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斤太多了,他们吃不了。 “不要花生?” 赵礼辉问。 “瓜子好揣兜里,花生太大了,装不了多少。” “这有啥,”赵礼辉拍了拍自己的兜儿,“我兜大,装在我兜里,你想吃就抓,再来三分钱的花生。” “好勒,”少年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就提着东西过来了,赵礼辉两个兜装满了东西,瞧着鼓鼓囊囊的,有些滑稽。 叶归冬要给钱,被赵礼辉拦住了,“好不容易我能表现表现,可别抢我风头。” “这也叫抢风头啊?” 叶归冬好笑地看着付了钱的赵礼辉。 “当然了,”赵礼辉垂头笑道,“我喜欢你,想为你做很多事,那么每一件事我都会觉得,啊我好幸福,我有喜欢的姑娘,而那个姑娘还站在我面前,看着我为她做每一件事。” 而不是像他上辈子那样,看着书,想着书中自己喜欢的纸片人,每次出场都是那么凄惨,他都无能为力,只能在评论下方对作者的祖宗疯狂输出。 叶归冬捂住脸,“别说了。”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张口就来。 “你现在就像老人嘴里那种满嘴甜言蜜语,一点都不正经的人。” 她放下手浅笑道。 “那可不是,我啊,甜言蜜语有,还很正经,是个非常不错的对象,”赵礼辉往自己脸上贴金,看见有人进去后,便轻轻拉住叶归冬的衣袖,“我们那场开始了,走吧。” “嗯。” 叶归冬任由他拉着衣袖,整个人往他那边靠近了些,这样两人的手臂就静静挨着,外人看来只会觉得他们举止比较亲密,但瞧不见赵礼辉的小动作。 赵礼辉发觉后侧头去看她,得到的是叶归冬更加灿烂的笑颜。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极了。一直到他们坐下的时候,赵礼辉才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了些,他拉开挨着叶归冬方向的衣服兜,让她抓瓜子吃,然后自己把另一个衣兜里的花生抓了一大把出来,在那一边看电影,一边剥着。 现在的电影院简陋得很,前面一块影布,下面全是板凳,自己找位置坐就行了。 吃瓜子剥花生的人多了去,他们这点动静一点都不会影响人。 很快电影就开始了。 赵礼辉把剥好的花生放到叶归冬手里,然后继续剥。 眼睛盯着上面播放的黑白电影上,手上功夫却没耽搁一点,看得叶归冬都佩服。 电影在九点半结束,从里面出来时,赵礼辉两个兜,花生已经全部没有了,瓜子还有三分之一。 叶归冬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很能吃?” 赵礼辉吃得不多,其他的全部进了她的嘴。 “能吃是福,再说你这叫能吃吗?你该多吃点,你太瘦了,我都怕秋天的时候刮起大风,你没有我在前面挡着风,会被风吹得刮起来呢。” 赵礼辉一本正经的样子,好似她已经被狂风吹上天了似的。 “哪有这么夸张,”叶归冬嘟囔道。 “怎么不夸张?你是不知道刮台风的地区,每年都会有人被风刮起来的,”赵礼辉还举了几个例子,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同心巷走,等到叶家门口的时候,两人都有些依依不舍。 “明天晚上来家里吃饭吧,”叶归冬抬眼道,“家常便饭,你来吗?” “来啊!” 赵礼辉要是有尾巴,已经在疯狂摇了好吗? “别买东西,也别带什么,人来就好,”叶归冬忍着笑叮嘱着,“你要是太客气,我会不自在的。” “好,听你的。” 赵礼辉使劲儿点头,“快进去吧,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的,别着凉了,用热水泡一泡脚。” 说着,他把兜里最后那点瓜子抓起来放在了叶归冬兜里,“快进去。” “记得明天来。” 叶归冬拉住他的衣袖。 “一定来!” 赵礼辉咧嘴笑道。 等叶归冬进了院子关上门后,赵礼辉才乐颠颠地往家里走,回到家,他就对陈翠芳两口子道,“我明天晚上不在家吃,去归冬家吃,所以娘,您不用煮我的那份饭菜。” “归冬让你去的吧?” 陈翠芳正在织昨天拆了那件毛线衣。 “嗯,”赵礼辉嘿嘿一笑,“让我什么也别带,不要和她太客气。” “当然不能太客气,你们既然真心地想要走到一起,那就真心换真心,”赵大根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罐茶叶,“这是你大哥寄回来的,一共四罐,我们喝了一罐,还有三罐,你送一罐过去给归冬他们,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算不上客气。” “听你爹的没错,”陈翠芳连连点头。 “好,”赵礼辉把东西收回房间放好,然后去洗漱完了后回到堂屋。 他盯着陈翠芳织毛线衣,看得陈翠芳玩笑道,“想学啊?” “嗯,想学。” 赵礼辉点头,满脸认真。 “这可不好学,”赵大根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说,“我和你娘刚结婚的那会儿,我也想学来给她织一件毛线衣,结果扯断了好几根毛线不说,织出来不是太紧就是太松,反正就是四不像,被你娘骂了好几次后,干脆把我的毛线和签子都收走了,后来就再也没碰过。” “你还好意思说,我真是没见过比你还手笨的人了,不过老三手巧,倒是可以试试,”陈翠芳不是老古板,她向来觉得家人之间就要互相包容付出感情才会越来越好。 “老三,你要是想学,娘明天找些老旧不暖和的毛线出来,你用那个练练手,等你学得差不多了,再去买新毛线,这样也不会太浪费。” “好。” 赵礼辉应着,他喜欢做手工,也喜欢学习新事物。 一家人坐着东拉西扯地聊了半个小时左右,便回房休息了。 赵礼辉躺在床上,瞪着黑乎乎的房顶,脑子里全是方才和叶归冬看电影的片段,就像放电影似的在他脑子里转,而且还是彩色电影。 赵礼辉抱着被子嘎嘎乐,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早上还是陈翠芳见他没起来,敲了敲门,他才惊醒。 见他哈欠连天的样子,赵大根索性给他打了盆凉水洗脸,“醒醒神。” “嗯,”赵礼辉的手摸到水时,整个人都清醒了,真的好醒神。 见他打哆嗦,赵大根笑了笑,“井水早上的时候比较凉,你小子昨晚没睡好?” “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赵礼辉把自己的毛巾拧干后晾干,又提起水桶把洗脸水浇院子里墙角处的桂花树下。 他刚沾了些牙粉准备刷牙时,陈翠芳的声音从灶房里出来,“老三!掐把葱进来!” “欸。” 赵大根在清扫鸡圈,赵礼辉去后院菜地掐了一把葱,然后洗干净后才拿进灶房。 陈翠芳看见洗干净的葱,脸上带着几分笑,老三做事就是细心,要是让老大掐葱回来,那肯定就是怎么从土里掐的,怎么送到灶房来,根本不会想着清洗干净。 今天天不错,跑在路上都觉得神清气爽,天边缓缓泛亮的边际瞧着像一幅刚要起手的画,刚走进技术部登记处,赵礼辉就看见对他招手的黄追岳。 他凑过去,“咋啦?” 黄追岳神神秘秘道,“你知道你师傅干什么去了吗?” “没来上班?” 赵礼辉左右张望。 安常康吊儿郎当地过来。 他身上还带着点酒味,整个人看着也没什么精神似的。 “没来,应该说来的路上,不知道怎么的差点被车撞了,是我们陈万生同志一把推开了你师傅,结果你师傅倒在地上被石子擦伤了手肘,陈万生呢,好像把脚扭到了,他们正在厂卫生所呢。” 安常康的语气听起来带着几分调笑。 赵礼辉下意识地想起每次陈万生凑过来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的容师傅,忍不住问道,“我师傅脸色怎么样?” “难看!” 安常康啧了一声。 “很难看!” 黄追岳略带同情地跟着啧啧两声。 赵礼辉赶紧登记好,然后在没正式上班前,跑去厂卫生所找容师傅去了。 “不用着急回来,你师傅受伤你去照看也是应当的!” 黄追岳还在后面大声喊着。 赵礼辉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等他赶到厂卫生所的时候,容师傅正站在卫生所门口一脸烦躁地抽着烟,见他跑来,表情好看了一些,“你怎么来了?” “听说师傅被碰瓷了,我来瞅瞅,”赵礼辉往里面看了几眼,陈万生正坐在那,大夫正蹲在他面前对着他的脚看。 听赵礼辉说碰瓷,容师傅还没懂什么意思,在赵礼辉低声解释讹人后,他立马点头,“就是讹人!” 容师傅生气极了,他今天早上起床时,还因为早饭吃的是自己最爱的鸡蛋面而高兴,一路上高高兴兴跑步往厂里跑,结果就在机械厂对面的,就忽然被人推了一下,还有了个“救命恩人。” 重点是,那辆车压根没有冲向他,反倒是陈万生推了他一把,导致他受了伤。 真是晦气! 容师傅摸向衣兜,却发现烟盒里没有烟后,又骂了一句,赵礼辉直接把兜里那包烟拆开,然后整盒递给他。 赵大根在家里放的纸烟都是比较平价的那种,对容师傅这种老烟鬼来说根本不会挑,他也没全部拿走,只抽了一根出来,然后把烟塞了回去,“没有了再找你拿。” “好嘞,”赵礼辉点头,然后又往里面看了看,“师傅,甭管怎么说,外人都觉得是他救了你,这事儿办不好,还真会招些闲话。” “老子怕人说闲话?” 容师傅瞪眼。 “我知道师傅不在乎那些,”赵礼辉轻声道,“但也别那么轻易地做了别人的踏脚石啊。” 容师傅眯起眼,狠狠抽完一支烟后,他掏出十块钱,让赵礼辉去红姐那边的代销点买点补身体的东西。 十块钱在这个年代不算少,赵礼辉一个月的工资才二十块钱呢,他拿着钱去了红姐那边,很快就买好东西,然后把剩下的五块钱又塞给了容师傅。 他挑的全是包装比较厚实,但又不是那么贵的东西,一路来回间,赵礼辉已经把容师傅非常感谢陈万生,所以让他去买东西的话说给不少于五个人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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