带句煜王说的话。 也劝慰了阿香一句,叫她放下仇恨,好好的活着。 阮凝香想见阿然,她和六王爷说了,六王爷一句,小心这只是煜王玩的阴谋,就是迷惑你放松警惕的。 阮凝香没能出去。 派阿珂回了一句话,说她一切都好,不让阿珂多说其他的。 阿然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她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担心。 正如他所说,过去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活在过去里悲春伤秋的,不如往前看,好好活好未来。 阮凝香一直都在学着放下,但愿这次言子瑜是真的放下了。 到时,她就可以找机会离开六王爷的府上,带着洛清漓,阿然他们回到南境,重新开始。
第475章 醉了心就不会疼了 半梦一事,被言子瑜化解,六王爷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 转眼,天入冬,皇帝的旧疾又犯了,以往有太子操持朝政,今年太子被废。 太子位闲置,又有不少大臣谏言立太子。 六皇子楚辞即使是少了北疆沈家军的兵权,那他在朝中势力也是不小。 九皇子一心要争这个位置,自然也倾尽了不少的心力。 南境剿匪之功,南海禁除半梦之劳,以及在前朝就开始战乱不断的北疆,也因为他去镇守的三年,封住了天域人的出路。 一时间,大楚二十多年来,难得的太平。 他功不可没。 皇帝虽并未立太子,却让他辅助朝政。 大臣们自然已经心中明了,有些静观其变的朝臣,也开始纷纷站队。 言子瑜白天尽职尽责,学着做个贤明的君主。 晚上,回到府上,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抱着那个红色绣着梅花的肚兜,入睡。 梦里会有阿香,会有他想要的美好。 每天就这样忙碌的时候,这天一早,一道厄迅却突然降了下来。 容妃娘娘去世了。 夜里悬梁自尽。 言子瑜连马都没下,直奔冷宫。 不会的。 他母妃心里有恨,他父皇都还健在,她怎么可能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言子瑜赶到的时候,冷宫里挂起了白,几个在冷宫里侍候的宫女太监,跪在院子里。 言子瑜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不会的,他母妃不会丢下他的。 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言子瑜却双腿沉重的迈不动步伐。 屋里光线暗道,言子瑜杵着房门,容妃躺在冷宫的床上。 二十一年不曾在他母妃面前露面的皇帝,出现在了冷宫。 言子瑜没理他父皇,朝着床榻走过去。 他母妃平时就喜欢晚上醒着,白天睡觉的。 他母妃一定是睡着了,她不会这么无情地丢下他。 言子瑜抽搐着嘴角,踉跄着走上前,容妃面色绛紫,脖子上的一道勒痕明显的映入眼帘。 他脚步一软,跌倒在了床边,拉过容妃已经僵硬掉的手。 隐忍的眼泪,吧嗒掉到容妃的手背上,消瘦蜡黄的手,晕开一大道水花,又是一滴落下。 言子瑜喉咙里发出来痛苦的哀鸣声。 “为什么要抛下我?”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抛弃我?” “我做错了什么,要你们这样折磨我。” 为什么连最后的一点温情他都留不住了! “煜儿。”一旁的皇帝想劝慰。 “走开,我母妃不想看到你!这里不欢迎你!” 言子瑜抱着容妃冰冷的尸体,悲伤和恨意交杂着的泪水,顺着猩红的眼眸不断滚落。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上前劝慰,“煜王,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言子瑜像是失控的狮子,怒吼:“滚啊!” 皇帝满脸哀戚,扶着老太监,“走吧。” 皇帝下令以贵妃的礼仪厚葬容妃娘娘,礼部送来的东西又被言子瑜全丢了出去。 他母妃不稀罕。 言子瑜抱着尸体出了皇宫,皇帝站在刮着冷风的城墙上,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没下令,没人敢拦着。 福伯架着马车等在宫外,言子瑜亲手将他母妃葬在了外面。 福伯望着自己远远的喜欢了大半辈子的公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生在乱世帝王家,就注定了命运多舛,愿蓉儿下辈子托生个平凡家吧。” 容妃的死,对言子瑜支离破碎的心头,又是重重的一击。 他迷茫地望着茫茫天地间。 仿佛一时间,什么都空了。 言子瑜进宫,要他父皇调查他母妃的死因。 他母妃眼睛不好,若是想死,有的是方法,为何偏偏会选择悬梁自缢。 结果,他父皇只是赐死了冷宫里的几个宫女太监,叫他息事宁人。 他会为了弥补,册封他为太子。 言子瑜嘲讽似的冷笑了声,太子之位谁他妈的稀罕啊! 他从来就不是追求权利的人。 最初就是想守住他母妃。 后来想给阿香,打造一个祥和的世界着。 如今,他母妃没了。 阿香也不在他身边了。 他还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可害他母妃这股气,他咽不下。 言子瑜来到天牢,最恨他的无非是这个人。 言子瑜手里拿着他母妃上吊的白绫,彷如来自地狱里的阎罗,带着满身的戾气,“我本来承诺不杀兄弟手足的,看来今天要破例了。” 他父亲不忍动手,他来! 废太子连连后退,想喊救命,这里已经被言子瑜管控起来,根本没人理他。 废太子辩解,“不是我,定是六皇子栽赃陷害我的,我如今关在这里,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言子瑜不听他狡辩,白绫直接缠绕到了他的脖子上,废太子瞪着腿,用力挣扎,脸色肉眼可见的充血。 眼看就要翻了白眼珠子,外面跑进来一个妇人,“是我,是我命人害了容妃的,放了翊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向吃在念佛的皇后娘娘,眼前废太子的母亲。 言子瑜缓缓松了手,“押去皇帝那里!” 他父亲不调查,他就亲自将人送过去! 皇帝听说煜王去了天牢,只能忍着气得快晕过去,找了皇后这个替罪羊,整治了皇后。 自那以后,皇帝的病情更重了。 即使如此,太子之位却也一直迟迟不立。 言子瑜不在乎,想要守护的东西都没了,他没有争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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