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礼辉忍不住接话,“肯定是孙宝珠护着那个男的吧?” 吴婶子扭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看得陈翠芳和杨六婶一愣一愣的。 “可不就是!第二个耳刮子还没落下呢,孙宝珠就挡在了那个男的面前, 哎哟,听我婆婆说, 孙记文家的脸当时就绿了, 然后那记耳光就落在了孙宝珠的脸上, 接着那个男的又护着孙宝珠了, 还说,我们在搞对象, 是正经交往的关系。” 吴婶子一拍大腿,“当时人那么多, 这脸是丢尽了,可也没办法,总比没关系乱搞好吧?所以孙记文家的就黑着脸把两个人领回家去了!至于那个男的,我听人说,好像之前在巷子口瞧见过他和孙宝珠见面,举止亲密,应该是孙宝珠的对象。” “长得怎么样?” 杨六婶眨了眨眼。 “我没看见啊!” 吴婶子又狠狠拍了一下大腿,脸上全是可惜,“我光顾着来跟你们说这个事了,也没来得及问我婆婆,那男的怎么个年纪,长得怎么样,不过这件事就算是说破天去,就算他们是正经对象的关系,那也不能这么干呢!要是没人碰到他们,那、那他们是不是就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 “羞死了,羞死了!不行,我得出去打听打听,这真是个大热闹啊!” 杨六婶坐不下去了,起身就往外跑,吴婶子见此问陈翠芳,“一起去?” “走走走,”陈翠芳也好奇极了,把手里的东西放进箩筐里,然后跟着吴婶子她们出去了。 赵礼辉倒是没跟着去,他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男女主就是男女主啊,什么事儿都闹得那么大,还这么丢人,啧啧啧。 他继续在那戳毛线。 戳了大概四十多分钟,赵大根回来了。 他吃了晚饭后,被一街坊拉去帮忙修整后院的棚子去了,回来时还抱着一青瓜。 这青瓜颜色像嫩南瓜,但却和冬瓜一样是椭圆形的,切开后,果瓤是淡青色,口感清脆,味道清甜,属于初春最美味的大果子了。 赵礼辉看文的时候,就对这玩意儿的味道很好奇,见赵大根抱着青瓜回来,他屁颠颠地凑过去摸了摸,“给这么大的青瓜啊?” “说是女婿送来的,家里有好几个,”赵大根笑着把青瓜放在桌上,“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孙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赵礼辉像是拍西瓜那样拍了拍桌上的青瓜,没听见清脆的响声后,才坐下回道,“娘待会儿回来的时候肯定会再说一遍的,我知道的也不多。” 而且他也不想剥夺陈翠芳回来跟家人八卦的快乐,别人的八卦他是不怎么在意啦,可这是男女的耶,他这个黑粉头子的最爱“小点心”呢。 赵大根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闻言无奈笑了笑,“那我先去洗澡。” “锅里温着水呢。” 赵礼辉点头,重新拿起签子和毛线。 他们家有井,加上都是爱干净的人,几乎每天都会洗澡。 陈翠芳笑眯眯地回来时,赵大根已经洗好澡和衣服,在堂屋和赵礼辉说起纺织厂的一些趣事,见她回来,父子二人都看了过去。 “孙家出了什么热闹?你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娘,快说说,我爱听他们家的热闹!” 赵礼辉殷勤地给她擦凳子,然后拉着对方坐下,还把桌上的温水端过来放在她手里。 陈翠芳还真口渴了,她这出去和好些人都聊了呢。 把之前和吴婶子说的那点情节说了后,陈翠芳说起后面发生的事,“人被带回去后,有人就听见孙家孙记文怒吼的声音,然后是孙宝珠的哭声,但很快院门被打开了,那个男的和孙记文一起出来,两人客客气气的,孙记文还高声让对方早点上门提亲什么的,那个男的,就是你们厂那个会计,陈万生!” 赵大根震惊,“啊?是他啊?” 赵礼辉听得津津有味,“意思就是孙家之前不知道陈万生和孙宝珠搞对象,现在被大伙儿看见那一幕,只能咬牙认下这个关系?” “不,”赵大根却否认了,“就孙记文和副厂长之间的利益关系,陈万生就算从纺织厂走了人,他也会关注这两人,而且你不是说陈万生进了机械厂吗?这么一块肥肉,孙记文肯定不会放过,孙家应该就他知道两人在接触吧?” 赵礼辉闻言竖起大拇指,“爹这个猜测是最准确的!” “甭管怎么说,他们家这次又丢人咯,”陈翠芳抬起手锤了锤腰,“我看这事儿要议论好几天,就算他们两个人定了亲,也堵不住大家的嘴。” “那是肯定的,”赵大根点头。 说完后,他们把青瓜切来吃了,赵礼辉觉得味道也就那样,形容起来,就是带着一点苹果味的那种瓜。 孙记文把陈万生送走后,他关上院门,堵住孙宝珠的嘴,把人摁在长凳上,用木棍狠狠打了她一顿,在胡二娘看见孙宝珠屁股上的裤子都有了血迹后,赶紧拦住了陈万生。 孙宝珍吓得眼泪直流,孙大江却在一旁骂骂咧咧。 “她真是丢死人了!我为什么找不到对象?就是因为有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妹妹!” “听到没有?连老大都说她丢人现眼不知羞耻!咱们家的脸是彻底没了,以后老大和老四的婚事,还不知道会被外人怎么编排呢!都是因为这个不知道脸面的东西惹出来的!” 孙记文狠狠把木棍丢在地上,发出重重的磕碰声,吓得孙宝珍浑身一抖。 “事儿都发生了,还能怎么样?” 已经得知陈万生是谁的胡二娘倒是没有刚开始那么生气了,她示意孙宝珍把人弄回房间去,自己扶着孙记文的胳膊去堂屋坐着。 孙宝珠已经昏了过去,被孙宝珍咬牙背到房里,褪下裤子流着眼泪给她处理伤势。 堂屋里还传来三人的说话声。 “爹,娘,我看啊,宝珠也别去纺织厂了,让我去吧。” 孙大江还惦记着纺织厂那个工作呢。 “她学徒期都快过了,你没机会进去,再说了,”孙记文恼火道,“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连赵大根那种人都瞧不上我了,厂里还有谁看得上我?这个时候,你就别跟我添乱了!” “那我怎么办?工作也没有,现在宝珠又干出那种事!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我啊!” 孙大江把一切都怪在孙宝珠身上,半点不想想自己的名声好不好。 “老大你的事儿先别急,现在只要紧的是把宝珠的事儿定下,”胡二娘看向孙记文,“陈万生现在是机械厂的工人,他叔叔又是以前纺织厂的副厂长,加上咱们每年都对陈副厂长那么尊敬有礼,这婚事肯定能成!到时候想给老大找个工作还不容易?不说老大了,就是老四的工作也有门路呢。” 孙记文深吸了一口气,接过胡二娘递过来的搪瓷杯喝了口水,“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这件事上在理的是咱们,就算陈副厂长不乐意结这门亲事,也是他理亏,到时候咱们有的是机会提别的要求。” 孙大江双眼一亮,别的要求?那不就是给自己寻一个好工作吗? 这么看来,不管这门亲事结不结得成,对自己都是好处居多啊。 这么一想,孙大江又高兴起来了。 而另外一边,被陈万生告知今天晚上事情想要上门提亲的陈表叔却气得摔了茶杯,他先是指着陈万生一顿骂,接着又指着院门外冲着孙记文一家子一顿骂。 陈表婶坐在一旁想了一会儿后,看向沉默的陈万生问道,“你确定,这件事是无意中碰见的?你们相会的地方,今天是第一次去,还是第几次?” “……好几次了,”陈万生也有些羞耻,这怀里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两人亲着亲着,就有些上火,这手就开始乱动,那个地方平日里都没人去的,没想到今天晚上被那么多人撞见。 活了二十多年,陈万生再也没有比今天这事还要丢人的时候了。 “好几次?撞见你们,还是因为她娘追妹妹的时候,带着那么一群人撞上了,”陈表叔冷笑,“这能是巧合?一定是他们家算计好了的!万生啊万生,你脑子平时那么好使,可别在女人身上摔了跟头!” 陈万生想反驳维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是那种人,可谁知道陈表婶瞅着他道。 “她或许不是那种人,可她家里人就不一定了,那个孙记文,我向来是看不上的,就你表叔当时觉得照拂一个人是照,照拂一群人也是,那人就是混在那一群人里面的,现在你表叔出了事,他是一次都没上过了门,这种人,能同甘不能同苦,眼里心里全是利益,万生啊,你可得多听你表叔的话,他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了。” 第二天上班,赵礼辉就看见一个眼底带着青黑的陈万生,陈万生见他盯着自己看,顿时想起他也住水井巷,那昨晚的事,想必赵礼辉也是知道的,陈万生顿时脸更黑了。 所以在赵礼辉状似要过来的时候,陈万生直接背过身。 赵礼辉忍着笑没再过去。 容师傅瞧见这一幕后,小声问道,“你把人揍了?” 赵礼辉捂嘴,“师傅你就住我对街,你今晚回去后就知道怎么个事了。” “什么事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容师傅瞪了他一眼,他是个好奇心还比较重的人,抓耳挠腮一上午后,中午饭都不在食堂吃,跟安常康借了自行车回到家里,拉着他媳妇儿问道,“水井巷有什么热闹事?” 他媳妇儿闻言惊讶地看了他两眼,“我说你今天怎么回家吃午饭呢,还真有热闹事,就你们机械厂一个叫陈万生的,和水井巷孙家一姑娘大晚上的躲在巷子里亲热,被姑娘的亲娘和亲妹妹,还有一群街坊撞见了……” 容师傅:...... 吃过午饭回到厂里的容师傅面色复杂地看了陈万生好几眼,赵礼辉忍着笑问,“师傅回去问到了?” “你不说是对的,”容师傅使劲儿揉了他脑袋几下,“毕竟这种事吧……要是在厂里传开了,那和齐大海的下场差不多?” “应该不至于,他们又没有乱搞男女关系,这是情不自禁,”赵礼辉说着打了个哆嗦,“算了,就算我情商高也说不出好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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