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心中是清楚知道的,十八岁如何?二十岁如何?在这个女子十四、十五岁成亲婚嫁的年代,她啊,到时候会是真正剩下来的老姑娘了。 “若不心安,余生有悔。” “若是心安,日后才会得太平喜乐。” “父亲,女儿谢谢您的宽容。” 明珠起身,对亲爹萧温良伏礼一个大拜。这一拜,明珠是真心实意的,她感谢了尚算开明的亲爹,成全了她的一点子执念。
第20章 耶律贤是天成帝的遗腹子,他对父皇和母妃的印象,全部存在于身边老仆们的诉说中。事实上,活到目前的十二年人生里,大哥耶律肃更像是耶律贤心中的“父亲”。 至少,在耶律贤的人生中,像一顶巨伞一般护着他的人,就是他的亲大哥。 在统历十三年的秋,耶律贤头顶的大树倒了,再不会有树荫庇护于他。而没有了那对于他来说伟岸的身影,整个庄王府就像一个冷冰冰的家。 说来可笑,在统历十三年的初冬,刚刚给亲大哥的葬礼画上了一个句号。 冷冰冰的庄王府,也要跟耶律遇贤说一声道别了。因为,耶律贤的爵位是长乐郡王,他的亲大哥过逝后,他就没有资格居于庄王府里了。 十二岁,失去了大哥。十二岁,得离开从小生活长大的家。 未来会是什么样? 年少的耶律贤迷茫了。 在长乐郡王府这一座陌生的府邸中,生活了不到区区一月余,整个世界给耶律贤感觉,就是寒冷与恶意。 除夕,宫中大宴,除了重臣勋贵外,宗室们自然也是列席的。 耶律贤生病了,他病得非常的利害,所以,统历十三年最后的一天,他未曾出席了那一场盛宴。 “丁四,查出来了吗?” “是哪里出问题?” 在卧室之内,耶律贤阴柔秀气的脸上,没有少年的稚嫩,而是一种沉稳。表现出来的,是他这个年纪完全不符合的慎重。 关于耶律贤的问话,事出自然有因。 长乐郡王府是统历帝这位皇叔新赏给耶律贤的。而耶律贤在大哥过逝后,坚持到庄王的葬礼结束,刚一搬进了长乐郡王府,就是重重的病了一场。 微澜之处,始见惊波。 耶律贤精神稍稍恢复些后,察觉出了不妙来。所谓久病自成良医,在自己的药汤中,耶律贤品出不对味。 在检查了太医开的方子后,耶律贤发现,他的药渣中,少了一味治病的主药材,多了几味掩饰的副药材。 这等药汤若是耶律贤喝多了,病还是能治好的。就是拖来拖去,把本来就身体底子不好的耶律贤,进一步的掏空罢了。 说到底,妨碍的是耶律贤的寿数。 有人不想他好? 这个念头一出来,耶律贤遍寻仇人,而不得。 既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幕后的真凶,那么,斩断了别人伸过来的爪子。耶律贤就觉得,非常有必要。 “郡王,是审太医身边的学徒。”丁四一身黑衣,从袖中抽出了折好的纸卷,呈到耶律贤的面前,道:“这是那小学徒的口供。” 甲一、乙二、丙三、丁四,这四个人,是庄王耶律肃这些年来,花了最多的心思,在暗中培养出来的心腹。 甲一、乙二随着耶律肃,陷进了合黎山城。不过,当初庄王离京前,这丙三、丁四,却是留了下来,以便给弟弟耶律贤作为帮手。 毕竟,在庄王眼中,弟弟贤哥年少,身边若无信得过的心腹,他远在几千里之外,心头难安呐。 “审太医本人和家眷,有无什么异常?”耶律贤一边拿起了小学徒的口供,一边问道。 “暂时没有异常。”丁四回答的非常谨慎。 口供不多,廖廖几页。待耶律贤看完后,发现幕后黑手,隐而不露。小学徒算是别人的弃子,没什么价值。 “若是大哥以往遇上这种吃里爬外的家伙,是如何处置?” “回郡王,王爷一贯于主张,守规距的赏,不守规距的死。”丁四回话时,声音平平无奇中,莫名的是带上了一股子冷漠。 耶律贤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下了决定,道:“既然如此,丁四,按规距办吧。” “诺。” 在丁四躬身应话后,耶律贤摆摆手,道:“我累了,丁四,你退下吧。” “诺。” 在丁四将要离开时,耶律贤又开口,说了一话道:“你带句话给丙三。” “告诉他,把郡王府仔仔细细的打扫打扫。我不希望,我自己住的地方,跟个筛子一样,四面透风。” 统历十四年,元月十五的清晨。 耶律贤在用了一小碗的汤圆后,便是没了胃口。这一天,他准备去白马寺,去看望一下住在佛寺中,给大哥祈福的明珠表姐。 从南京城往白马寺,马车缓缓而行,这一路驶来,也是花了小半个时辰。 在佛寺中,拜了佛,烧了香,添了功德钱后,耶律贤往明珠表姐所居的禅院行去。 许是前几天,下过一场雪,今日,天放晴了。 佛寺里,处处显着雪景,也是银白中透着些素净之美。 明珠居住的禅院,有一株梅花树。在这个时节,雪艳艳的花儿,正是迎风招展,开得甚美甚娇。 待耶律贤进了禅院时,除了见着梅花美,更是见到了院中,挂于梅枝上的无数小莲灯。那些小莲灯上,坠着风铃在清风拂过时,“铃铃”的音儿声响起。 此时,听得外面的脚步声起,明珠从窗前往外察看,正好见到了走进院中的贤哥小表弟。于是,她自屋中走出来,问道:“贤哥,你怎么来了?” “表姐,这是元宵的祈福灯吗?” 指着梅枝上的一盏盏小莲灯,耶律贤反问道。 “嗯。”明珠微点头,算是回答。 耶律贤的目光,在此刻,温柔三分。 望着小莲灯时,耶律贤的眼眸子里,有许多许多的追思与回忆。 一盏盏的小莲灯,是祈福,何尝不是寄思呢。这会儿,耶律贤有许多的话,想与表姐说说了。于是,他挥手,让随来的侍卫退下。 明珠见此,就是接了话,请萧嬷嬷引侍卫去东屋里歇歇脚,顺带吃盏茶。 大寒天儿,侍卫也是人。在院中喝冷风,不如去东屋里。那边是厢房,若敞开大门,对院中的情况是一览无遗的。 禅院的堂屋内,明珠和贤哥小表弟都坐了蒲团上。 冬日,明珠煮的是浓香味儿十足的奶茶。这会儿,递给贤哥小表弟的,自然也是一盏奶茶。 “你能来,也挺好。” “难得啊,有人乐意来寺中,陪我说说话儿。”明珠见着小表弟在默默饮了奶茶,就是笑着先开口说道。 在梅花树下时,耶律贤有无数话想倾诉。可进了禅屋后,端着奶茶轻尝着,他反而没有开口的欲望了。 闻着室内,檀香袅袅。 见着明珠表姐,素衣装扮,和蔼可亲。 一时间,一种家的味道,那种似乎大哥还在世,还活着的感觉,萦绕在耶律贤的心头。所以,这会儿,他喜欢这等子宁静与祥和。 听听表姐的唠叨,在耶律贤看来,也挺不错。 “我最近除了默写佛经,也时常练了瑶琴。” “不如,我献丑弹你听听,你品一品,看看我的琴艺如何?” 明珠在这等时候,笑着提议道。 “好啊。” “我是洗耳恭听。”耶律贤放下了茶盏,俊秀的脸上,也是笑意显然。 净了手,用帕子擦干后。明珠坐于屋西角的绣墩上,她轻轻抚了一遍小茶几上的瑶琴。一串如流水般顺畅的音节,从琴弦上发出。 试音之后,明珠抬头,对贤哥小表弟说道:“这是一曲佛音,我跟寺ΜJz中挂单的禅林上师学了半旬。可惜,上师似乎有事,停留白马寺的时间不长……” 话尾,明珠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的遗憾。 禅林上师,不是一个老和尚。而是一个老尼姑。 至少,这位菩萨一般慈祥容颜,待人和善的禅林上师,自称之时,就是一句“老尼”。 “表姐,你对禅林上师心生好感,似乎很尊崇?”耶律贤问了一句道。 “嗯。”明珠点头,笑道:“上师是好脾气,没有世外高人的仙气,也不一心向佛。反而是潇洒自若,颇有游戏人间的感觉。” “其实,在我看来,如禅林上师那般自由的活一辈子,入世出世,都无妨了……”明珠的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某种轻松口吻。 倒是旁观者的耶律贤听出来了。 不过,耶律贤未曾多言什么,而是等了明珠表姐的一展琴艺。 大珠小珠,如落玉盘。琴音没有过于高昂,也不是过于的浅唱,而是如温柔的春水,如缠情的秋光,带着上善若水,至情至柔的一种舒展,时快时慢的从明珠手指间,一一演奏出来。 一曲罢时,明珠还是默默的静坐了片刻,才从曲子的意境中走出来。 毕竟,她弹曲时,也是融入了全部的心绪和感情。这会儿,体悟足了,明珠方是起身,走回了煮茶之处。 午饭,明珠请贤哥小表弟吃了饺子。 待食饱后,明珠提议,去白马寺的后山赏一赏雪景。当然,明珠只邀请了贤哥小表弟一人同行,二人是把萧嬷嬷和侍卫们全撇下了。 冬日,白马寺的后山,是一派的萧瑟。 “其实,我引贤哥你来后山,是有人要见你。” “那人拿着肃表哥的信物。” 明珠说这话时,语中有一种寂寞,是透着低沉的声音感染了出来。 “人是来寻我的,我自当见一见。” “贤哥在此,谢过表姐的帮忙。” 见得耶律贤的拱手一礼,明珠道:“既然关系到了肃表哥,不管原由,我责无旁贷的得搭把手。” “若不是那人有话,不能主动的找你,得顺其自然。早在他来到寺中时,我就要想法子通知你了。” 耶律贤听得此话,倒觉得表姐将要引见之人,足够小心谨慎。
第21章 凤凰亭,在冬日里显得寂寥。 明珠和贤哥小表弟到了时,已经有一人在那里等候。 未等耶律贤走近,那人已经快步迎出,然后,对耶律贤行跪拜礼,道:“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王爷。” “除了向郡王请罪外,属下还有要事向郡王禀明。” 那人话到此,头微垂,神色是一派肃静。 “贤哥,你们且慢慢谈。我去林子那边赏一赏雪景,两刻钟后,我再过来。”明珠非常善解人意。瞧着耶律贤似乎熟悉那人的模样,她就是爽快的离开了。 这不,她连借口也寻了。 待明珠走后,耶律贤没有理会跪着的那人,而是提步走进了凤凰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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