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寻问我?”耶律贤良久后,主动开问道。 “肃表哥的死,有什么隐情?”明珠问道。 耶律贤沉默了,而且,他也似乎没有直接解答的意思。 明珠见此,继续说道:“是啊,我应该猜测到的。” 这时候,明珠很落寞,她声音非常的低沉,有些微微的颤音,她道:“那拿着肃表哥信物的人,找上门来时,我还自己骗自己……”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若不是有内情,你何必隐瞒我呢?” “贤哥,对吧?” 明珠不傻,从耶律贤的沉默中,她得到了答案。 有时候,沉默,就是默认了。 “我能帮上什么吗?” 明珠想尽一份力,至少,她不想让死去的人,带着冤屈而去。 “我得到的只是部份消息……”耶律贤见着目光坚定的明珠表姐,妥协的说道:“一切还需要查实。所以,表姐……” “很抱歉,让你跟着一起卷进了麻烦之中。” 耶律贤一直找不到,他堂兄耶律谦谋害了大哥的原由? 这是一根刺,若是不拔除,耶律贤会一直心中隐隐作痛。 因为,耶律贤非常怕,他怕,他若是急于复仇,会斩断了动手谋害大哥的刀,却又放过了执刀的黑手。 有时候,忍耐,是一种美德。 曾经,耶律贤觉得这是一句哲理。 如今,耶律贤觉得,这是一句狗屁。 忍字头上一把刀,憋屈的忍着,让今年四月将满十三岁的耶律贤,忍得夜夜难安寝。 若不是为了复仇,为了不让大哥死不瞑目,耶律贤早是忍不住了。可惜,实力不够的耶律贤,还得依然忍着。 “我会查清楚大哥的死因,将来,无论什么结果。表姐放心,我都不会瞒你。” “大哥是我至亲之人,我不会让他蒙冤而去的。” 耶律贤的话,说得斩钉切铁。特别是他的态度,表明了,他暂时不想把明珠牵扯进去的意愿。 对此,明珠很无耐。 这一次的谈话,对耶律贤的影响如何? 明珠不知道。 可明珠自己的改变,却是巨大的。 至少,明珠明白了一个道理。她活着,她得为死去的人,求一个公道。 那么,没什么权利,在男权社会还是一个弱女子的明珠,如何讨回她心目中的公道?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这一句话,成为了明珠的口头禅。 而明珠本人,也准备试一试,这个伟大的理念啊。 元宵后,明珠不再隐于白马寺,她走近了民间的庄园农户之家。当然,在挑选了接近的普通妇人们时,明珠更乐意热情对待了那些纺织手艺好的。 在这些妇人们的嘴里,明珠打探了这个时代的织布技术,以及京城周围的织机打造匠人手艺如何? 大齐朝,据有塞外的万里草原。 牛羊自是不缺。 明珠看重的,不是大齐朝廷对牧人们,每一头牛就收一条牛腿的税赋。而是在牧人们眼中,低贱的羊毛。 明珠的前一世,大英帝国走上了资本主义的道路。这启蒙的事件,不是第一次工业革命。不是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蒸汽机这等高等机器的发明。而是羊吃人运动。 比起大英帝国的本土狭小,大齐朝目前的疆域,可谓是辽阔无边。特别是塞外的羊毛,简直跟白送没多大的差别。 那么,这中间的利润,还有能笼络的利益群体有多大? 明珠光想想,就是肝颤了。 统历十四年,二月二,春龙节。 在经过了半个月的忙碌后,一台水力大纺车从匠人们的手中制作出来。这等能适应大规模机械生产的纺车,让明珠看到了羊毛纺织机的市场前景是大有作为。 虽然,目前就一台水力大纺车。但是,这是一台样机。这意味着,以样机为蓝本,美好的未来,光明的钱途,一切在前方招手。 伙伴,明珠需要伙伴,来一起吃下这块大蛋糕。所以,在贤哥小表弟来白马寺上香时,对这位表弟,她是伸出了友谊之手。 那是午时,踏青之后。 二人在明珠的禅室之中,静静品茶时。 “我有一桩大买卖,想跟贤哥你作交易。” 明珠挺直接的,说了她的目的。 当然,光是讲述了前景,没有干货是不成的。所以,明珠拿出了一匹用羊毛织的呢布。 “这是成品。” 一边说话时,明珠把呢布递给了耶律贤,她继续说道:“呢布一样能染色,成为更漂亮的布匹。而且,比起普通的布料,呢布更保暖,更适应北方的寒冷气候。”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东西的原料,不需要花费多少价钱。它啊,就是用草原人最不在意的羊毛织成的。” “如何,贤哥可曾动心?” 对于明珠的问话,耶律贤轻轻抚摸了手中的呢布后,叹道:“除非圣人,哪有不动心的。” “不过,中间需要牵扯的太多,怕是我这小胳膊小腿儿抗不住……” 明珠听得耶律贤的话,痴痴笑了两声,道:“谁说光是咱们俩做这一门大买卖了?” “我一个弱女子,不好出头。” “贤哥你挑头招能人,入伙这门生意是正理。咱们啊,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嘿嘿,不光自己发财,也得让更多的人一起发财。”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明珠的话,让耶律贤眼前一亮。随后,他是抿嘴沉默。 良久后,耶律贤说道:“表姐,这一门生意,还要静待时机。” “至少,在靠山不够前,在咱们不能吃下这份利益前,还不如不动。也免得到时候,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裳。” 明珠这时候,不得不承认,贤哥小表弟的话是有道理的。 当然,若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话,明珠也不会急烘烘的拉贤哥小表弟入伙了。 最初,明珠是想告知生父魏国公的。后来,她转念想了想嫡母燕国公主的存在。这等念头,明珠就又是打消了。 明珠不需要响亮的名声,明珠积赞财富的本心,是为肃表哥讨回公道一事累足资本。所以,在这一件事情上,她与贤哥小表弟的初衷是一样的。 特别是贤哥小表弟,是明珠看着长大的。 对于小表弟品性的好与坏?明珠还是能确认,贤哥不是会忘恩负义的人。 二月初五日,秦王耶律仁的生辰。 这日,长乐郡王耶律贤备了重礼。特别是南京城外的一处庄子,足足七十五倾地,耶律贤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附赠到了贺喜礼单之中。 除了庄子外,还有东珠与黄金,那满满的两匣子。 总之,为了与秦王有一个谈话述旧的机会,耶律贤可谓是下了血本。 要是秦王耶律仁是一个拿了好处,不准备办事的。那么,整个长乐郡王府,怕是要白白吞下了一个大闷亏,还不敢伸张半分。 事实呢,如耶律贤盘算的一样。 按着情报的显示,这等重金砸下去,是真正的敲开了王府的大门。 不甘寂寞的秦王耶律仁,也决定亲自见一见他的小堂弟。 这不,生辰宴结束之时,耶律贤得到了秦王亲信的话。明日,秦王在府邸中设有小宴,等候长乐郡王的再度光临。 上门拜访,自然还得送礼。 只不过,二月初六日,耶律贤送的礼物,就是文雅些。 一幅王羲之的行书字帖。当然了,这等物件,在喜爱人的眼中,依然是举世无双的重宝。
第23章 耶律贤在第一眼见到了堂兄之时,是惊讶的。 秦王耶律仁腿残废了,坐于轮椅之上。整个人没有被圈禁后的颓废,反而是浑身上下透出了一股子的儒雅。 没错,就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雅的感觉。 面上虽然不显,耶律贤的心头,是震撼。因为,他这位堂兄,与甲一嘴里,大哥曾经对秦王的评价,赫然如同两人啊。 那么,究竟是大哥的印象,是过时了? 还是秦王已经装模作样的深入骨髓,改头换面了? 不管是哪一种答案,这都让耶律贤明白,他得小心谨慎。 “贤,拜见秦王殿下。” 依着爵位的高低,耶律贤的姿态,放得非常低。 秦王耶律仁虚扶一把,道:“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多礼。” “贤哥,我这般唤你小名。你啊,跟你大哥当年一样,唤我一声大兄吧。”秦王耶律仁笑说道。 这般亲切的态度,真是要多和善,就有多和善啊。 这开头虚伪一翻,自然是场面话。 然后,耶律仁就是拍拍手,让仆人在庭院中摆了宴席的位置。 “今日,咱们且小饮几盏。”秦王耶律仁指着庭院中,开得灿烂的海棠,道:“一边赏花,一边好好尝尝今个儿厨子做的美味。” “说起来,也是下面的人,有孝心。” “这献上来的大鳖有个头,咱们兄弟俩就不需浪费了。” 有秦王耶律仁的话,耶律贤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两人分主宾的落座了。 说实话,在耶律贤的心头想来,这花了大价钱进王府里,吃秦王耶律仁一顿,也是多多少少的找补找补些回来嘛。 酒,是上等的梅花酿,据秦王耶律仁讲,是去年冬新制的。 而食材嘛,那大鳖耶律贤也见着了,个头确实是特大号的。他稍稍奇怪的,却是这提溜上来的大鳖,貌似是活的? 似乎看出了耶律贤的好奇,秦王耶律仁解释了话,笑道:“今日主菜,叫清蒸玄武。” “东方四神兽,朱雀、青龙、白虎、玄武,这鳖嘛,也可以添个雅号,贴贴脸皮,算是有玄武的一丝血脉嘛。” 在秦王耶律仁说这翻话时,庭院中,已经有舞姬上场,有乐师于廊道间坐落成排。一时间,吹拉弹唱声起,女姬们也是翩跹舞蹈来。 气氛变得靡靡时,耶律贤却是一直注意着,那一道主菜“清蒸玄武”。 那大鳖被两块厚重的青石板压实,已经动弹不得。大鳖的面前,盛放着一大盆香味浓浓的香汤。大鳖身下的青石板,却是燃起了火堆。 在秦王与耶律贤赏了歌舞,饮了梅花酿时。 这细火蒸活鳖,还在继续着。 时间慢慢的过去,大鳖因为身下青石板的热气,不住的饮了面前香汤。在饮多的香汤后,大鳖把体内的不洁之物,排了干净。 慢慢的,这活着的大鳖浑身,就是一点一点的浸染上了香汤的味儿。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等着一个半时辰后,清蒸玄武这道主菜,在耶律贤亲眼见实下,是做好了。 “贤哥,好好尝尝这道菜,真是无上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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