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惑登时笑得捂住额头,纸鸢都拿不稳了。 两人看过来,她还摆摆手:“你们聊你们的,别管我。” 文姣姣还没被这样冷淡对待过,自然是委屈极了。她生得漂亮,又是文家主的第一个孩子,从小算得上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他们这几个家主的孩子自小都是一起长大,除去岁云岐之外,其他人相互之间都很亲近,就算是和深居简出的栾如,也曾经是她很要好的朋友。 想到栾如,文姣姣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少女,她心中隐隐不舒服,总觉得和阿如也不是那么熟悉了。曾经的阿如虽然被人评价为脾气坏,但是对自己却是百般纵容的,还从没有不客气的时候。 现在……她们好像不认识一样。 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文姣姣也不清楚。 她只知道听说阿云和阿如要结婚,心里便难受极了,想要阻止。 见这小姑娘东拉西扯半天,也没能调动岁云岐半分的情绪,荧惑实在是懒得看下去了,便说:“我们要放纸鸢了,你还想在这里一起玩吗?” 文姣姣此刻也不想看了,她觉得在这里每多一刻就是煎熬。 荧惑举着纸鸢,不再管扭头离去的少女,对岁云岐说,“现在我来教你。” 她把线轴塞进岁云岐手中,此时恰好有风来。 她先是带着纸鸢走远了些,然后一边借着风的力道,一边让少年收线放线,两人就这么将纸鸢晃晃悠悠地送上半空。 岁云岐第一次玩这个,按照荧惑所说将提线放出,于是纸鸢越飞越高。 他们这个纸鸢不是沙燕,模样很特别,看起来像是一条鱼,但又长着尖牙。 虽然凶猛,却因为画制粗犷的缘故,显得有几分憨态可掬。 其实这是魔域的看门兽,荧惑随手画的。 岁云岐很新鲜地抬起头看,忽然一阵风吹来,木轴猛地转了起来。 纸鸢倏然飞远,岁云岐连忙紧张地向后摇动手柄。他不懂收线的技巧,天空中长风鼓荡,线被抻得绷直了一瞬间,然后就卡住不动了。 荧惑道:“这样线会断的。” 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指,让他紧绷的力道放松下来。 “你要感受风的方向,”荧惑将自己的手覆在对方手背上,教他一只手拽着提线,另一只手握着木轴,“逆风的时候可以迎着纸鸢走,边走边收。” 少女神情认真,好像在传授什么了不得的秘笈。 岁云岐低下头,发现对方只堪堪到自己的下颌,两人离得很近,四周弥漫着一种混合的奇异的馥郁香气,有他熟悉的广藿香,也有对方身上的气息。 他想把手抽走,甚至害怕他们再靠得这么近,对方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荧惑却毫无察觉似的,一本正经地将提线重新理好:“学会了吗?” 后者仓促地垂下眼睛,强装镇定:“嗯。” “那你自己试试吧,”她收回手,“我就不帮你了。” 岁云岐倒是学得很快,按照她刚刚所说的那些要领,将纸鸢放得愈发平稳。 荧惑十分满意:“真聪明。” 岁云岐问她:“你很冷吗?” 刚刚少女手指覆上来时,他感觉到对方的指尖很凉,虽然山坡上风大,但日光充足,几个人都被晒得暖洋洋的,不该这么冷。 这应该是栾如身体不行的原因,荧惑也说不清。 自从夺舍了这个体弱的小姐之后,她的确是又怕冷又怕热,还很容易累。 哪像她以前,一口气在邪异门和清正宗往返三个来回都不带喘的。 她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是,冷死了,无惧剑主给我暖暖手?” 岁云岐已经可以熟练绕过她的胡说八道了,皱眉道:“回家去药泉吧,往年我爹也时常感觉到冷,去药泉泡过几次后,已经好很多了。” 这么神奇? 荧惑一边答应着,一边想着怎么把这药泉连根挖了运回魔宫去。 她忽然想起一则坊间传闻:“我记得你爹不是修行的人?” 岁云岐道:“嗯,我爹更好读书。” 荧惑好奇道:“他不喜欢修道吗?” “不清楚,”岁云岐思索片刻,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问过父亲,为什么不选择修道,而是只做个毫无自保能力的读书人,“我爹从没回答过。” 岁泓央成亲时她虽然远在魔宫,但也知道清正宗这边闹得沸沸扬扬。 据说是几十年内最出色的女修嫁了个寻常人,完全不修行不说,喜欢看书还不考功名,闲散极了。 三宗长极力反对,但那女修就是一意孤行,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如今这个时代,修者基本都和修者成婚,选择读书人的非常稀少。 想必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不然岁泓央也不会看上。 荧惑想了想,也不太明白。 这边纸鸢放得高远,姜咫他们也忍不住过来凑热闹。 文天感叹道:“云哥好厉害啊。” 荧惑伸手捏住小姑娘的脸:“说什么呢?是我教得好。” 文天连忙捂住脸,连连点头:“是是是,是阿如教得好。” 纸鸢只放了片刻,岁云岐便开始收线,他用的方法也是像荧惑所说的那样分毫不差,一板一眼地将那只巨大的怪鱼越收越近。 “不玩了吗?”姜咫问,“这纸鸢好威风啊!” 岁云岐道:“栾姑娘怕冷,我们往山下走吧。” 姜咫长长地“哦”了一声,戏谑地看着他:“云哥好体贴。” 沈空阶看向自己兄弟,佩服他的勇气。 放在以前,姜咫是万万不会对岁云岐说出这话的,更何况另一方还是那个人。 但今天不知道也怎么的,少女在这里反而像是给了姜咫底气似的,让他对自己一直以来无比尊敬的哥哥开起了玩笑。 而岁云岐神色却并无变化,比起对待荧惑时不知有余裕了多少。 “下山时你御剑,我检查。” 姜咫:“……”
第20章 别扭 回到清正宗,又过了几天,那些荔县伤者全部治愈,栾家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事态逐渐平稳下来。 除了那个叫尤惊的魔修还没找到之外。 据说山下在闹什么妖异,岁云岐带着几个弟子去除了。 荧惑原本也想跟着,但被对方以此去危险拒绝了。 她猜,也许是放纸鸢那天逗得太过了,这小子还在害羞,所以不让自己去。 不去就不去,她魔尊又不是个牛皮糖。 荧惑把从栾家拿回来的书粗略地翻了一遍,发现生死道和栾家修魂这条路有不少共通的地方,也许因为事关生死,修魔和修道的分别并不大。 她又看了栾如的日录,其中提到了一个很早就失传的法器,据说威力惊人,栾如很好奇,并想着日后去清正宗的禁地一探究竟,似乎也与魂魄相关。 荧惑开始思索有谁能带自己进禁地。 她自从到了岁家,还没和岁泓央说过打招呼以外的话。 对方似乎是知道栾如不喜交流有脾气古怪,所以从没来探望过,有什么事就让桑榆一并帮了。 而且姜家主触过霉头之后,清正宗的其他人更不会来。 桑榆这几天告假,似乎闹妖异的村落就是她家。 于是这小院只剩下了荧惑,只有一天三顿饭的时候能见到人。 她乐得清静,只发愁下次上课该做什么。 荧惑很想把清正宗下一代全都养废,带着他们放纸鸢抓虫子,疯玩了好几天。 奈何这群孩子本质上还是勤奋学生,纷纷要求:真的该上课了。 于是,纵然百般不乐意,荧惑只好用自己不多的学问糊弄一下他们。 至于拿什么糊弄,她还得想想。 正想着,忽然,室内平白起了一道细微的风。 她房门开着,有风很正常,但荧惑却抬起眼,笑了。 “妙风。” 下一瞬,一个青年出现在房间中。 与虚花刻意掩饰自己的身形与气息不同,这个青年仿佛真的只是一阵风化成的实体,单薄、无形,好像随时都能消散。 他长相普通,只是比较白皙,神色极为收敛,几乎感觉不到有情绪的存在。 这是邪异门最擅长隐匿身形的杀手,看着就是个毫无特点的普通青年,可荧惑知道他的杀招有多离谱多诡异,哪怕是自己的全盛时期,也未必能在妙风的狡杀术下完全不受伤。 “尊主,”妙风单膝跪地,抬眼看向少女,“槐先生让属下来助您。” 荧惑问:“虚花怎么样了?” 妙风答道:“此事我一并说。” 他道:“邪异门以北,出现了不明势力。” 荧惑并不意外:“查出是什么人了吗?” 妙风道:“似乎是由一些散修组成,他们曾与虚花交手,但为首之人并未被抓到,而那些跟随他的魔修都在被抓后自尽了,我们没有收获。” 荧惑冷着脸,心沉了沉。 能和虚花交手之后还不被抓住的人,在两域中非常少见。 她又问:“槐川在做什么?” 妙风道:“追查为首之人,虚花向北去了,妙水和妙火也一同前往。” 荧惑放心了些,不过仍是不悦。 这段时间在清正宗混着,原本没感觉出什么,邪异门这一出事她便觉得这身体实在是太不方便。要是在以前,别说是一群不知名散修的头目,就算是来了一群头目,她也能挨个把他们脑袋拧下来。 “我们在荔县遇到了一个叫尤惊的少女,”荧惑沉吟片刻说,“服装不似两域的修者,行为也很怪异,而且参与了灭门栾家。当时我已经让虚花回邪异门,才没能将这消息传回去,你记得与槐川说。” 妙风道:“原来是这样,魔域略有耳闻。那少女最后如何处理了?” 荧惑神色冰冷:“叫她跑了,被人救的,也许和那个头目有关系。” 妙风道:“属下会与槐先生说。” 这就是五明子的不同了,若是妙火妙水在,一定会大骂清正宗废物。 但妙风只会做好自己手头的事。 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青年才俊,荧惑满意了些,她道:“我现在是清正宗几个小修的老师,你再来时要注意一些,他们也许会在我院子中。” 妙风难得抬起头,愣了愣,似乎不明白他们尊主怎么改行了。 “没什么,我自愿的,”荧惑道,“也不需要你们配合。” 妙风知道她向来有自己的主意,有时候槐川都未必能猜到尊主的全部心思,于是低头领命:“我会在暗处保护尊主的安全。” 荧惑点头:“没事的话你就去休息吧,我出去转转。还有,帮我找到禁地的位置,不过我猜很难找,虚花都未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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