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那边,顺利地从伙计手里接过匣子,出了门。 而苏苑慧的心思还在刚才那个小孩子身上,几个丫鬟面露难色,根本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 她不禁有些兴奋地打探起来:“掌柜的,刚才那是谁家的孩子啊?” 孟掌柜觑她眼色,心知她还真没有瞧上世子爷的意思。 他也知道,就算这会儿自己不告诉这姑娘,待会儿她身边的下人就能告诉她——孟掌柜便笑了一笑,坦然回道:“正是忠献王家的世子爷和小公子。只是世子爷这几年不常在京城往返,您不大知道。” 其实容决每年都要回京述职,但孟掌柜对京中之事心里有数,对着眼前据说神智清醒还不到一年的苏小姐半点不提。 “哦哦。”苏苑慧的心思果然不在世子身上,她热切地朝身后看了一眼,“果然,原来那就是阿……容准啊!” “……果然很可爱,一看就是将来能成大事的样子。”她自言自语道。 不等孟掌柜再搪塞几句,苏苑慧很快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珠宝上。 “这样吧,”她心情显而易见变得飞扬,“本小姐今日心情好,掌柜的,咱们去内室,麻烦您将最贵的那几件都摆出来,我挨个都要看一看!” 想她苏苑慧在现代的时候,只能对着镜头里的珠宝流口水,如今翻身成了贵族小姐,光像前世那样瞪眼怎么行? 看看,明明她拥有着和前世一般无二的一张脸,但配上眼下这锦衣、这宝冠,就立马改头换面,通身就是一副贵族做派了。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苏苑慧突发奇想,又有些挑剔道:这是在正经的封建古代,她穿书过来,自然没法虎躯一震、成功叫她那个封建爹刮目相看突破世俗选她当继承人; 而苏家……也还是不够有钱。 非得等她将来更有钱了,倒是可以攒出许许多多昂贵的宝石出来,然后打个前世的女王王冠!
第38章 方蕴兰近来想要订婚。 她想要订婚的对象也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叶相的族亲,叶慈。 方淮觉得这个女儿真是被她母亲宠惯的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兰儿,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方淮这会儿又背着手在内堂来回踱步。 他看重儿女,但也看重脸面,膝下爱女近来的迷惑举动不由令他烦躁。而说到底,方淮还是个老纨绔,他更多的是想要维持富贵安稳的高门生活,而非时不时便要受人指指点点—— “兰儿,堂堂成国公府上世子的婚事你不要,那好,毕竟我伯府的女儿家世出色,才貌双全,不愁嫁!结果你转头去倒贴一个、一个二甲末等的进士!你!——我还不如当初就逼你应了康家这桩婚事呢!你祖母也绝不会应!” “祖母那边自由兰儿亲自会分说。”方蕴兰只坚持称,“父亲,那个康玉辰的风流韵事,连兰儿在外头都听说过了,要等我真嫁了,将来不知得有多少人看我笑话!” 祖母听了,究竟是向着自己还是向着堂妹尚说不准,方蕴兰还是想着先说服父亲。 可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回想起前世自己因为康玉辰受的许多闷气,还有来自前世公婆的埋怨和蔑视羞辱,到头来,他们竟连她所出的一双儿女都弃如敝履…… 一时间,方蕴兰悲从中来,掩面痛哭:“父亲——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女儿再进那虎狼窝吗?” 方淮被她哭得心烦,无奈摔了袖子:“你!你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什么虎狼窝?难道我们做父母的还能害你不成?!凭家世、凭样貌、凭学识才华……康家那小子已是京中顶尖的了。而且俗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兰儿,你看你阿兄,不就也是那个样子?康玉辰年纪还轻,等你嫁进门,任他再多的花花心思,自然就懂得收心了——兰儿,凭你的出身手段,岂会弹压他不住?” 方蕴兰却只是哭。 这把方淮愁得又不住踱步。 最后,他还是妥协道:“罢了罢了,你如今这个样子,嫁进成国公府,也不能结两家之好,只能结仇。” 可接下来,方淮也重重地一拍桌子,严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那也不能是那个叶家!——外界再如何议论顾相势力日薄西山,咱们也不能摆明车马下船。” “可明明!此前、此前女儿提议让兄长去参加叶相外孙女的婚礼,您当时也没有拒绝啊!”方蕴兰也顾不得继续哭了。 闻言,方淮抽了一下脸皮:“那不是你说……当日陛下会去吗?” 方蕴兰气急:“父亲您!怎么就如此、如此……”冥顽不灵呢! 可话到当头,又被她满含不甘地咽了回去,方蕴兰只能强自冷静下来,为父亲讲述诚意伯府所处的困境:“父亲,您倒是看到了陛下恩威并施,非要借着叶相一派的手,将我们勋贵打压下去。那您怎么到现在了还想不明白一个道理——这天底下,任谁的胳膊再粗,那也绝对拧不过皇帝。” 她不禁又回忆起,前一世,顾应和一派借着当今多年无子在前朝发难,有御史趁势上表怒斥陛下独宠妖妃、不敬祖宗,导致如今后宫无嗣、数年间京中灾害频发,说完还要撞柱…… 这场以顾氏为首的贵族世家反扑,其势浩浩荡荡,震动朝野,京城上下,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于是方蕴兰冷笑:“先帝只管享乐,不想管事,几十年这才叫顾应和作大。可依您看,当今陛下像他父亲吗?” “难道,还非得将来等陛下下令,叫禁军和千牛卫堵住家门口,将罪人们一个个都剥了脸皮、不顾体面地拖出去判刑游街、抄家夺爵,我等才能学会该如何跟陛下好生求饶不成!” “放肆!”方淮当即摔了一个杯子,指着女儿的鼻子怒骂,“口无遮拦,一派胡言!你说的岂能是我阎闾扑地、钟鸣鼎食之户?——周氏……周氏果然是,慈母多败儿!” “那静亭侯又是怎么没的?”方蕴兰见父亲竟还抱着门第不灭的幻想,干脆豁出去了,“父亲,过去的几十年,咱们在顾相的庇护下沾了光不假,但所幸还为时不晚。” 这还得多谢她爹方淮是个众所周知的纨绔子,加上母亲周氏管家甚严,阖府明面上并无人犯下静亭侯那般的罪过。 方蕴兰咬牙泣血道:“既然原先的船已经破了,我们知情的人想要换条船,就得学着给后来人低下头,也是应有之义——您也别觉得女儿说话不体面。现在不体面,总比将来被人逼得不体面要好。” 比如,将来的诚意伯府,将来的她。 * 陈淼闷闷不乐地坐在榻上,昭阳殿里零星几个亲近的侍女也都排排站,个个噤若寒蝉。倒是晨星还悄悄抬头,瞥向下首正肃着一张脸的李嬷嬷。 李嬷嬷自觉贵妃如今需要的是尽快全盘接受宫务,而自己有幸承了辅佐之责。 她心里叹气,嘴上却只一味地硬邦邦道:“娘娘,如今中宫空待,这皇宫上下,尊贵如太后和陛下,就连身边伺候的宫人,也多爱护依从于您。但您毕竟已是当朝贵妃,统摄六宫,实乃天下女子的表率,一言一行务必不可轻忽。可您却总是如此随心行事。您要知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陈淼侧着身子,微微鼓起了嘴巴,看样子有些不服气。 挽翠稳重,但说来也最心疼她,此时不由小声替她分辩:“李嬷嬷,娘娘她只是跟我们随口说了句想念家乡菜的味道,还是在私下里。谁曾想,底下人哪儿来的手眼通天,还真叫他们探听到了。第二天,宫闱局那边就说下头有新献上来的菜单,转头,掖庭局就说为了准备冬节,他们新排了歌舞,要娘娘掌眼。” 李嬷嬷容色放松几分:“底下人媚上生事,奴婢在这宫里呆了几十年了,自然理解娘娘不易。只是,陛下早几年上位就说要以身作则,力除奢靡之风,就连太后那边都跟了说要作风俭省。如今娘娘在宫里一枝独秀,难免树大招风,就怕消息流传出去,被人以讹传讹,当做了把柄。” 陈淼还是不说话,又往墙那边侧过去几分,脸颊看上去更鼓了。 见状,李嬷嬷眼神微微一暗。 她自然也知道自己说出来这些惹人嫌,但陛下当初派她的来的目的,就是以督促辅佐贵妃,而放眼周遭,其余人都狠不下心,似乎也只能自己做这个恶人了。 良久,陈淼犹疑的声音才慢慢传来:“可我……也就前几天才跟晨星提了几句当年跟着阿爹打渔时候的日子啊。” 晨星抓住了机会,急忙开口解释说:“是啊是啊,嬷嬷,草鱼这东西常见,也不难得,便是娘娘想用来吃肉,清蒸水煮红烧,就是做碗鱼片粥,也谈不上劳民伤财吧。” 李嬷嬷这才从她几人嘴里了解了真正的前因后果,放下心来:唉,自家贵妃一贯都是好性又明事理的,她又怎能自觉从太后手底下相熟的姐妹言语中琢磨出敲打,就听风就是雨、急慌慌跑来担心贵妃真的被人引诱呢。 她只是怕,这是有人给贵妃下套呢。 李嬷嬷一板一眼地躬下身行礼:“是奴婢关心则乱,一时僭越了。” 陈淼赶忙扶起她:“嬷嬷也是好心,我都懂的。” 只是…… 陈淼弱弱地反驳:“我也没说要吃草鱼啊。” 李嬷嬷这会儿的脸色怎么瞧都透出些和蔼,她摇了摇头:“虽说奴婢这话有些无状,但娘娘现在还未能学会树立起威严,最好该谨言慎行,免得底下人……” “我是说,”陈淼垂着脑袋,脸红得像要滴血,连声音也都小得不能再小,“我当时说的是,我想亲自下水去插鱼——” 不是想吃草鱼。 李嬷嬷:“……” 严肃平板的李嬷嬷脸色终于有些裂开了:这…… 的确,想来她家如天仙一般的贵妃娘娘,连不经意发个呆都是美人蹙眉教人神往——这宫里是无人能想象出,这样一位绝代佳人口中会吐出,咳,插鱼二字呢。 当晚,斜斜倚身在座上,容凛听了自家贵妃述说完白日的经过,实在忍不住笑,直笑得手里的茶碗盖扣着茶碗“当当当”得响。 陈淼不依了:“有什么好笑的吗?” 见她一脸委屈又不服气的样子,容凛登时就心软了,他直起身,顺了顺贵妃娘娘的脊背。 陈淼不为所动,她依旧挎着一张脸,眼神幽怨地看他,继而气哼哼地背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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